此言一出, 席恩娜立時露出失望的神情,而卡爾則意外地看向羅森。
莉莉絲卻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看着一臉凝重的羅森, 她感覺他這句話說得十分模糊, 所以並沒有急着開口說些什麼。
“我們的確不能知道這個到底能不能復活我的安娜, 所以”羅森眼神堅定地看着莉莉絲, “對不起, 莉莉絲,我需要密匙,也需要這女人幫助我。”
席恩娜聞言咯咯咯地笑起來, 得意地看着莉莉絲說:“哎呀,聽到了嗎?親愛的莉莉絲, 他說他需要我哦!”她刻意拖長了尾音, 將腔調往上揚去。“我會幫助你的, 只要你現在放了我!”
羅森無視了席恩娜的話,轉頭對着卡爾說:“請你, 將密匙取來給我,我給你雙倍佣金!”
卡爾與他對視一眼,乾脆地點頭,然後不慌不忙地與莉莉絲對視了一眼,兩人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 他眼神中有淡淡的歉意, 但他卻並不自知地舉步向着莉莉絲走去, 伸出手說:“把東西給我, 或者……”他盯着莉莉絲, “我自己來取。”
莉莉絲眉頭一挑,笑了, 看着卡爾一臉的認真,點點頭說:“好吧,那你就自己來取吧!”說完,她再次將項鍊藏進了內衣裡。
卡爾擰緊了眉頭,太像了!菲奧娜最愛做的動作之一,但凡是要戲弄隊員,菲奧娜就會這麼幹,但是,她不是菲奧娜!他眼眸暗沉,兇狠地盯着莉莉絲,低沉聲音說:“好!你可別大意!”說完,他就伸手去抓她。
莉莉絲神情輕鬆地後退,避開了他的手。
卡爾毫不遲疑地跨步上前,再次伸手,動作直白地朝着她胸口而去。
莉莉絲笑嘻嘻地後仰,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帶,伸腿就往他下盤一拐。
卡爾早有防備,一個馬步穩定下盤,立即一手抓住莉莉絲揪着他腰帶的手,一手往她胸口再次探去,莉莉絲渾然不當一回事地伸手格開他襲、胸的那隻手,還頗爲挑釁地說:“哦,不得不說,你的格鬥技術又退步了!”
卡爾微微眯眼,反手抓住莉莉絲的手,卻被莉莉絲雙手借力,一躍而起,雙腳登在他胸口,他遭她一擊,不得不放開了她,看着她落地,他再次攻了上去。
羅森在一邊盯着莉莉絲,看着她彷彿遊戲一般和卡爾過招,臉色陰晴不定,他想起了在碼頭這兩人的交手,相比之下,現在的打鬥顯得不那麼激烈,甚至因爲莉莉絲從容的態度,讓他懷疑卡爾是不是並沒有出全力去搶奪密匙。
“嘖嘖嘖!”席恩娜在一邊搖頭,衝着羅森叫道,“嘿,你還沒看出來嗎?”
羅森聞言,快速地瞥了她一眼,就重新盯着莉莉絲和卡爾。
席恩娜激動叫道:“喂!你看啊!你看他們!我就不信你沒看出來,這兩人就是在演戲!”
羅森雖然緊盯戰況,但是聽到席恩娜的話,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卡爾剛纔一個人幹掉了那麼多士兵,然後抓住了這個女人,就他的實力難道搶一個密匙都搶不到?而莉莉絲,他看到了她對於卡爾的寬容,每一步攻擊或者防守並不像她,或者說一點都不凌厲,她當初揍自己的時候那麼兇狠!而且,當初在和卡爾約定的碼頭那裡,莉莉絲和卡爾……他的臉陰沉下來,伸手摸了摸自己藏在口袋裡的那把槍,那把,莉莉絲留下給他的槍。
這邊莉莉絲輕輕鬆鬆地應付着卡爾的攻擊,卡爾臉色卻越來越蒼白,他的心中仿若掀起了驚濤巨浪,如果說碼頭交手時只是充滿了困惑,現在卻不僅僅是困惑了,他的格鬥技術是在菲奧娜手裡一拳一腳硬生生□□出來,他熟悉菲奧娜的格鬥套路與小動作,所以,面對莉莉絲的格鬥招數,這已經不能單純用相似來解釋了,並且,她和菲奧娜一樣熟悉自己的招數,總是能夠看破他的下一步攻擊,輕易地破解。
莉莉絲專心地與卡爾拳來腳往地過招,並沒有在意一邊的羅森,更不在意卡爾越來越不好看的表情,兩人熟稔地過招,彷彿練習一般,讓旁觀的人看不出一點威脅與緊張,所以,當莉莉絲看到羅森舉起槍對着自己的時候,她略微驚訝了一下,但是她很快理解了他,畢竟,密匙實在過於誘人,再者,她和他並不是朋友,最起碼在解除了僱傭關係之後,兩人其實什麼關係都沒有,羅森有理由用各種手段來達到他的目的。她眼神往羅森身上飛快地飄了飄,在卡爾下一招出來之前,剛要撂倒他……
槍,響了。
早有防範的莉莉絲側身避開了,暴露出了卡爾,短暫的千分之幾秒,卡爾皺眉看向自己的肩膀,擡頭看向仍舊舉着槍的羅森,他冷冷地說:“蠢貨,你打到”我了!他沒把話說完,莉莉絲特製的麻醉子、彈讓他轟然倒地。
莉莉絲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卡爾,喃喃:“我說過,你最欠缺的是觀察力。”說完,也擡眼看向羅森,他似乎沒有料到會打中卡爾,略微發白的臉上滿是不知所措,舉着槍的手微微顫抖着,看着莉莉絲,嘴脣微微蠕動了一下,想說什麼卻在對上莉莉絲的視線後,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開、槍啊!”席恩娜尖叫起來,“你放倒她就能拿到密匙了,你不想救你的女兒了嗎?開、槍,開、槍啊!”
莉莉絲好整以暇地面對羅森,她沒有笑,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看着他說:“我送給你這把槍的時候,並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拿它來對着我。”
“世事無常,不是嗎?”羅森苦笑了一下,看着神情變得莫測的莉莉絲,他慢慢垂下了雙臂,低低地說:“我需要密匙。”
莉莉絲向着他走去。
羅森猛地向後退了數步,他看着她緩步走來,心底的恐懼油然而起,“你,你要做什麼?”
莉莉絲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盯着他,一直把他逼到背頂到一棵樹,再也無路可退後,她伸手從滿臉驚慌地羅森手上,拿回了自己的手、槍,微微嘆了一口氣說:“不得不說,你勇氣可嘉。”
羅森聞言,接觸到莉莉絲冰涼的目光,他只覺得自己背上一陣發寒,全身不自覺地開始顫抖,他咬牙說:“我不想這麼做,原本我不想,我只是想要……密匙。”
莉莉絲笑笑,把玩着從羅森手上拿回來的手、槍,說:“我知道。”
什麼?羅森一愣,看着莉莉絲,疑惑地問:“你知道……什麼?”
“蠢貨,她在套你的話!蠢貨!竟然把槍給她了!你還想復活你的孩子了嗎?我看你不想了吧!”席恩娜尖利的嗓音喊叫着,企圖鼓動羅森。
莉莉絲直視羅森,笑了,舉起手、槍轉身對着吊在樹下的席恩娜,淡淡地說:“你太吵了!”說完,她扣下扳機,一槍打在了席恩娜的手臂上,看着席恩娜恨恨地瞪着自己,一臉不甘心地昏睡過去,她才慢吞吞地轉回頭,看着羅森,她將手裡的十字架舉到了他面前,說:“這個,是假的。”
羅森徹底愣住了,假的?假的密匙?那麼,剛纔他就是爲了這個假的密匙,命令卡爾去搶回來?拿莉莉絲送的槍,企圖麻醉她?甚至打算饒了席恩娜*施密特?
“這個密匙是假的?”羅森問。
莉莉絲點頭。
“那麼,真的有密匙存在嗎?”羅森繼續問。
“有,有密匙存在,只是”莉莉絲回視羅森,“復活人類,並不那麼簡單。”
“是嗎?”羅森垂下眼,“那麼,用密匙復活安娜,並不容易對嗎?”
“我不知道!”莉莉絲誠實地說,“即使是席恩娜*施密特,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夠復活人類,因爲密匙的力量屬於異族,復活人的機率和後果,沒人試過。”
羅森沉默良久,說:“我明白了。”
“羅森!”莉莉絲安靜地注視着他,說:“死亡並不是結束,當她躺下去後,起來的也許是她,也許並不是她,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接受現實吧!“她停頓了一下,說:”我們是人,不是神。”
羅森雙眼直愣愣地看着莉莉絲,半晌沒有說話,他的臉已經開始發青,嘴脣微微顫抖了一下,半晌,他挺直了腰桿,對着她慢慢地點點頭後,筆直向着農場方向走去。
莉莉絲默默地凝視着他。
當羅森慢慢拖着步子走到了小河邊,突然,他跪倒在了岸邊,雙手抓着地上的雜草,全身劇烈地抖動起來,同時,自他喉中爆發出一聲聲沉重而悠長的哀鳴,彷彿一頭受傷的野獸在嘶吼,他趴在地上嚎啕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