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莉莉絲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 但當她看到巴基沉着臉一言不發地擺弄燒烤架上的食物時,順着男性思維的方向略微想了想,立即明白了迪恩爲什麼要強調遊樂園這個詞語, 她眯眯眼, 冷哼了一聲:“滿腦子廢料, 難怪被那什麼狼人打得滿地找牙。”
迪恩臉上的笑頓住了, 他板着臉看着莉莉絲說:“那是狼人!”
“嗯, 然後?”莉莉絲擡眼,認真地看着迪恩,說:“那是你被丟出牆外的原因嗎?”
迪恩一噎, 咬牙道:“你以爲打敗一頭狼人那麼容易嗎?我們只是普通人。”
“既然知道自己是普通人,就應該有普通人都有的覺悟。”莉莉絲直視迪恩, 說:“你不是超級英雄, 看到怪物避而遠之纔是普通人應該做的, 不是嗎?”
“他沒錯!”巴基突然開口。
莉莉絲看他,笑了笑說:“那你的意思是我錯了嗎?”
巴基微微抿脣, 半晌說:“怪物與敵人,並沒有什麼區別。”他回視莉莉絲,“我們都是普通人。”
莉莉絲沒說話,她明白巴基的意思,不過, 這並不能說服她改變自己的觀點, 她冷冷地說:“我們?你確定?”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那條鐵臂上轉了一轉, 輕輕地說了一句:“普通人?”她笑了。
“或許, 她說得對, 你們並不是普通人。”迪恩看向巴基,“你救了山米。”雖然剛纔情況緊急, 但是不妨礙他看清楚,狼人會鬆開山姆,是被巴基強迫着才那樣做,和怪物打了那麼多年交道,一個普通人是沒辦法做到抓住並且強迫狼人鬆手的,即使他和山姆也做不到。
巴基苦笑了一下,微微動了動握着鐵夾子的左手,說:“嘿,你難道不是應該站在我這一邊的嗎?”
“呃?”迪恩一窘,他意識到自己過於探究他們兩人的身份,而忽略了巴基其實在幫助自己。“抱歉,我只是”
“你只是太好奇,好奇地想知道我們是不是狼人的同夥。”莉莉絲嘲笑地看着他,“你不如直接問我們,何必兜圈子?”
迪恩再次被莉莉絲噎住,他用喝酒掩飾掉自己臉上的尷尬,然後就像看到救星一般,看着山姆打水回來,提高音量說:“嘿,快點過來,你不餓嗎?”說完,他轉頭看向巴基,說:“這個能吃嗎?”他指了指桌上的盤子。
巴基點頭,將一塊牛排從燒烤架上夾到他指着的盤子裡,順手往他這邊推了推,說:“我和莉莉絲和你說的狼人沒有任何關係。”
迪恩擡眼看他,無聲地點點頭,伸手抓起牛排,呲了呲牙說:“好燙!”
巴基無語地看着他,而莉莉絲則是一臉嘲笑地看着他,說:“你一點都不信,對吧!”
迪恩放下燙手的牛排,挫敗地嘆了一口氣,聳肩說:“好吧,我的確不信,因爲很顯然”他盯着巴基,說:“你是知道這裡有狼人,不是嗎?”
山姆走到他們旁邊,聽到迪恩的提問,不由看向巴基,露出等待的神情。
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巴基竟然沒有否認,他坦然地點頭說:“是的,我知道。”
“等等!”莉莉絲出聲,阻止迪恩問下去,“我打斷一下!”
迪恩一愣。
莉莉絲轉頭看向巴基,有些不悅地說:“我問你這個農場裡晚上會有什麼的時候,你是怎麼回答的?”
巴基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劃過一抹淡淡的笑,他說:“這裡的確沒有金剛狼!”
“但是這裡有狼人!”莉莉絲微微皺眉,“不是野狼,是狼人!”
“哦,沒錯,狼人跟野狼並不一樣,並且我已經提醒過你,而你”巴基嘴邊那抹笑變得些微揶揄,“你似乎並不在意,更何況……”他慢條斯理地說,“憑藉你的身手,要打敗金剛狼或許有些困難,但無論是野狼或者狼人……”
迪恩看向莉莉絲,心中思忖,撞車時,她阻止自己離開的那手勁兒絕非一般女孩能比,現在聽巴基這麼一說,他頓時覺得自己有種受騙的感覺,但是一時又說不上來她騙了自己什麼,總之,這感覺不太好。
“你覺得我能夠打敗那些狼人?”莉莉絲感覺到迪恩的目光,隨意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巴基嗤地一笑,說:“不,你並不認爲我能對付,所以你沒有說明情況,你希望的是讓狼人趕走我!”
巴基不語,直視她。
兩人對視。
迪恩和山姆有些不自在地夾在兩人之間,兄弟兩二人對視了一眼,山姆無奈地聳肩,看向莉莉絲。
莉莉絲從巴基眼神裡讀出了,自己說的並沒有錯,他就是這麼打算的,並且如果沒有這對溫徹斯特兄弟,她恐怕沒有那麼早知道真相,想到這裡她心裡就有一股氣衝了上來,她冷笑了一聲,說:“託尼*斯塔克養了多少狼人在這裡?”她幾乎都不用問狼人是怎麼回事,從巴基知道狼人的存在,就可以得出結論,狼人就是那傢伙養的,並且,從巴基的神情來看,數量還不少。
迪恩和山姆臉色同時一變,圈養狼人?託尼*斯塔克?
“嚴格地說,並不是他養的狼人。”巴基神情沒有一絲起伏,只是淡然地看着帶着微微怒意的莉莉絲,“這裡是安全屋,並不僅僅只有我和史蒂文。”
“有多少狼人?”迪恩嚴肅地問道。
“他們是一家人,只是暫時接受庇護,住在這裡。”巴基注視着迪恩,“他們不傷害人類。”
“不傷害?”迪恩嗤地笑了,“你忘記了我和山米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巴基並未動容,他搖頭說:“他們的食物完全由農場提供,根本不需要出去傷害人類。”
“不需要?”迪恩臉色一沉,“你並不能確定。”
“我們會到這裡來,就是因爲剛纔幹掉的那個狼人。”山姆說道,“我想不用我多說什麼,你們都應該明白了,這裡的狼人……呃,也許,並不是你口中的不需要傷害人類。”
巴基陷入了沉默,他沒有反駁山姆的話,而是認真地想了想,突然放下手裡的鐵夾,向着穀倉走去。
“他這是要幹什麼?”山姆不解地問道。
迪恩搖頭,眯眼。
“你們不跟過去看看麼?”莉莉絲懶洋洋地說,“顯然,他需要證明那死了的狼人,的確不是住在這裡的。”
迪恩立即不聲不響地朝着巴基追了過去。
山姆看了莉莉絲一眼,猶豫了一下,說:“你不過去看看?”
莉莉絲笑了笑,說:“我可沒興趣去看砍了腦袋的怪物。”
山姆點點頭,也追着迪恩和巴基而去。
莉莉絲挑眉,看着三個男人走向穀倉後面的車庫,轉身從帳篷邊搬出了一把摺疊椅,舒舒服服地坐在桌邊,伸手抓過一根香腸吃了起來。
沒過多久,那三個男人就從車庫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巴基,他身後則是溫徹斯特兄弟,莉莉絲看巴基臉上竟有那麼一股鬆一口氣的感覺,就知道那個被殺掉的狼人絕對不是住在農場裡。
巴基看了一眼一臉愜意的莉莉絲,沉默着走到燒烤架前,重新開始手中的燒烤,而他身後的溫徹斯特兄弟似乎有些小小的爭執,並且兩人意見完全不同意,迪恩幾乎是板着臉走回來,然後對着莉莉絲和巴基說:“就算你確定那個不是住在這裡的狼人,你也不能保證他們不會傷害人類,所以,你阻止不了我!”他盯着巴基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裡的狼人,必須全部被消滅!”
“迪恩,我們再商量一下!”山姆拉住要走到迪恩,急匆匆地說道,“你別這樣!”
“沒什麼好說的了!”迪恩搖頭,掙脫了山姆,顧自就順着剛纔追逐狼人而來的路走了。
山姆嘆了一口氣,對着巴基和莉莉絲笑了笑,說:“抱歉!迪恩平時並不這樣……”說完,他轉身追去……
莉莉絲的手臂擱在桌沿上,支着下巴看着兩兄弟迅速離開了農場,帶着看熱鬧的口氣說:“看來,你得和這兩兄弟再打一架了。”
巴基聞言,手微微一頓,他遲疑了一下,說:“我已經通知他們,讓他們避開。”
莉莉絲轉頭看他,輕輕地說:“你這麼做,託尼*斯塔克也不會感謝你,更不會因此而少恨你一些,不是嗎?既然如此,你爲什麼要保護他養的狼人呢?”
“我並不是爲他!”巴基回視她,“那些狼人也並不是被託尼*斯塔克圈養的。”
莉莉絲原本以爲他還要說什麼,然而他說完那些狼人不是被圈養以後,那話頭就戛然而止,於是,她無趣地翹了翹嘴角,說:“那麼,你爲什麼要維護那些狼人呢?他們或許真的就像迪恩*溫徹斯特說的那樣,基於本性而在背地裡傷害人類呢?”
“他們不是狼,而是狼人,他們和變種人一樣,雖然不是同類,也有善惡,也有能通過控制住自己而不傷害人類的,而在這裡,這個農場裡因爲被同類追殺而不得不尋求庇護的那家人,他們並不會做這樣的事,我相信他們。”巴基面無表情地說完後,看了莉莉絲一眼,就垂眸專注於燒烤中的食物。
莉莉絲凝視着他,他說了這麼一大堆話,臉上始終沒有情緒的起伏,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卻從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極其微弱的感同身受,這份感同身受是巴基對於狼人處境的直觀感受吧?只不過他似乎並不想過多地暴露出自己的心意,強烈地剋制他自己的語調,但是難免在話語間透露了那麼一丁點。她笑了笑,說:“我覺得……你現在烤的這些已經足夠我們倆吃的了!”
巴基正有些懊惱自己說了太多的話時,聽到莉莉絲說話,不覺擡眼看她,意外地心中一鬆,他點點頭,將燒烤架上的食物完成移到盤中,就放下了鐵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