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家說完,他身後的其餘人也跟着應和,一個年輕小夥子說:“你們大城市裡人,真是膽子大,我們這裡很亂的,本地人出門都要結伴而行,還是去我們村歇一晚吧。”
我心想,連你們是好是壞我們都不確定呢,怎麼可能去你們村子?
果然,是隻聽順子道:“謝謝鄉親們的好意,我們這一大夥兒人,能出啥事兒。”那幫人又勸說了幾句,見我們執意不跟去,就提醒我們要小心謹慎些,便扛着各種農具走了。
當天晚上我們就地紮營,第一夜在這個危險的灰色地帶過夜,衆人都很警惕,三人一般的輪着換班守夜,一晚上下來,倒也相安無事。第二天我們開始翻山了。
這裡要提一句,滇緬叢林並非是那種一馬平川的原始叢林,而是大山綿延的那種,所謂的河谷野人山,也只是一個統稱。野人山並不單指某一座山,而是指一大片山區。
衆人翻山越嶺,時而高時而低,目光時而被大樹遮眼,時而又豁然開朗,眺望山川。此刻已經是秋天,之前在深圳感覺不到,但現在來了雲南,頓時就感覺到了氣溫的差異,早上山林間霧濛濛的,清新的空氣中,還夾雜着一股凜冽的冷風,讓人覺得神清氣爽。
時不時的,我們也能看到坐落在大山裡的一些小心居民區,大部分都是些少數民族,人口數量很少,我們只是遠遠的看着,並沒有靠近的打算
衆人都混熟了,所以一路上邊走邊聊天,天南海北的,倒也不覺得無聊。
下午時分,走在最前面的周玄業突然有些異常,他時不時的會回頭看我,看的我莫名其妙。
隊伍裡都是當兵的,在體能方面,我趕不上這些曾經的軍人,所以走在隊伍的後面。被周玄業頻頻回頭看了幾次後,我覺得挺不好意思,便跑上前,說:“周哥,你老看我幹什麼?”
周玄業聞言,卻是一愣,隨後道:“我不是在看你。”
不看我難道看鬼?
緊接着,他道:“我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跟蹤咱們。”
這話嚇了我一跳,感覺四下張望,但目光所及處,都是高大的林木,哪能看見什麼人影。但我一向是比較信任周玄業的判斷力的,大概是這半年多的經歷,周玄業和譚刃展現了太多牛逼的一面,所以讓我有種近乎盲目的信任,因此,雖然什麼也沒看出來,我還是提議道:“要不別急着趕路,在周圍搜一下,萬一被什麼壞人盯上就不好了。”
我們三人是宋僑明請來的指揮官,自然是什麼都聽我們的,周玄業立刻點了點頭,下令三人一組,在周圍查看一下。
我照例和周玄業以及譚刃走在一處,三人將周圍摸了一圈,除了我們這幫人來時留下的一些痕跡外,並沒有看到其它的蹤跡,半個小時後,衆人匯合,一無所獲。
周玄業露出一個笑容,道:“大概是我多心了,沒有最好,繼續上路。”
如此這般,我們便接着上路,秋季山林裡的蟲子倒是沒那麼多,再加上這裡不算真正意義上的無人區,所以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麼危險,我想象中的狼、老虎、野豬什麼的也沒出現。
到了晚上,我們找了塊平地紮營,升起一團篝火,拿出便攜奶鍋煮東西吃,將餅乾糊和肉乾什麼的煮在一起,賣相不佳,但味道還湊合。衆人一邊吃一邊聊天,也挺熱鬧。
吃着吃着,譚刃忽然停下了咀嚼的動作,原本低着喝餅乾糊的頭,也猛地擡了起來,他鼻子嗅了嗅,道:“什麼味兒。”他這麼一說,我也忍不住嗅了一下,立刻發現,空氣中,不知何時,竟然多出了一股奇怪的香味兒。
這味道很淡,來的也太過古怪,我們意識到不對,譚刃立刻道:“快戴防毒面具。”由於中國境內這一片,由於樹木砍伐,幾乎沒什麼毒瘴,所以我們並沒有戴上防毒面具,畢竟那玩意兒戴着不舒服,而且還是有些重量的。我們的原計劃,是溜進緬甸的密支那地區再戴,現在看來,這個想法是錯誤的。
衆人立刻去翻裝備包,打算戴上防毒面具,然而就在這片刻間,那味道突然變得強烈起來,霎時間,我整個人覺得頭暈腦脹,手腳無力,不過幾秒鐘的功夫,我連多想的機會都沒有,便就此暈過去了。
最後一刻,我的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出師未捷身先死,祖師爺,你可保佑我,千萬別遇上人販子!
但事與願違,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間地下室裡。
地下室是夯土結構的,沒有水泥,中間的桌子上,只放着一盞昏黃的馬燈,而我則是被五花大綁的,在我周圍,還有我的十一個隊友,也陸陸續續醒了。
衆人嘴裡都塞了布,是什麼布我不清楚,反正鹹鹹的,肯定不是什麼乾淨的布,讓我有種想吐的慾望。
很明顯,我們是被人下藥了,這種只有在你小說和電視劇裡纔出現的情節,真實的發生在了我們的身上。此刻雖然醒過來,但藥力似乎還沒有消失,我只覺得渾身虛軟。
其餘人也差不多,歪歪倒倒,顯得沒有力氣。
我們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神交流,一個個面面相覷,被布巾勒住的嘴說不了話,只能發出一些嗚嗚嗚的聲音。
我試着去掙扎,但綁人的手法很專業,掙扎了半天,也沒效果,發呢累的氣喘吁吁。
就在這時,地下室突然響起了吱呀一聲,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發現是有人打開地下室頂部的栓子下來了。下來的是個穿着少數民族服裝的女人,三十歲左右,我對少數民族不太瞭解,苗族的衣服我還能認出來,其餘的,我就認不出了。
在她身後,還跟了好幾個男男女女,面相看起來都是那種很老實的,一行人盯着我們看。
他們是誰?
幹嘛的?
這時,那女人身後的一個男人開始用少數民族的語言和那個女人交談起來,說了什麼我們也聽不懂,其中一個,比了個開槍的手勢。我心裡咯噔一下,心道:難道要殺了我們?
片刻後,那個女人開口了,用流利的漢語說:“你們的裝備非常豐厚,既然給我們送來了,我們就笑納了。”
我靠,誰他媽給你送的!
看樣子,這幫人把我們抓來後,已經查看過我們的裝備了。
緊接着,這女人又道:“看你們的裝備,應該是想去密支那?而且來頭應該還不小。”
我掙扎了一下,心說,知道我們來頭不小,還不趕緊放了我們!
那女人彷彿是知道我們在想什麼事的,居然說道:“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身份,成了我的階下囚,就連屁都不是。”緊接着,她對身後的人道:“先餓一天一夜,不要給水。”
說完,就帶着一幫人走了。
地下室又被關上了,我腦海裡迴響着那女人的話,心說:抓住了先餓着,這好像是人販子慣用的手段啊?我看向不遠處的宋橋明,用眼神詢問他,宋僑明雙眼跟要噴火似的,回瞪了我一眼。
我突然覺得,這丫太他媽烏鴉嘴了,現在的情況不用想,八成是遇到人販子了。
難怪會有那麼多成年人也失蹤,這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啊!在營地吃着吃着東西,聞到一陣味兒,一幫人就全倒下了,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我想起宋僑明跟我講的那些事兒,頓時覺得冷汗直冒,要真像他說的那樣,被倒賣到國外,簡直是生不如死啊!
就在這時,我旁邊的周玄業掙扎了一下,沒掙扎出來,緊接着,他給我使了個眼色,說真的,我沒看出來是什麼意思。他一直盯着我的嘴,嘴裡嗚嗚直叫,很明顯是在示意我什麼。
我頓時着急上火,誰聽的懂你在叫什麼啊!
最後周玄業放棄了,搖了搖頭,開始蹭着身體,很快就離我極其近,緊接着,他艱難的將腦袋伸到了我後腦勺的地方,開始咬起了綁住嘴的繩子。用嘴解繩索,其實不難,但我們嘴裡被勒了布,牙關很難使力。周玄業足足磨了二十多分鐘,纔將我腦袋後面的死結給打開。
我將那骯髒的布吐出去,大口大口換氣,道:“周哥,謝了。”周玄業搖了搖頭,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身後。這下子我總算明白他之前的意思了。我們的手是反綁的,不僅如此,還朝上綁,所以根本動不了。
唯一可以解開繩索的機會,大概就是用嘴咬,但我們連嘴都被勒起來了。周玄業解開勒住我嘴的布,是想讓我給他解手上的繩索。這是個極其艱難的任務,他給我結個布條子,都用了二十多分鐘,這麼粗的繩索,一圈繞着一圈,裡裡外外的結,我得咬多久?
周玄業之前給我使眼色,應該是示意我去把他後腦勺的布給咬開,但我沒看懂,所以只好他來咬我的,因此身份來了個對調。我暗罵自己蠢,立刻道:“等着,我給你咬開,我這牙,咬核桃一口一個。”
接下來開始了漫長的戰鬥,足足兩個小時,纔將周玄業手上的繩索給解了,他正要掙脫繩子,忽然間,地下室又被打開了。這一次,下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很黑,三角眼,看着我們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看見我嘴裡沒有塞布條,不由走到我旁邊,看了看,隨即捏着我的下巴道:“長得不錯。”一邊說,一隻粗糙的手就在我臉上摸,霎時間,我只覺得雞皮疙瘩冒了一層又一層。
媽的,宋僑明那個烏鴉嘴,這老女人,難道……難道要強姦我?
這個念頭剛一冒起來,這女的突然順手一個耳光扇了過來,直接將我給打蒙了,只聽她道:“就是太嫩了,老孃還是喜歡熟一點兒的。”我臉上火辣辣的,幾乎要暈過去,俗話說打人不打臉,我雖然是個孤兒,但除了小時候小朋友之間打架互扇過耳光外,還真沒人打過我臉。
這時,那女人在人羣裡看了一圈,似乎看上了譚刃,衝着譚刃走了過去。
譚刃非常警惕的往後一縮,那女人於是笑了,一隻粗糙的手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