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琳琳將話題帶了過去,我們也就順勢接過了。
這會兒天色已晚,我們也不願意睡在休息室和那十多個不怎麼友好的陌生人擠,戴維斯和水雨霜也睡在休息室,那曲和另外兩個會航海的漢子在操控室打地鋪,晚上輪流監航。
我們四人則乾脆在甲板上打地鋪,夜間的大海悶熱中夾雜着腥鹹的海風,躺在甲板上,整個蒼穹的夜色,便全部落入眼中。沒有了光污染,天穹星辰璀璨,銀河倒掛,彷彿一伸手就能抓住。
唐琳琳問完,雙手枕着後腦勺,似乎早已經沉睡的譚刃突然開口,說:“世間有六道,而旱魃不在六道之中,和山精一樣,屬於異變。屍中異變,難以推算,這事我出不了力,問他吧。”譚刃睜開眼,示意了一下旁邊,背靠在船舷邊的周玄業。周玄業笑了笑,道:“其實也容易,旱魃畢竟不是魁拔,它的屍氣太重,所帶來的特徵也太明顯,要想確定它的準確位置,其實很容。”說着,他指了指天,道:“旱魃所在的地方,雲氣消散,會現異象,這個異象一般人看不出來。”
我道:“周哥,你會看?”
他點了點頭,我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白天老是跑到船頂拿着望遠鏡四處看,原來是在看這個……那你看出什麼了嗎?”
周玄業微微點頭,道:“我們的行進路線沒有錯,戴維斯他們猜的也沒錯,那個旱魃確實是朝着那座無人島的方向在前進。我們目前和它所拉開的距離,大概有半日。”
我道:“戴維斯知道這件事嗎?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加快航行的速度?”
周玄業無奈的攤了攤手,道;“還怎麼加,目前咱們的速度已經是最快的了。正常的船隻,不會以這種速度航行,更何況是這種漁船,對動力系統的損傷比較大。但是,我們白天行駛了一天,與旱魃所處的距離,也沒有明顯的拉近,所以,他所在的船隻,應該也是用最快的速度再航行。除非他們的速度慢下來,或者出什麼意外,否則,我們其實很難趕上去。”
我覺得吃驚,除了我們,還有誰會把船開的這麼快?
那旱魃,究竟是怎麼上船的?
周玄業顯然也在想這個問題,手指敲了敲甲板,推測道:“我懷疑,有人在幫他。”
事實上,這也正是我所想的。
唐琳琳從地鋪中爬出來,摸着下巴道:“可是,他在研究所被關了八年,他是一隻旱魃,又沒有朋友,也沒有勢力,他怎麼可能,在短短兩天的時間裡,找到這樣的幫手?而且,對於一般人來說,弄一艘能出海長久航行的船隻,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唐琳琳最後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別看我們,似乎很容易就有一艘船隻,事實上這是上面的人出錢出關系,迅速打點好的。普通人要弄到一艘這種規模的漁船,錢不用說,價格在五十萬至上百萬不等,還有各種出海手續,還要找相關的航海士,就算有錢有關係,真正打點下來,也得一個多月。
那旱魃能這麼迅速的出海,並且船行的速度也是最快的,很顯然,那艘船是專門爲他服務的。比起我們這幫想截斷旱魃去路的人來說,那船上願意護送旱魃出海的人,顯然是友非敵。
如此一來,我們要對付的人,又多了一批。
很顯然,那批人應該還有不小的勢力,否則也無法這麼快打通關口。
周玄業道:“這是我們之前沒有料到的,戴維斯他們,肯定還隱瞞了什麼事情。旱魃是他們捉住的,旱魃的關係網,他們應該也清楚纔對。”
唐琳琳道;“如果他們的船,速度一直不慢下來,咱們豈不是永遠追不上?等它上了那個什麼島,咱們可就沒機會了。”
譚刃哼了一下,不冷不熱的說道:“不可能。”
我一下子反應過來譚刃所說的不可能是什麼意思,因爲旱魃所乘的船隻,絕對和我們差不多,也是漁船,因爲沒有更好的選擇,難不成還有人能包下一艘客輪?
而漁船是需要消耗燃油的,動力系統也不能長時間支持高速航行,因此,在某一段時間後,他們的速度勢必會慢下來。我們雖然也是漁船,但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一但速度慢下來,我們還可以使用混合的動力系統來加速,這樣時間是雖然慢一些,但追上他們只是遲早的事。
白天的時候,那曲已經跟我講了一些關於船隻的航速問題,所以我在心裡估算了一下,道:“按照這種情況,咱們要追上它,大概要一週左右。”
唐琳琳懵了,看了看譚刃,又看了看我,說你們兩個打什麼啞謎。我沒搭理她,看着密佈的繁星,逐漸睡了過去,海風涼爽,溫度適宜,一夜睡的相當舒服。
第二天凌晨時分,我們就被唐琳琳給吵醒了,拽着我坐在甲板上看日出。
海上的日出,確實和其它地方不一樣,海天交接的地方,世界彷彿被壓縮了,而當這個壓縮的世界中,冒出一輪橘紅色的日頭,鋪散出錦緞一樣的朝霞時,那種美感事極其震撼的。
我原本睡意朦朧,這會兒便也清醒了。
水雨霜這次很自覺,估計是不想被我挑刺,很早的時候便起牀,煮了一大鍋麪條當早餐。其實昨晚聽了周玄業的話,我也沒打算再在這些小事上折騰她了,不過既然她有這種自覺性,我自然是不會勸的。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這麪條雖然簡單,但搭着的配菜卻相當高級,都是些海魚。我們雖然不是專業打魚的,也不會找魚羣,但海中生機勃勃,一網下去,網一兩條吃飯下菜的魚還是沒問題的。
大量的辣椒和薑片將海魚的腥味兒壓了下去,一頓面做的還是可圈可點,讓我刮目相看,這女人,學東西還真快的。我們呼啦啦的吃完麪條,味道雖然不錯,但辣的一腦門子汗。
接下來的兩天,一直過的很平靜,雖然出海的船隻很多,但在茫茫的大海上,遇上的機率卻很小。古人說欺山莫欺水,就是這麼個意思,在陸地上怎麼着都行,一但下了水,特別是進了大海,管你之前是什麼身份,有多大的權利,大海可不買賬,該折騰你的時候,任你是天王老子也沒用。
如果在海上出了事,特別是在公海區域出事,就很難有獲救的機會。
在船上的生活其實相當無聊,行船第三天,我們的手機就收不到信號了,三天相處下來,船上的人互相也都認識了。那十個漢子,是kb計劃的支持者調過來的,具體是幹什麼的,那些人都不願意透露,但看身手和氣勢,倒很像是軍人一類的。
除了那個大鬍子有些粗言穢語外,其餘的人到是比較沉默。雖然我知道他們對我不怎麼服氣,但那幫人還是很聽安排,公事公辦,關係上親近不起來,而我自己也沒有親近的必要,畢竟最終的立場是不同的,因此在船上的日子,基本上都是我們事務所四人在一起廝混,除此之外就是和那曲走的近一些,畢竟他是航海士,在海上,航海士最大,掌握着一船人的命,幹起活兒來也辛苦,我們都得給他面子。
周玄業時不時的就爬到船頂,拿望遠鏡觀察雲氣的變化,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周玄業道:“雲氣變化慢下來了,他們減速了。”一邊說着,他一邊跳到甲板上,進了操縱室和那曲說明情況。
那曲一聽,便道:“我也正想跟你們說這件事,咱們的動力系統還可以全速前進五個鐘頭的時間,剩下拉開的路程,可以進行雙動力,到時候需要人手幫忙。”
我道:“咱們船上還缺人嗎?你只管行動。”
按照計劃,我們急速前進五小時,然後雙動力趕路,在今晚八九點左右,大概就能趕上旱魃所在的船隻。也就是說,今晚,我們就要進入備戰狀態。
船上的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