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23【4000 】

“我如果不進去的話,我老婆就跟別人跑了!”

修瑜嘶吼,現在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只想去把景淼給揪回來!

保安們皺了眉頭,修瑜掙扎起來,好像有點難以招架。

一開始被推開的保安走了過來,苦口婆心地勸道,“就算是我們想讓你進去也沒有辦法了,飛機已經起飛了。”

修瑜擡頭,剛纔還是登機狀態,現在就變成了起飛。

苦笑一聲,希望終於還是落了空。

本來以爲自己會痛不欲生,等到真的到了這一刻,他的心裡卻忽然沒有了任何感覺。

或許是痛到了極致,已經麻木了。

他努力過了,真的努力過了,只是挽留不住的,註定就是挽留不住。

走出機場,修瑜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冷漠,“喂,是我,你先前給我提過的那個事情,我改了主意。對,越快越好。”

掛掉電話,修瑜擡起頭,明媚的陽光照射下來,刺痛修瑜的眼睛。機場外圍荒蕪,四處都是被挖土機挖起的坑,黃色的泥巴堆成一堆,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座墳。

修瑜的脣邊扯出一個笑,現在的自己何嘗不像是一座墳,埋葬着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記憶。

這些黃泥堆砌成的小山終有一天會被填平,在它們的上面,商店餐廳都將建立起來。

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想到這些繁華的背後,曾經淒涼荒蕪如簡陋墓地。

可是他知道,自己心裡的那座墳,會成爲永遠的墓地,窮其一生,都只會有自己去祭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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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行駛地很慢,眼看着一輛摩托車超到了景淼他們坐的這輛車前面去了。

這都是第三輛摩托車超車了,摩托車車型小巧,在排起長隊的車流裡毫無壓力。

“飛機這個點已經開了!怎麼辦?也不知道堵車要堵到什麼時候去了。”

僵持在這個長龍裡面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因爲今天市區裡有大遊行的緣故,主幹道的交通幾乎都癱瘓了。

本來以爲往城南走,會稍微近一些,卻沒有想到正好遇到了一股遊行的隊伍,浩浩蕩蕩從街尾而來,領頭的人拉着一條巨大的橫幅,“釣魚島是中國的!抵制日貨,人人有責!”

遊行的隊伍走得很慢,所有的車輛都不得不停下來,讓道給遊行的主力軍。

甚囂塵上的釣魚島問題,引起了中國整個社會的討論,日本政府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行爲,終於讓普通的國民們憤怒了。

今天的遊行就是爲了表達對日本政府的不滿。

景淼坐在車裡,看着遊行的隊伍緩緩移動,裡面大多都是一些年輕人,邊走邊呼喊着口號,聲勢尤其壯大。

“晚上還有一趟去瑞士的航班。”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丹將目光從外面遊行的隊伍上收了回來,順手擰開了車上的電臺。

電臺主持人緊張的聲音瞬間蹦了出來。

“現在播放一條新聞,就在剛纔,機場附近的高速路上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車主駕駛着一輛牌照爲XXX的黑色奧迪,迎面撞上了一輛大貨車。奧迪車主受傷嚴重,現在在送往醫院的路上。經交警查詢,該車主姓衛,請衛先生的家人儘快與市醫院取得聯繫,衛先生傷勢很不樂觀。”

聽到車主姓衛,景淼的眉心一跳,好像淘淘家的車就有一輛黑色奧迪,不安的情緒在心裡蔓延,景淼很怕這個消息是真的。

她拍了拍坐在前排的丹,示意他把自己放在前面充電的手機拿過來。

“喂,淘淘,你家裡是不是有一輛車牌號爲XXX的黑色奧迪啊?”

“是啊。”

張淘淘輕快地應了,“怎麼了?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飛機上了嗎?怎麼會給我打電話啊?”

景淼的心跳瞬間亂了,感覺胸腔裡的空氣都被人抽走了一樣,努力地壓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緒,

“淘淘,我給你說一件事,剛纔我聽廣播,說是一位姓衛的先生駕駛着和你家裡一模一樣的車,出了車禍,在送去市醫院的路上。”

話筒那邊傳來東西碎裂的東西,景淼提高了聲音,“淘淘,你先別緊張,你趕快打一下衛少卿的電話。萬一不是呢?”

聽筒裡驟然安靜無聲,短暫的安靜壓抑,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緊張的景淼怕張淘淘出了什麼事情,趕緊餵了兩聲。

就在她急的快要抓狂的時候,電話那邊終於有人說話了。

“是我。”

衛少卿的聲音。

景淼懸着的心猛然放下了,鬱結在心裡的那口氣還沒有來得及抒發出來,就被衛少卿接下來的話給炸地失去了知覺。

“那輛車,是,是瑜子,開去機場找你的。”

隔着聽筒,電話明明緊緊貼着自己的耳朵,景淼卻覺得那個聲音像是從某一處飄出來的。

腦子裡嗡嗡作響,胸口大面積的冰涼,冷意讓景淼的心臟猛地收縮,劇烈的疼痛讓她猛地彎下了腰。

“可是,可是我根本就沒有去機場啊……”

景淼咬着牙,艱難地呢喃出聲,擡起左手緊緊按在心口前,抵制着那股剜心一般的撕裂痛感。

衛少卿在電話那頭,聽着景淼急促的呼吸聲,說話時虛弱的聲音,忽然有種冷笑的衝動,

“景淼,如果瑜子就這麼死了的話,你就是殺人兇手。”

衛少卿啪地一下掛斷了電話,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步往門外走去。張淘淘緊緊跟上,卻被衛少卿拒絕了,“你在家裡看着孩子,外面在遊行,人多說不定就容易亂了,我要親自去看一趟。”

張淘淘雙手緊扣在一起,眼神擔心地看着衛少卿,叮囑道,“你要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來!”

“景,你怎麼了?”

安皓然眼睛失明,聽覺在此時尤其敏感,他敏銳地感覺到了景淼剛纔打電話的時候,聲音忽然變了調。

可是景淼沒有任何迴應。

安皓然摸索着朝景淼的那個方向摸去,卻觸到了一片溫熱。

安皓然一怔,將沾到了溼熱的手收回,放在脣邊,鹹鹹的。

“景,出什麼事情了嗎?你怎麼哭了?”

哭了?

景淼用力地眨了眨眼,慢慢直起身來。

絢爛的陽光照射在車窗玻璃上,深色的車玻璃上面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臉龐,晶瑩的光沿着她的白皙臉龐蜿蜒到了下頜,無聲無息的溼意溫熱,早已經集聚成一條小小的溪流。

她轉過臉,看向在自己身邊的安皓然,他的眸光沉靜,如果不仔細地看,很難發現他的眼睛其實反應不靈。

安皓然因爲久久得不到景淼的迴應,眉頭微蹙,再一次疑惑地問了一聲,“景?”

“安,修瑜,修瑜他……好像出事了。他去機場找我的路上……出了車禍……”

一開口,詞句破碎不成句子,尾音顫抖。

整個車廂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丹轉過頭,訝異地問,“難道說剛纔廣播的是他?”

安皓然摸索着抓住景淼的手,眉宇間的川字更深了一些。

車裡雖然開着冷氣,但是溫度並不低,只會讓人覺得涼爽,可是景淼的手冷的卻像一塊冰一樣,她掌心裡浸出了細膩的冷汗滑溼。

可想而知現在景淼的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了。

“我們不去機場了,現在去市醫院!”

安皓然立刻對着司機命令道,聲音鏗鏘有力,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

現在去醫院的話,說不定就趕不上晚上六點的航班了。這句話在丹的嘴裡打了個轉,回頭看了一眼靠在車後座上臉色蒼白的景淼,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五年來的相處,丹多多少少對她的性格有了一定的瞭解,心底無聲嘆了口氣,丹對駕駛座上的司機點點頭。

司機觀察了一下週圍的情況,雖然剛剛排起的車隊長龍緩緩動了起來,可是現在他們的車卻處在一個不能左轉的路口。

“少爺,這裡不能轉彎。”

“轉!違章還有我扛着呢!你擔心什麼!快!” 丹毫不猶豫地吼出來。

景淼開始撥打修瑜的電話,剛纔修瑜給她打過電話,按照那個記錄回撥過去,卻遲遲沒有任何人應答。

焦急的景淼擡頭看向車子前方,這一條路上的車子仍然是排着長龍,車子向前爬行的速度就跟烏龜的速度一樣。

景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憎恨堵車,憎恨等待。

胸腔裡的一顆心就像是放在了油鍋裡煎熬,翻來覆去地炙烤,焦灼令她全身都痛,沒一處能安寧下來。

“景,你去吧。”

似乎感受到了景淼的心急如焚,安皓然體貼地開口。

景淼側臉望向安皓然,一向冷着面孔的他,脣邊綻出一抹安撫的笑,“景,去吧,不要給自己留遺憾。”

景淼怔了怔,溫暖從心底升起,閉了閉眼,她的眸光陡然轉向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丹,目露兇光。

很自覺的,丹立刻擡起手,做投降狀,“我知道,我會照顧好安皓然的。”

再也等不下去了,幾乎立刻就跳下了車,景淼朝着市醫院那個方向奔去。

她的心裡現在只有醫院的那個方向,穿過重重遊行者的隊伍,穿過看熱鬧的人羣,幾乎是一口氣都沒有停歇地往市醫院裡奔。

往事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一幕幕上映。

修瑜的調笑,邪魅的聲音熨帖着她的耳膜,“我是你的第一次”。

他明明在旁邊做了好事,幫助了她,卻始終保持隻字不提。

修瑜的溫柔,婚後一次次的維護,難道說真的只是因爲契約嗎?

景淼不去想這些答案,只不過是爲了壓制自己的感情,給自己一個保護色。

疾言厲色也好,冷言冷語拳腳相向也好,景淼這麼濃重的怨氣,在別人看來都是 她在恨他。

可是如果真的不愛了,她應該會像當年對賀流舒那樣,昨日之日不可追,從此徹底放下,再也不提。

這樣的激烈,全部是因爲她心底情根植地太深,深得讓她厭惡,可越是厭惡 ,卻發現越是難忘,越難忘,景淼就越抗拒,抗拒這樣的自己。

修瑜有多痛,她就有多愛。

年輕的時候,愛與不愛都不容易,說不愛,捨不得,愛了,握得太緊,卻又抓不住。

人在年輕的時候,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愛 一個人的。

青春就是不懂掩飾。

可是如今五年時間過了,她已非當年懵懵懂懂初入社會的大學生。

受過傷害的人,越喜歡掩藏自己的真心。

景淼不是沒有心,而是太喜歡的東西,不敢輕易開口。越是珍惜,就越是放在心底,不敢再輕易觸碰——

景淼的心情,你們懂不懂?

人總是在快要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才知道醒悟。

好了,現在開始虐一把女主,誰讓她那麼欺負渣渣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