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的話讓宛梓涵挑了挑眉,看來今兒個是有人在下套兒,只是不知道那被套中的人究竟是誰。不過宛梓涵轉了個彎兒,就知道那個被套中的人多半都是自己。
在坐的所有的人,龔一柳自然就是那個下套的人。夜雙楠是絕對不會被套的。香姨娘自然也不會,那些坐在下面的那些個姨娘們似乎也用不着這樣大的陣仗去下套。所以看來看去,宛梓涵覺得自己便是那個被下套的人。
果然,當她的眼光觸及龔一柳的時候,就看見龔一柳對着她展現了一大大的笑容。那笑容中的諷刺,不言而喻。就好像這一場豪賭,她一定會是贏家一樣。
宛梓涵也不開口,只是輕輕淺淺的笑着,等着夜雙楠來處理這些事情。原本她心裡還在疑惑,這後院兒的事情夜雙楠來這裡做什麼。原來人家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就等着宛梓涵昂首挺胸的往裡頭跳呢。
這一瞬間的沉默讓那太醫額頭上的冷汗撲簌簌的往下掉,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此刻多嘴究竟是禍還是福。他做太醫這麼多年以來,還是第一次看見太后對那位王妃如此的關照。想必太后心裡對這位龔王妃的胎十分的在意。而自己被指過來服侍龔王妃,若是不能保住她的胎,只怕……
這劉太醫並不笨,瞧着宣王那漆黑的臉色,他就知道宣王的心裡對龔王妃的胎也是在意的。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連汗水都不敢擡起袖子擦一下。
“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夜雙楠的臉色有些難看,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不管那人是誰,動機是什麼,夜雙楠都不會放過她。
凌厲的目光掃了掃周圍的那些女人們,瞧着她們一個一個的都低下了頭,心裡的疑惑就越發的深沉了。
劉太醫擡起頭,不卑不亢的道:“王爺,微臣必須要仔細的檢查一下,才能夠確定究竟是什麼味道。”
夜雙楠微微眯了眯眼睛,大手一揮,便示意劉太醫去檢查。
那劉太醫煞有介事的繞着整個場地都好生的走了一圈兒,最後將目光放在了龔一柳手邊的牛乳酪上面。恭敬的俯身道:“微臣是否可以瞧瞧那碗乳酪?”
夜雙楠的手輕輕敲了敲桌子,就立刻有婢女將那碗乳酪遞給劉太醫。
劉太醫輕輕攪動着,仔細的聞着,眉頭皺的很緊很緊。
半晌,他才肯定的點了點頭,將那乳酪還給了那婢女。
跪地叩頭道:“啓稟王爺,龔王妃的乳酪中被人添加了紅花的粉末。”
“什麼?”龔一柳吃驚的站了起來,手中那碗剛剛從婢女手中接過來的乳酪也被灑在了地上,上好的青瓷碗瞬間支離破碎。
清脆的聲音就好像是利刃出鞘時候的聲響,讓每一個人都如坐鍼氈。
“王爺,你可要爲妾身和妾身肚子裡的孩子做主啊。”龔一柳順勢就跪在了夜雙楠的腳下,眼睛裡
還擠出了幾滴眼淚。
聽到外頭的響動從裡面跑出來的香姨娘還不明白什麼情況,也只能夠安分的站着,瞧着龔一柳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你懷着身孕,怎麼可以隨隨便便下跪,趕緊起來。”夜雙楠皺了皺眉頭,他實在是討厭龔一柳動不動就下跪的這個習慣。
旁邊守着的香姨娘連忙將龔一柳扶了起來,依舊坐在椅子上。龔一柳卻是忍不住的哭泣,一張上好的絹帕不多時就已經溼透了。香姨娘只能將自己的絹帕遞了過去。
夜雙楠看了看哭的傷心的龔一柳,不悅的道:“好了,別哭了。本王在這裡,你還擔心什麼。本王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你且止住哭,懷有身孕,不宜痛哭,你不知道嗎?”
龔一柳的哭泣瞬間就被噎在了喉嚨裡,她沒有想到她受了這樣大的委屈,夜雙楠竟然還對她這樣的兇。如此想着心裡就越發的委屈了,眼淚也再也忍不住的滂沱而下。只不過這一次她卻不再嚎啕大哭,而是在一旁默默的流着眼淚。
“來人,將龔王妃帶下去好生梳洗一下。堂堂王妃,涕淚滿面,成何體統?”夜雙楠不悅的斥責,他實在是不喜歡女人哭哭啼啼,光是看着就讓人心生煩躁。
不在去理會那龔一柳,對着劉太醫道:“劉太醫,你去瞧瞧別的牛乳酪。”
劉太醫一愣,雖然是想不明白夜雙楠的用意卻還是點了點頭,就去了。
轉了一圈兒回來,他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道:“啓稟王爺,這裡的每一碗牛乳酪裡面都有紅花的粉末。”
此言一出,那些侍妾們一個一個就好像開了鍋的開水一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沒了。
夜雙楠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呵斥道:“不得喧譁。”
一瞬間,現場就安靜了,就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寂靜可聞。
“那劉太醫覺得這紅花是如何摻進了這牛乳酪裡呢?”夜雙楠的手輕輕的叩擊着桌子,就彷彿他也正在十分努力的去思考。
劉太醫回答道:“啓稟王爺,這紅花粉末雖然是沒有紅花那樣強烈的味道,可是效果確是一樣的。摻雜在有些腥味兒的牛乳酪裡面,雖然說旁人聞不出來,可微臣這樣天天和藥草打交道的人還是會很輕易的就聞出來的。所以微臣一走進柳園,就聞到了這股紅花的味道。紅花粉不需要用火慢慢的燉,只需要將粉末放在熱水裡衝開就能夠起到和紅花一樣的效果了。所以,這紅花是如何摻入牛乳酪的,微臣卻是不知道了。”
夜雙楠點了點頭,道:“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夜雙楠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牛乳酪是太后賞賜的,是他親自送去了宛園。然後又被宛梓涵送給了龔一柳,今日被龔一柳拿出來大方宴客。
這其中的問題究竟是出在了哪裡……
香姨娘卻是突然跪了下來,道:“王爺,
可要爲王妃和妾身們做主啊。那下毒的人實在是太狠了。這紅花傷身子,這下毒的人卻是想要傷害王爺身邊所有的人啊。王爺一定要嚴查此事,否則,妾身們都覺得惶恐不安,龔王妃更加的是難以安心養胎了。”
緊接着,那些在座的侍妾們都跪了下來,齊聲道:“妾身懇求王爺爲妾身們做主。”
夜雙楠眯着眼睛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香姨娘, 又看了看那些個跪着的女人,沒來由的就覺得心煩意亂。揮了揮手,道:“罷了,你們都起來吧。”
所有的女人們都面面相覷,卻不敢違背夜雙楠的意思,都起來了。
夜雙楠側頭看了看全場中唯一保持鎮定的宛梓涵,道:“涵兒對這件事情的如何看待的?”
宛梓涵鎮定的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那低眉順眼的香姨娘,徑直起身跪在了夜雙楠的腳下,道:“妾身懇求王爺責罰。”
“涵兒,你……”夜雙楠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宛梓涵,不過想着依着宛梓涵的脾氣和性格,是不會用這樣卑劣的手段去陷害龔一柳的。但是宛梓涵一開口就是求責罰,讓夜雙楠不得不胡思亂想了。
正好在這個時候,龔一柳重新梳妝打扮好了走了出來,聽見宛梓涵那話,身子輕輕的搖晃了下,隨即在婢女的拼命扶持下勉強的站穩了,剛剛纔止住的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了,衝到宛梓涵面前,顫抖的手指着宛梓涵,道:“宛妹妹,姐姐是哪點兒對不住你了。你竟然要這樣的害姐姐?姐姐對你還不夠好嗎?”
瞧着龔一柳那顫抖的模樣,就好像已經坐實了宛梓涵的罪名一樣。
夜雙楠的頭也有些大,此前龔一柳就說了,這罈子牛乳酪是宛梓涵送給她的。而且剛纔還因爲宛梓涵小產的事情鬧過彆扭,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人都會相信是宛梓涵因爲妒忌,所以纔在牛乳酪裡面摻雜了紅花。
“王爺,你要給妾身做主啊。”龔一柳眼下不敢隨隨便便的下跪了,也不敢再次嚎啕大哭了。只能在一旁抽抽噎噎,瞧着讓人好不心疼。
可夜雙楠卻是覺得看着就讓人覺得十分的討厭,可眼下這樣的情況,他卻是不能夠呵斥龔一柳,也只能隨她去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宛梓涵,夜雙楠突然覺得此刻的宛梓涵更加的讓他頭痛。儘量讓自己說話的聲音變得溫柔一點,道:“涵兒,有話起來說,你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復原,這樣只怕是不利於你的身子康復。”
宛梓涵倔強道:“妾身有錯,自然應該接受懲罰。不過妾身只會承認自己的錯,那些個莫須有的罪名,妾身是不會無緣無故的就承擔了的。”
夜雙楠揉了揉額頭,親自將宛梓涵扶了起來,依舊捏着她的手,輕聲道:“涵兒起來,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跪,本王看着心裡難過。”
夜雙楠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女人羨慕嫉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