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隆現在也確實是感受到了無窮的壓力,雖然青兗之地是他的地盤,在這裡他行動可以如魚得水,遊刃有餘,但背後的漢軍騎兵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地緊跟着,讓馬隆不得不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應對着。
漢軍騎兵的強悍,馬隆可是深在體會的,自己精心炮製的偏廂車戰陣,就是毀在他們的手中,那可是馬隆幾十年的心血結晶,就這麼被毀掉了,讓馬隆心疼了好長的時間,同時也對漢軍騎兵頗多忌憚。
正因爲如此原故,馬隆不得不邊走邊走。
現在擺在馬隆面前,最大困難就是糧食的問題,從洛陽逃出之後,他們所攜帶的糧草就已經是嚴重匱乏,進入到兗州地面後,基本上已經是糧盡了,爲了徵募到糧草,馬隆可是沒少費心思。
若是擱在平時,那不過是小事一樁,兗州可是他的地盤,擡擡手就可以解決,但現在有漢軍騎兵在身後緊追不捨,每一次徵募糧草的時候,馬隆都得派出一支騎兵去阻擊漢軍,而這支阻擊的軍隊,大多數是九死一生。
每次這樣損失下來,馬隆可是承受不起,但儘管如此,由於時間緊迫,徵募到的糧草也是數量有限,支撐不到了大軍幾天的時間,長此以往,馬隆肯定是吃不消的。
更何況,他的騎兵隊伍是人不是器械,是人就需要休息,而漢軍騎兵緊追不放,馬隆是寢食不安。
不行,這樣下去可是不行,別說是被漢軍追上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沒有人追,這樣一路跑下去,也是會出人命的!
馬隆思前想後,決定得先撿選一個地方歇腳,但這個地方卻不能是城池,原因很簡單,馬隆不想被圍死困死在某一座城池內,現在只要自己一入城,漢軍騎兵就會隨後殺到,將這座城池給團團圍上,到那時,他上天路,入地無門,只有坐着等死的份。
所以不管是那座城池,都不是馬隆考慮的對象,思前想後,馬隆還是覺得去泰山保險一點,那裡自成天險,藏兵十萬不成問題,於是馬隆決定前往泰山避險。
自古佔山爲王者多爲盜寇,馬隆這樣的一位封疆大吏居然也準備去佔王山爲王,估計聽到這個消息的所有人都會目瞪口呆吧。
不過馬隆那裡還顧及什麼顏面,他現在要做的,是生存,如何保證這支最後的青州軍可以安然無恙,馬隆也只好動了去泰山的心思。
在領着漢軍騎兵轉了一個圈之後,馬隆便開始向泰山這邊靠近,之所以要兜這個圈子,馬隆是不想讓漢軍知道他的真實意圖,從濟陰、山陽一直到了沛國,才突然地折了一個回馬槍,北上泰山。
馬隆現在是逼無可選,至於逃入泰山之後,將會何去何從,現在他已經是無法再多考慮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着泰山越來越近,馬隆現在只有苦笑了,當初吳國皇帝封他爲泰山王,難不成真有先鑑之明嗎,自己到頭來竟然真的淪落到泰山做山大王。
就在馬隆胡思亂想之際,突然前面號炮連響,從密林之中殺出一支人馬來,爲首的竟然是漢將傅募。
傅募在泰山之邊已經是等候多日了,等得傅募都些心中發毛了,莫不是鄧樸判斷失誤了,馬隆壓根本就不會來泰山,不過傅募還是不敢輕易地離開,一直堅持守在原地,終於還是守株待到了這隻大肥兔。
傅募躍馬挺槍,衝在隊伍的最前列,高聲地衝着馬隆喝道:“馬隆,傅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馬隆頓時心中一緊,這些天來他明顯地感覺到漢軍的追擊之勢銳減,沒有先前之強盛,還以爲是漢軍疲憊所至,沒想到居然是分兵一路在泰山設伏等着他呢。
馬隆眉頭緊鎖,自己一路迂迴而進,本來是想迷惑漢軍的,但沒想到漢軍居然不吃這一套,早就識破了他的計劃。現在前有大軍攔路,後有追兵緊追,而且從此處入泰山也只有一條路,馬隆想要進入泰山,就必須打敗傅募才行。
“父親,由孩兒來打頭陣吧。”馬鹹主動請命道。
馬隆點點頭,現在他們被漢軍前後包夾,已經沒有退路了,只有拼死殺出一條血路,進入到泰山深處,他們纔可保無虞。
馬鹹率領着前哨騎兵向着傅募衝了過去,不過傅募是早有準備,一萬精騎排鋪開來,與青州兵戰在了一處。
狹路相逢勇者勝,對於雙方而言,這都是一場沒有退路的大戰,青州兵在馬鹹的帶領下,如殺紅了眼一般,瘋狂地衝了上去,與漢軍展開了廝殺。
刀光劍影,戰馬嘶鳴,在泰山寧靜的腳下,這場血腥廝殺進行的非常慘烈,馬鹹率領的先鋒騎兵,幾乎是全部陣亡,就算是馬隆又陸續地派上幾撥騎兵,但卻也始終無法突破漢軍的防線。
眼看着泰山就在眼前,馬隆卻是不得其門而入,不禁是氣結鬱胸,正待盡遣主力,做拼死一搏的話,鄧樸已經率領兩萬追兵掩殺而至了。
這一下馬隆就完全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困境之中,狹隘的道路,頑強的守軍,這一切都變成了馬隆的噩夢,青州兵在突圍無果的情況下,已經是出現了崩潰的跡象。
馬隆沒有奈何,也只有拼死一戰了,他親自持槍,衝了上去,欲同兒子馬鹹並肩而戰。
那知他還未上得近前,就聽到馬鹹一聲慘叫,被傅募一槍刺於了馬下。
馬隆心痛如絞,親眼看着愛子喪命,對於馬隆來說,確實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如此馬隆是方寸大亂,再無向前衝擊的決心了,引軍向後而撤。
但鄧樸已經率軍趕到了過來,封死了馬隆一切可以逃跑的路徑,將馬隆困死在了泰山道上。
馬隆左衝右突,卻也始終突不出去,激戰一日,渾身浴血,根本就不理會漢軍招降的聲音,依然是拼死力戰,最後力竭而亡,戰死於泰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