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是長江防線的第一道門戶,雖然現在永安尚控制在吳國的手中,但卻長期遭受到漢軍的圍困,起不到扼制漢軍東進的目的,所以西陵一直以來做爲千里長江第一塞的地位並沒有過什麼改變。
不過對於漢軍來說,永安一直未能收服,卻如同是梗刺在喉,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着實很是難受。
長期以來,季漢的用兵方向一直是向北,現在已然佔據了七成的天下之土,但這個小小的永安卻一直沒有收服,彷彿成爲季漢煌煌戰績上面沾染的一粒微塵,雖然是微不足道,但卻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
而對於新任的益州刺史王濬,收服永安並不只是面子問題,而是關乎到伐吳大業能否成功的關鍵因素,所以王濬到任益州之後,除了狠抓水軍建設之外,第一考慮的要點就是如何來收服永安,打開東進的門戶。
此次王濬擔任益州刺史,並不是單純地來做一個封疆大吏地方長官的,他是肩負着特殊的使命而來的。
漢軍長期致力於步兵和騎兵的發展,對於水軍這一塊幾乎是一片空白,如今北方平定,想要一統天下,就必須要征服吳國,而征服吳國有一個先決的條件,那就是必須要組建一支可以和吳國水軍能相抗衡的季漢水軍。
而王濬在這個時候,受命擔任益州刺史、龍驤將軍,正是出於劉胤的安排。傅僉是平南大都督,節制南線諸路人馬,主持南線的大局,而王濬到達益州之後,自然將籌建水軍,打造戰船列爲了頭等的大事,至於益州的政務,王濬倒是不用操太多的心,讓益州的別駕從事等人處理便是了。
益州的治所原來的成都,當時的蜀漢也僅僅只有一州之地,益州刺史大多由丞相或大司馬大將軍來擔任,屬於一種虛職,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季漢的勢力已經擴大到了十幾個州,益州刺史這一榮譽職稱也變爲實職。現在的益州州治在雒縣,不過王濬卻沒有在雒縣停留,而是前往了巴郡,將益州治所遷往了江州。
江州毗鄰長江,水道暢通,是做爲水軍基地最爲理想的地方,王濬到達江州之後,便立刻開始招募水軍,打造船隻,將季漢水軍的大旗給豎了起來。
在江州這一帶,在長江之中討生活的漁民並不在少數,他們諳熟水性,王濬在這些漁民之中招募水兵,倒也是比較合適。這些漁民成爲水兵之後,精通水性和駕船,已經初步具備了水軍的素質,欠缺的只有水戰的經驗而已。
在孫秀被調往三韓之前,他便一直擔任水軍的總教頭,負責指揮水軍訓練事務,經過兩年時間的磨練,大漢水師是初具規模。
練兵千日,不如用兵一時,只有實戰纔是檢驗軍隊戰力的唯一標準,王濬想要試試水軍這把牛刀利不利,得找個地方開刀才行。
而永安,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自從當年吳軍西進益州佔領永安之後,永安失守已經是十二三個年頭了,漢軍奪回了其他被佔領的區域,唯獨永安,卻一直牢牢地控制在吳軍的手中。
不是說漢軍不想收復永安,而事實上,恰恰相反的是,漢軍對收復永安非常地迫切。永安是整個益州的東面門戶,永安的失守,讓益州東部是門戶大開,這無疑是兵家大忌,姜維當初在收復江州之後,也一直圖謀收復永安。
可惜的是,永安的險峻雄奇讓漢軍是止步於關前不得寸進,姜維雖然多次試圖攻打永安,卻因爲永安城的防守嚴密無隙可乘而最終作罷。
永安的丟失,一直讓蜀人是耿耿於懷,不過隨着季漢的版圖不斷地擴大,漢軍佔據着襄陽淮北的大片領土,與吳國的邊界接壤,永安由原來吳蜀之間的咽喉要衝的地位,也漸漸地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不過這個無足輕重是對吳國而言的,尤其是陸抗在中原兵敗之後,吳國在荊州和淮河一線的防禦中承受着很大的壓力,而由於國力的衰落,吳國現在已經喪失了對季漢的的反擊能力,永安做爲進攻益州的橋頭堡的作用,早已是大大地弱化了。
但反過來對漢軍而言,永安卻比較重要,他是出川的門戶,漢軍水軍在江州日益壯大,遲早是要跳出樊籠的,而永安則是橫在他們面前的一道關口,只有突破永安,漢軍纔可沿江而下,直搗建業。
所以王濬決定對永安用兵,以戰帶練,檢驗一下季漢水軍這兩年來的訓練成果。在王濬的親自指揮下,由數千艘戰船組成的季漢水軍從江州出發,沿長江東下,直指永安。
鎮守永安的是吳將孫騰,孫騰也算是吳國的宗室成員,他的祖父孫漾是大帝孫權的族弟,早年就曾追隨孫權,後來官至濡須督。孫騰繼承了父輩的爵位,此次被任命爲永安督,鎮守永安,也算是得到了吳主孫皓的器重。
以前漢軍進攻永安,孫騰完全是不屑一顧,因爲漢軍每次進攻永安,都是從陸路發起進攻,而以永安城的堅固和險要,漢軍派出再多的人馬,也是無濟於事的,就算永安被漢軍從陸路上包圍,駐守永安的吳軍也可以從水路得到補給,所以那怕是漢軍對永安實施長期圍困,都無法動搖永安的防守。
可這一次不同,漢軍出動的是水軍人馬,如果再輔以陸路的兵馬,便可以從水陸兩路對永安城形成夾攻之勢,這樣形勢便會變得嚴峻起來。
孫騰這邊只有守城的軍隊,並沒有水軍船隻,難以應對漢軍的水軍進攻,所以他一面下令堅守永安,一面派人緊急地向西陵都督岑安求援,請求他派出水軍救援。
消息傳到西陵,岑安大吃了一驚,漢人素來以步騎兵厲害,什麼時候漢人竟然會擁有水軍了,而且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上千條的戰船,真的是好大的手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