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紹的眉頭緊皺,這似乎就是一個死局,以成都的兵力狀況,根本就不可能擋得住吳魏如此衆多的人馬,就算是蜀國全盛之時將舉國之兵加起來,也不過才能達到這個數目。
“文宣,你怎麼看?”張紹將目光轉向了劉胤。雖然張飛是蜀漢赫赫有名的勇將,但張紹卻似乎沒有遺傳到張飛的武將因子,做爲內政官員,張紹對軍事上的見地並不深,所以他才主動諮詢劉胤的意見,劉胤無論是陰平道阻擊鄧艾還是青陽浦大戰陸抗,其表現都是可圈可點的,所以張紹才非常地看重劉胤。
劉胤沉吟了片刻,沉聲道:“遷都!”
“遷都?”張紹和張遵都爲之駭然了,一臉震驚地望着劉胤。
“如果遷都,那遷往何處?”張遵問道。
“如今敵強我弱,成都已無險可據,失守已是必然,唯今之計,也只有遷都南中,暫避敵鋒,將來待益州局勢有變,徐緩圖復。”劉胤神情凝重地道。
成都位於平原,沃野千里,一馬平川,做爲和平時期的國都,位置無疑是最理想的,成都所在的蜀郡,幾乎囊括了益州近半數的人口,繁華昌盛。但戰亂之時,成都的弊端便顯現出來,一旦四周險要盡失,成都便成爲絕地。
劉胤縱然也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抵禦的了魏吳十五萬大軍的兩面夾擊。打不過怎麼辦?三十六計,走爲上計!劉胤熟知古今中外經典戰例。困守孤城那是愚不可及的行爲,樹挪死,人挪活,只有遷都轉移,才能保全蜀國最後的力量。
但凡名將,都會有戰略的眼光。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論成敗。成都雖然是蜀漢的國都,但歸根結底它也不過是一座城池,丟了成都蜀漢就得亡國嗎?那也未必,雖然巴東三郡失守於東吳,雖然川北四郡也淪陷於魏國,但蜀漢還擁有南中七郡,還擁有健爲、江陽、漢嘉這幾個郡,退一步還是海闊天空的。
張紹眉頭緊鎖,看得出他在沉思。正如劉胤所言,成都勢必已經是守不住了,但遷都南中,張紹還是有些疑慮的。“南中乃荒蠻之地。瘴疫之鄉,地瘠民貧,如果遷都南中的話,恐存之不易。”
劉胤心中不禁腹誹,雲南可是個好地方,四季如春,物產豐富。後世人出遊的天堂,可現在南中在人們的心目中只是窮山惡水,不毛之地,這倒也不奇怪,不是南中不好,只是侷限於當今的條件,沒有開發罷了。
劉胤道:“世上本無樂土,先秦時代,益州不也是窮山僻壤荒蕪之地嗎?今可遷成都之民於南中,開墾土地,屯田植種,以南中廣袤之地,養活益州百萬人口亦非難事。”
張紹輕輕地嘆了一聲,雖然遷都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也是迫於無奈的選擇,按照目前的形勢,戰肯定是不不行了,投降也絕不是張紹能接受的,唯有遷都南中,纔是蜀漢王朝的唯一出路。“文宣所言甚是,只是未知聖意如何?”
劉胤神情凝重起來,張紹的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畢竟劉禪纔是蜀漢的當家人,只有他纔有拍板做主的權力,自己提出來的遷都計劃,想必也會遭到以譙周爲首的益州本土勢力的強烈反對。歷史上鄧艾兵臨城下,正是譙周力排衆議,否決了東投吳國南遷南中的提議,竭力主張投降魏國,最終導致蜀國在還擁有半壁江山的時候拱手而降。
從個人的角度或者說從益州小集團利益的角度上來說,譙周的行爲是沒錯的,但從國家大義的角度上來看,譙周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賣國賊。雖然時局維艱,但劉胤絕不能容許譙周這種賣國賊肆意猖狂,將蜀漢王朝給忽悠沒了。
“伯父,你我這便進宮面見陛下,陳述厲害,勸說陛下遷都。”事情緊急,劉胤也就放棄了前往新都的打算,準備進宮去見劉禪。
張紹卻是拈鬚微微一笑道:“文宣莫急,如此大事,單憑你我,還是稍顯力薄,須得衆臣相助,方能成功。”
劉胤一拍額頭,道:“哎,還是伯父所慮深遠。好,就聽伯父之言,聯絡羣臣,明日上朝之時再向陛下進諫吧。”
張紹道:“須得一人之助,此事方能成功。”
“何人?”
“建寧太守霍弋!此人熟知南中事務,有他出面,必可事半功倍。”
霍弋是建寧太守,總領南中七郡,對南中的風土人情、軍情狀況瞭若指掌,由他來勸說劉禪遷都南中,更有說服力,只是霍弋此時並不在成都,如何出面?劉胤疑惑地看向張紹。
張紹從容地道:“霍弋乃忠直之臣,蜀中危急,他早已率兵北援,前番駐節棘道,此時已抵健爲郡治武陽,此時若快馬傳信,必定不誤明日早朝。”
皇城的東面,緊挨着最繁華的永安大街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比屋連甍,氣勢恢宏,單單是府門口的那對漢白玉的石獅子,就比諸侯王府的還要氣派許多,朱門緊倚,金壁輝煌,整個府邸的豪華程度堪比皇宮,過往者無人瞠目。
漢代是一個講究禮法的社會,許多制度是不可以逾越的,就算你再有錢,也不可以逾制,這座府邸顯然超越了諸侯王的規格,如此膽大妄爲的行爲卻居然無人敢管。
因爲這座府邸的主人是蜀漢王朝中最有權勢的人物——黃皓。
按理說一般的太監是沒有房產的,他們是皇帝的奴僕,終身侍奉於皇帝,生老病死都在皇宮,但黃皓顯然是個例外,頭頂着中常侍和奉車都尉兩頂帽子,權勢煊赫,能在成都城中擁有這座奢華的府邸倒是令人毫不奇怪。
據說這座府邸還是天子親賜的,逾不逾制自然也就無人敢諫了。
黃皓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宮裡侍奉天子,只有偶爾的時間纔會回到自己的府邸,享受一下奴婢們的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