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鍾會表現的異常低調,他幾乎沒有離開自己的帥帳半步,除了手下的親兵之外,鍾會也沒有同任何人接觸過(最後的三國685章)。(..)
相反的,倒是監軍衛瓘表現的異常活躍,常常在軍中巡視,偶爾還和司馬亮進行接觸,至於他們私底下談過什麼,便無從知曉了。
總之,到達荊州之後,鍾會似乎從主帥的位置上淡出了,就連軍中的例會都不再出席,更無從談起對軍隊的管束,在軍中流傳着這樣的謠言,說鍾會很快就會被朝廷解職。這種傳言從何流出已經是無從稽考了,但鍾會的沉默似乎坐實了這種傳言,整個晉軍營地內是人心惶惶,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很快地,朝廷的詔書到達了襄陽,司馬炎再詔書中特意地褒揚了鍾會和衛瓘的功勞,特命二人進京接受封賞,至於鎮西大將軍屬下的兵馬,則留在襄陽,由扶風王荊州都督司馬亮暫統之。
鍾會在接旨的時候很平靜也很坦然,讓人感覺不到有任何的異常,做爲一個臣子,君命大於天,鍾會接旨時恭敬的態度,彷彿是天經地義一般,再正常不過了。
“鍾將軍,衛監軍,不知你們何時啓程進京面聖?”傳旨的是黃門侍郎徐公公,宣完旨,笑意盈盈地問道。
衛瓘看了鍾會一眼,似乎等着鍾會給出答案,鍾會很是平靜地道:“軍中還有些雜事未了,還須得和扶風王辦理一下交割手續,估計明日便可事了,後天便可返京。”
徐公公顯然很滿意鍾會的答覆,道:“好,那咱家便在營中等候兩日,兩日後一同進京吧。”
安頓了徐公公之後,鍾會對衛瓘道:“衛監軍,前幾日扶風王設宴爲我們接風洗塵,說來慚愧,一直也未能回請,過兩天便要回京了,我想明日在軍中設宴,請扶風王來,算做酬謝吧,同時正好也可以把軍營的交割手續辦了,你看可好?”
衛瓘道:“都督所言極是,我們到了襄陽之後,蒙扶風王盛情款待,由是感激,理當回請,我這便下去安排。”
鍾會道:“酒宴儘可能奢華一些,扶風王地位尊崇,萬萬不可怠慢了。”
衛瓘拱手稱諾,立刻下去安排。鍾會則是揹負了雙手,悠然地踱着步,一付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說鍾會想要宴請我?”司馬亮摸着頷下的幾縷短鬚,略帶詫異地對衛瓘道,“你說這不會是一個圈套吧?”
衛瓘笑着道:“扶風王多慮了,在這荊州地盤上,還不是您當家做主嗎,誰敢給您下套?如果在益州,恐怕誰也奈何不了鍾會,但到了荊州,那他就是虎落平陽,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司馬亮瞪了衛瓘一眼,略帶生氣地道:“怎麼,你說我是犬?”司馬亮可不傻,衛瓘一句虎落平陽,他立馬就想到了下句“被犬欺”,這不是拐着彎罵人嗎。
“口誤,口誤,”衛瓘自己在臉上輕輕拍了一下,陪笑着道:“卑職只是隨口一說,可沒有抵毀您的意思。”
司馬亮擺擺手,顯示着他大人有大量的氣度,這個衛瓘是司馬炎的心腹之人,此次司馬炎特意地密令司馬亮與衛瓘配合行事,一定把鍾會給搞定了,司馬亮當然也不會因爲一句玩笑話就和衛瓘翻臉。
“依你所言,本王到軍營之中絕對是安全的?”
衛瓘道:“扶風王只管放心便是,現在鍾會在軍中已不大掌事,我已安排胡烈和丘建暗中戒備,大營之中,已經是盡在卑職掌握,萬無一失。”
司馬亮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明日宴上,順便拿回兵符,也就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囑託。鍾會如果識趣的話,主動地交出兵權,也許陛下會考慮從輕發落,如果他執迷不悟,那下場可就慘了。”
衛瓘道:“鍾會也是聰明之人,他自然也認得清形勢,自知大事已去,想要就此交出兵權,卸甲歸田,他這個選擇也算是明智了。還望扶風王能在陛下面前爲鍾會美言幾句,求陛下寬大處理。”
司馬亮大笑道:“沒想到衛監軍倒是一個心善之人。”
衛瓘輕嘆了一聲道:“畢竟同僚一場,我也不願意看他人頭落地,鍾會雖然心有異志,但於朝廷還是有功的,如果此事可以善了,我倒真希望他能得到善終。”
司馬亮道:“衛監軍悲天憫人,天生一付好心腸,鍾會能有你這般同僚,可是他命中之福。”
衛瓘笑了笑,和司馬亮約定好了明天赴宴的時間,便告辭離去了。
有衛瓘的保證,司馬亮便不以爲備,踏踏實實地準備赴宴了,不過司馬亮可是郡王,郡王出門的排場自然小不了,車駕如林,護衛如雲,次日過了辰時,便浩浩蕩蕩地離了襄陽城,直奔城西軍營而去。
鍾會和衛瓘親自在營門口迎接,看到大腹便便的司馬亮從馬車上下來,鍾會向前急邁了幾步,拱手施禮道:“扶風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司馬亮呵呵一笑道:“本王鎮守襄陽,理當應盡地主之誼,卻讓鍾將軍破費了,慚愧慚愧。”
鍾會道:“扶風王能賞臉光臨,在下真是榮幸之至,請——”
雙方進入到了主帳之中,此時酒宴已經齊備,山珍海味,水陸畢呈,果然算得上奢華之宴,饒是司馬亮宗室出身,也不禁眼前爲之一亮,鍾會還真捨得下血本,這頓飯,至少也得好幾十萬錢吧。
“鍾將軍太客氣了,如此豪宴,本王可是受之有愧。”
“此許薄宴,粗鄙不堪,款待貴客,誠爲惶恐。扶風王,請。”鍾會恭敬地將司馬亮讓往上席。
司馬亮哈哈一笑,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必推辭,便在首席落坐,鍾會自在主位相陪,衛瓘次之,司馬亮的陪同隨行官員和鍾會手下諸將分左右落坐,酒宴之上,濟濟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