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瑞亞熱得有些不耐煩了,終於和在塞內加爾沙漠時一樣,撲扇着翅膀飛離了地面。
而我則開始倒換着雙腳勉強站在灼熱的玻璃表層上,現在我真想幫幫地獄男爵,因爲我知道全身貼在這炙熱的玻璃山上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小瑞亞飛到一座較小的淡紫色玻璃山上,和她眼眸一樣的顏色。
因爲山體是紫色的,看起來會覺得清涼些,瑞亞小心地盤旋於紫色玻璃山的上空,仔細地看着每一條縫隙,每一塊石頭,這個尼洱星的小女孩仗着自己嬌小的身體,甚至可以鑽進縫隙裡看一看。
這一次瑞亞看到的是一條較大的縫隙,曲曲折折不知深入玻璃山的何處,彎曲到什麼地方,小瑞亞向我們這邊高叫了兩聲,讓大夥們看到她收攏兩翅,靈巧地站進那條紫色的縫隙裡。
“真是個喜歡炫耀的小傢伙。”我無奈道。
“我一直認爲這個地球上,除了我的雙棲種兄弟亞伯拉罕?薩平、阿蜜莉雅還有我自己,是最獨一無二的生命之外,就在沒其他擁有特殊能力的生命了。現在看來,我錯了。”地獄男爵望着小瑞亞消失在那條紫色的細縫隙後,慢吞吞地說道。
“你沒錯,Hellboy。”我笑道。
“沒錯?”
“是的。”
“爲什麼?”
“因爲,那個長着翅膀的小女孩並不是地球人。”
“難怪……不過這種長着翅膀的外星人在宇宙也應該很少見。”
“也許吧。”
小瑞亞站進去後才感到玻璃山內的環境悶熱得讓人無法呼吸,寬不過三十多釐米的這條縫裡竟聚集着那麼多的熱量,火一樣燒的着小瑞亞翅膀上的每一根羽毛。
這種炎熱不像瑞亞以前在塞內加爾的沙漠裡所經受過的那種熱。
它是一種空氣絕對不流動的、又沒有一丁點溼度的乾燥的乾熱,等我好不容易緊接着小瑞亞擠進去之後,我感覺自己就像是武漢熱乾麪上的芝麻醬,每呼吸一次就像吸進了一股火山岩漿,它從裡到外變成一塊火炭。
十來分鐘後,依諾船長、葛裡菲茲和雅格布上校,還有五名特別行動局的成員也擠了進來。
原來約翰·潘興上將將三十二人的隊伍分成了兩組,他本人和羅賓上尉帶一組人在附近搜查。
依諾船長、葛裡菲茲兩人帶領剩下的七個人在這些山縫中搜查。
藉着離子手電筒的光線,我們發現山體內部是個溶洞,雖然這裡的溫度比較高,但溶洞的空間卻很大。
“悶死了,悶死了。”小瑞亞在這個溶洞裡不停地飛翔着。
看樣子,她想抓緊會在這逗留的一小段時間多看些東西,她沒有時間停在一處發牢騷。
似乎只有不停地飛翔,她纔會覺得涼爽些。
五年前,空氣相對溫潤些的大海邊是避難的人類居住的理想之地,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人口向沿海地區逃難。
可惜美利堅合衆國內發生第二次南北戰爭,這一次可不是經濟上、政治上、軍事上的問題,也不是思想上的衝突。
這一次,是爲了能源、食物。
北方軍爲了能活下來,當時還在任期內的第45任(第57屆)總統巴拉克·傑克·鮑爾(BarackJackBauer),率先對原美國國防部長基弗·薩瑟蘭(KieferSutherland)領導的南方軍動用了核撣。
第一顆原子彈空投到美國南部城市新奧爾良(NewOrleans)帶來巨大的殺傷力,墨西哥灣內的海底撕裂,海底火山噴發出的烈焰和火山灰,使空氣溫度高達幾百度,海嘯捲起的層層驚濤向陸地推進了上千公里,輕易地把美國南岸沿海的一座座城市拍得粉碎。
暫時住在海邊等待救援船的美國人,幾分鐘內就被烈焰和海水帶進了永恆的黑暗中。
那些城市裡核電廠的核反應堆裡的放射性物質盡情流瀉出來,在海水的推動下向更深廣的陸地推進。
這種無聲無息的核污染造成赤地幾千裡。
沖天的火光不僅使這座鋼鐵實驗基地化爲霧氣永遠消失,而且使遠在幾千公里外的大山岩石燒成流淌的溶岩,數月後才冷卻凝結爲一座座的玻璃山。
如今,這些玻璃山上終於再次出現了人類的足跡。
如果不是我們想找到瑪土撒拉血族的基地,這裡可能再不會有人類涉足。
八百多公里外的那座位於得克薩斯州東南、墨西哥灣平原的上部的美國第四大城市——休斯敦(Houston),這座城市的地面在五年前的核彈引起的強震下,猛地裂開了長長的裂口,整座休斯敦傾入地下,只留下一條深深的大峽谷。
這條裂谷的深度及其長度,在當時已經超過了世界大陸上原本最大的斷裂帶——從約旦向南延伸,穿過非洲,止於莫桑比克——總長6,400公里的東非大裂谷。
休斯敦這條裂谷長度相當於地球周長的五分之一,氣勢宏偉,成爲了地球上最大的裂谷帶,有些人形象地將其稱爲“地球表皮上的一條大傷痕”。
不過,以休斯敦爲起點的這條大裂谷,現在肯定已經被前段時間急速上漲的海水給徹底淹沒了。
在這場過去已有五年時間、火與光的大劫難的現場,我們沒有看到一個人類的身影,連具屍骸都沒有留下。
人類在這裡,這些不幸的人們如何在血泊裡掙扎,人類痛苦絕望的呼號是否響徹了雲天?
這一切都被格式化成了一堆堆玻璃山,我們現在已經無法得知。
在已經失去太陽的地球上,這是一場大到無限的災難總彙合,遠遠超出了地球生命的承受能力。
大部分美國人在這場南北核戰爭到來時,渺小得就像一粒灰塵,一片羽毛,一枚種子,幾乎是沒有任何力量的。地震、海嘯、火山、洪水和核爆炸核污染,狂風一樣掃淨了現代人類創造出的所有文明,也掃去了萬物生靈,留下無邊的空茫和死寂。
而我們所處的位置,就是這次核戰爭戰場下的溶洞內。
依諾船長壓低聲音道:“大家的槍都上膛。這個溶洞很大,被吸血鬼當作基地也不是沒可能的。”
溶洞裡相當寬敞,洞底離地面有六、七米的高度,初看這個溶洞有近百平方米,在對着玻璃山洞口縫隙處的右前方洞壁,還有一個黑黑的通道,洞中套洞,看來可能還別有天地。
這裡看起來沒有什麼異常的東西,平平無奇,整個洞相當的乾燥,幾塊散在地上的大石頭上也很光潔,沒有水印和被腐蝕過的痕跡,這點倒確實有些奇怪。
因爲這些玻璃山長期都在黑暗裡,山體的任何一面都可以說是受陰面,而且離海岸線也不太遠了。
按照常理應該很潮溼纔對,而美洲南岸也不是少雨水的地方。
不過,我在學校裡並不是學地質專業的,這樣的現象說不定也不算很罕見。
在場所有的特別行動局的人員都對這個溶洞表示失望,在這種寬敞的地方不可能藏着什麼玄機。並要求快快探一探那個通道後面有什麼時,我卻聽到身邊傳來一句“有點奇怪啊”。
我轉身望去,是葛裡菲茲。
“是啊,這個溶洞太乾燥了。”依諾船長說。
“不僅這樣,你注意到了嗎,這裡連低等的菌類植物都沒有,而且,地上……”
“地上怎麼了?”我問。
葛裡菲茲沉吟道:“太光滑了。”
我低頭一看。
這才發現,這個溶洞的地面就像大理石那麼光滑,一點粗糙一些的痕跡都沒有。
完全就像是……就相是專門被人用蠟打磨過一般!
我們三個人交談的聲音輕且快,因爲我們無法確定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或許只是我們在白擔心罷了,沒有必要說出來造成其他人的恐慌。
“去不去?”依諾船長看着前面的入口,語氣中竟有着一絲猶疑。
畢竟他現在是我們這十二個人的領隊,在確定沒有什麼陷阱之前,他要對自己的隊員的安全負責,不能大意冒險。
我看了一眼那些跟隨羅賓上尉已久的特別行動局隊員,他們七人當中已經有兩人在用自己的離子手電筒往裡面照了。
我向身後的依諾船長、葛裡菲茲還有正在警戒的雅格布上校,苦笑了一下:“你說呢?”
“我在前,你們在後,小心一點。”依諾船長說。
我們幾人點頭。
穿過幾塊由是碳酸鈣(CaCO3)構成的、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石灰岩,我跟在依諾船長的身後進入了甬道。
老實說,我真的感覺有些怪異。
或許是這裡發生過的美國南北核戰爭讓我心理上有了些陰影,誰知道這些岩石中埋藏着多少人類的骨灰。
總之,我覺得這裡死氣沉沉,沉悶而無生機。
不知道在甬道的另一頭,有什麼在等着我們。
當然,或許和剛纔那塊空地一樣,什麼都沒有。
這是一條兩到三米寬的甬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看不出有什麼人工開鑿的痕跡。
這對我來說倒是個安慰,因爲是天然形成的話,就不會被佈置上什麼防範外敵入侵的機關。
這個甬道有些地方會忽然有塊碳酸鹽類岩石凹起,得很小心地走過去,以免撞着自己。
我們一個接着一個往前走,整個洞裡非常安靜,只有我們的腳步聲。
藉着離子手電,我看到前面的依諾船長步子放緩了,我想他應該是看到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