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風吹動着樹葉搖曳發出沙沙的細響,在平常這樣的響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此時卻像是鬧鐘一樣吵得陸采薇越來越有些難以入眠。
楊銘的這所房子位置比較僻靜,極難引人注目,而且外面看上去平常無奇,圍牆內的世界甚至都沒有人想多瞭解一分。然而真正進來,陸采薇發現這個房子內的佈局不像是居住,而更像是一個集治療和居住一體的療養院,睡在陌生的牀上,她除了難以適應之外,腦海不斷的想起今晚楊銘和那道身影戰鬥的場景。
從容!如果非要用一個詞去描述楊銘當時的狀態的話,她的腦海中覺得這個詞最合適不過,但平時看到都不會覺得怎麼樣的一個詞,竟在這時候像是一個強大至極的符號在她的腦海盤旋不去……
在陸采薇接觸過的所有人當中,家世位於華夏頂尖金字塔的有……也有那種從小受到嚴厲教育,現在正在軍隊身爲一方少將的男人!但無論想起哪一張面孔,陸采薇都會拿起來和楊銘今晚的表現相比較,然後默默的搖頭嘆息!忽然從枕頭下摸出了手機,陸采薇默默的打出一句很長的話,然後發了出去,接收人是陸羽。
……
天亮的時候,陸采薇走出房門已經聞到了早餐和荷包蛋的香味,然後薩一臉善意的和她打了個招呼讓她坐過來吃早餐。
陸采薇要了一次性的牙刷和毛巾洗漱了一下才坐下來,但始終沒有看到楊銘的身影,於是奇怪的問道:“楊銘呢?”
“你是說主人嗎,他一大早就走了,現在這個點應該已經上課了!”薩平靜的回答道。
陸采薇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楊銘的身份竟然還是一個學生,然後一邊帶着這種荒謬感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後,她差點又吐出來,因爲她看到了一間房門沒有關上就看了一眼,然後看到了裡面一身鮮血淋漓的一道身影正是昨晚那個強悍得不可一世的男子。
薩在她耳旁嘆道:“昨晚花了主人很多時間拷問他呢,但吃了這麼多苦才說出來,我都覺得他一點兒都不聰明嘛……”
陸采薇心中荒謬的感覺越來越多,很快離開了這所房子。
但走出之後,心頭隱隱生出一些不太安心的感覺,然後又撥打了昨晚的那個電話過去。
半天電話才接通,那一頭傳來疲憊至極的聲音:“喂……”
“你怎麼這麼有氣無力的?”陸采薇狐疑的問道,那種語氣都不像是陸羽一貫的精神。
“每天開會能不累嗎?沒事就掛了啊……”
“嘟嘟嘟嘟……”
陸采薇都沒機會說第二句話,那邊的電話已經掛斷,而在掛斷的那一瞬間,陸采薇隱隱是聽到那邊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的……
……
杜江死了。這個消息在第二天就傳到了嚴遲的耳中,經過嚴格的勘察後,一切證據證明鳴鳳集團這個向來行事謹慎的副總竟然是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跤,腦袋摔在浴缸上死了!
有多少人能接受這個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嚴遲不能接受!杜江幫他辦過很多事情,杜江的秉性他再清楚不過了,除了喜歡女人之外,一直都行事謹慎。可是在案發的當天現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有女人出現過,所以嚴遲不能接受的就是,既然沒有女人出現,那杜江憑什麼會開一間房在酒店睡?這完全不符合杜江的性格。
於是先一天曹冰所說的關於杜江和人產生糾紛的那件事也被嚴遲查了出來,不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但由於涉及到了陸家的大小姐,兩個女明星,所以嚴遲格外的關注了起來。
之後繼續往下查便查到了杜江平時的助理,等找到的時候,那個助理卻是在住院,而整個事情的經過全部系統的剖析之後,擺在嚴遲面前的赫然便是一個下馬威!
無論是陸采薇還是那天在演唱會休息室內出現過的那幾個人,全都成爲了嚴遲排查的對象,但王亞晴在第二天聽聞消息的時候已經坐飛機走了,事情的指向也並不是王亞晴這個女人能夠做到的,於是嚴遲將追查的對象放到了陸采薇、蘇清央、楊銘的身上……
嚴遲不是黎青遠那種小商人,更不是章世良那種沒家世的人,他不但有龐大的家世爲靠山,更是坐擁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鳴鳳集團只是進駐青杭,而總部卻是在深藍市,華夏最爲繁華的經濟特區。
一個副總,死於蹊蹺,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他都不可能忽略掉這個細節,他向來謹慎且凌厲,怎麼可以容忍這種事情不清不楚的過去,於是他讓曹冰去調查。
但事情的發展在第四天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一層陰影瞬間籠罩在了嚴遲的頭頂。
曹冰也死了!車禍!
而就在曹冰出車禍的那一天,明華集團正式的放出了風聲,有了明確要和九州風投合作的意向,他埋在明華集團的棋子甚至是參加了那場集團內部的研究會議,會議上的爭論氣息十分濃郁,但幾乎所有人都清楚的意識到,明華集團的老總王明華是心動了的,所以事情正在朝着脫軌的方向運行着……
嚴遲面色陰沉的坐在辦公室裡,他僅剩的兩位得力干將章繆與華宇廷也是面容肅重的坐在他的對面,手中的筆在紙上沙沙的遊走,將整個脈絡的圖形勾勒出來,然後最後的事件目標指向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楊銘!
“應當沒錯了,就是這個人!我們通過種種關係查到他的一部分資料,到七部爲止,就查不下去了,畢竟那是我們無法插手的地方,也是華夏最高機密核心……”華宇廷臉色凝重的說道。
“那這場事件,到底是七部在插手干涉,還只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在亂搞?”
“很難說!他去年纔到青杭市,但恰好是那時候我們這邊準備發動進駐青杭的計劃,而意外扯出的幾場風波全有他的影子,哪怕是趙家那個漏網的蘇芩,其實也和這小子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但從我們掌握的資料來看,七部沒有出過手!”華宇廷回答道。
“呵呵,那就是說這小子自己在亂搞事了?”嚴遲冷笑道。
“也不能完全這麼確定,畢竟陸羽在調離青杭市之前和這小子還有密切的來往,但奇怪的是,陸羽最喜歡的女人是蘇芩,蘇芩卻和楊銘走得很近,他們三個的關係有些複雜。”
“哦?你的意思是?”
“陸家或許早就知道了楊銘的身份,但陸采薇直到現在還和楊銘保持着關係,甚至最近的這幾場事件都有陸采薇的身影,很難說陸家到底是不是在和這個楊銘合謀着什麼……”
“不會吧,陸家的老頭子已經快不行了,他敢和我嚴家斗的話,先前就不該忍氣吞聲纔是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陸家如果刻意的要巴結七部的線,這確實是需要警惕的事情,畢竟陸羽現在還年輕,如果七部真的會靠向某一邊的,未來陸羽的官路是不可限量的!”
“這個沒可能,我家的那位幾乎已經是緊盯着那個位置,除了俞家的那個對手,陸羽至少還需要十年時間纔夠資格,到那時,陸家的老頭子早已經死了,他其實已經被淘汰了!”嚴遲冷笑道。
“可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楊銘有明確的動機,除非這件事歸到私人恩怨上面去!”章繆說道。
“是啊!除非是私怨!”華宇廷也應聲附和道。
“這個我哪裡看不出來?從表面上看,杜江在爲了那個小明星的事情上和楊銘起了爭鬥,然後進而杜江繼續動手,但楊銘這邊下了狠手,幹掉了他!可是曹冰呢?曹冰怎麼解釋?曹冰只是在調查這件事,沒道理該死吧?”嚴遲問道。
“曹冰……確實說不過去,楊銘一定已經清楚了這邊的情況,如果爲了這件事下手的話,是有點蹊蹺,可會不會確實就是車禍?”章繆疑惑道。
“不可能!”嚴遲否決道:“曹冰任何時候出車禍都不奇怪,唯獨這個時期……唯獨這個時期啊……”
嚴遲說着,眼神忽然一凜,臉上猛然現出一股奇怪的情緒猛然問道:“有沒有可能,曹冰的死和杜江的死是分開的?曹冰是被九州風投那邊的那個外國女人幹掉的?”
華庭與和章繆頓時同時間眼神一亮,然後回答道:“極有可能……之前不是說曹冰派出了人去爲難那個女人,然後發現那個女人有黑手黨的影子嗎?如果這件事加入黑手黨的因素的話,那麼曹冰的死就說得過去了,可這是華夏,那個女人找死嗎?”
“不管她是不是找死,我要立刻試探一下那個女人的實力,你給安全維護部門那邊通個話吧,將曹冰之死這件事捅出去,就說遭遇到了一些不明的危機,涉及到國外黑手黨勢力……”
“好,我這就去辦!”
……
名媛咖啡屋,樑媛媛坐在窗口有些出神,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那個身影了,雖然上一次難堪之後自己因爲羞恥感也沒有去主動找他,可是他竟然也沒來找過自己,身爲女人,她難免有些淡淡的失落!
忽然間,咖啡屋外來了一輛漆黑色的紅旗車,從車上下來幾個黑衣筆挺的人,頓時間吸引了樑媛媛的注意力。
李東也是眼神一凜,但看到那輛車的紅色車牌後,李東悄悄的拿出電話給楊銘撥打了電話過去。
片刻後,四個黑衣筆挺的男人來到樑媛媛身前,一蓋了鮮紅印章的的紙張放到了樑媛媛面前……
逮捕令!
“這……怎麼回事?”樑媛媛看了一眼上面關於自己的名字,然後大驚失色的問道。
“樑媛媛女士,我們收到清晰的證據顯示,在黎青遠的那個案件背後,你私自收受了一筆多達三千萬的贓款,而且將這筆贓款轉移了出去,現在我們根據正式的命令,將你依法逮捕!”一個黑衣男子一臉肅容的說道。
“不……那三千萬……不是的,是張恆遠先前轉贈給我的,他說過,我這裡有合約……”樑媛媛一邊說着,一邊從自己的包裡搜找着那份合約。
但忽然間,她的身子怔住了,一直放在包裡的那一張合約消失了,她的腦袋頓時間‘嗡’的一下炸響,陰謀這個詞清晰的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怎麼會這樣?”樑媛媛難以置信的呢喃道,下一刻她已經被幾個黑衣男子扶着站起來,然後下意識的往咖啡屋外走去。
“你們是什麼人?”李東的身影出現,擋在了樑媛媛面前。
一個黑衣男子跨前一步,然後對着李東出示了他十分明確的證件說道:“讓開!”
李東遲疑了一下,然後對樑媛媛說道:“我已經打了電話了,你放心吧……”
說完,他無奈的讓開,畢竟他還沒有愚忠到和法律對抗的地步,這件事當中牽涉到的事情也一定是他力所不及的。
片刻後,黑色的紅旗車消失,楊銘在十分鐘後出現,問清楚了情況之後也是一臉狐疑之色。
牽涉到紅色車牌,以及正式的部門,那麼便連他也是不能胡作非爲的!楊銘只能拿出手機給徐紫嫣撥打了電話過去詢問情況,但徐紫嫣也似乎是感到驚訝的沒有得到過一絲的風聲。
等到電話掛斷,楊銘一臉凝重的像李東問起來最近異常的情況,順便調取了最近一段時間內的視頻,終於鎖定了之前的張恆遠的身影。
“這個人是誰?”
“不認識,但看上去和樑媛媛是相識的,當時他們談話比較融洽,而且好像是有一份合約……”
“合約?樑媛媛並不做其他的生意,怎麼會牽涉到合約?”楊銘一臉狐疑的說道,然後不由自主的便想這件事的幕後黑手推演到了鳴鳳集團的身上去。
“你先去調查一下這輛寶來車在青杭市的去向,我再想辦法……”楊銘一邊對李東說道,一邊給夏憐風撥打着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