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月夜曲

暢談之間,時間過得特別快,他們說了許多隱秘,都是印陽以前沒有聽過了,因而聽得興起,倒也有些趣味,很快就到了午餐的時間。

趙樂宏特別名人準備了豐盛的酒宴,更是有一隻烤全羊,酒水也都是名貴的窖藏陳釀,本來女眷是不應該入席的,但是雪姬是一名武將,而趙樂穎表面上還只是一個孩子,而且也算是趙國的第一大將,所以兩人各自坐到了印陽與趙樂宏的身邊。

酒過三巡,竟然都沒有醉意,出乎印陽意料的是趙樂穎與雪姬,也是喝得興起,絲毫沒有表現出不堪,倒是印陽自己心中有些尷尬,若不是憑藉陰陽兩極功,他絕對撐不下來。而陰陽兩極功又是要消耗生命力的,剛開始的時候,印陽選擇了面子,而放棄了生命。但是規矩行完了,印陽就再也不肯喝了,喝醉了難受,使用陰陽兩極功吧,消耗的又是珍貴的生命力,面子再重要,印陽也知道如何取捨了。

吃飯之前就有約定,席間不談論任何政事,所以言語之間都是一些家鄉的故事民風,印陽沒有去過蒙古,也沒有去過東北,一些隱秘初次聽聞,倒也有些生趣。

新疆在南,蒙古在北,都算是塞外了,相對而言,中原佔據的幅員不比兩地大,只是因爲氣候適中,人口才會聚居。但是也多了些許爾虞我詐,倒不如新疆以及蒙古的人心樸實豪爽。

印陽一直都向往大草原的生活,在無邊的草地上騎馬馳騁,餓了吃些羊肉牛肉,渴了喝些馬奶酒,困了草地爲牀,天空爲被。

養一圈牛羊,娶一房夫人,生一對兒女,扎一個帳篷,過着遊牧人的生活。白天與兒女們玩耍,夜間夫妻兩人說着你情我愛的秘密私語,無人的時候,可以仰天長嘯,馳騁天下;有客的時候可以舉杯暢飲,高歌勁舞,遇到節日可以到聚居地一起慶祝,遇到荒災也可以同甘共苦。

聽耶律倍說起來,又是另一種特色,淳樸的民風,精壯的士兵。

“在我們家鄉見面要互致問候,即便是陌生人也要問好;平輩、熟人相見,說你好,就是;若是遇見長者或初次見面的人,則要恭敬一些,說您好!就是:。”耶律倍有些醉意,開始說他們的習俗。

大家也十分歡暢,都跟着學:“賽拜努!他賽拜努……”

趙樂宏叫來了歌姬,琵琶古箏悅耳的聲音響起,十多名美麗的舞姬開始舞動她們曼妙的身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印陽也看的起勁,可是卻不是時候,一旁的雪姬早就瞪着他了,見他露出神往之色,就用雙指“撫摸”他的手臂,印陽馬上就老實了。

“在我們那裡,即便是不認識的路人,只要見到了都要請他到家裡,設宴款待。款待行路人,是我們的傳統美德。”因爲他們都要到大遼去,說以耶律倍囑咐一些要注意的習俗。“到人家裡做客必須敬重主人。進入帳篷之後,要盤腿圍着爐竈坐在地氈上,但爐西面是主人的居處,主人不上坐時不得隨便坐。主人敬上的奶茶,一定要喝,不然就是看不起我們;主人請吃奶製品,也不要拒絕,那都是我們費心費力釀製的,是我們對客人的心意。如不便多吃,吃一點也行。”

“綿羊是我們生活的保證、財富的源泉。日食三餐,每餐都離不開奶與肉。用羊奶……馬奶製成的食品,最世上最聖潔、純淨的食品;多吃些白食,可以淨化靈魂,死後就能上天堂。多吃些肉,纔能有健壯的體魄,保衛親人朋友!”

一杯杯的烈酒下肚,耶律倍喝得幾乎是他們所有人加起來的量,漸漸的有了醉意,話語也多了起來。

談論起了他們的日常生活,歷數了所有的食物、酒水、奶茶、節日以及習俗,後來更是提着酒壺,仰頭高歌,唱起了民風歌曲。

這就是塞外與中原的不同,中原的王子誰能像他這般毫無忌諱,甚至不過分的說是肆無忌憚了,司浩不注意形象,只要開心就好,這也是印陽所渴望的生活,只是生活在中原,作出這種姿態,只怕會被人當成瘋傻憨癲之人。

一頓飯直拖了幾個時辰,天色放黑了,耶律倍才醉醺醺的睡去,酒宴才結束了。

可笑的是,宴席上除了雪姬與趙樂穎,所有人都沒吃什麼東西,只喝了不少的酒。趙樂穎因爲修煉天巫神功的緣故,心中已與成年人沒有差別,可是吃起東西來卻還像當年一般,印陽不由得想起了朗公山下的那一夜,那時候趙樂宏兄妹還只是普通的山村孩子,而他也只是一個初來乍到的少年,雖然喝得是最劣質的酒,吃的是山芋燉雞,但是卻是那樣的香甜,那種味道已經再也找不回了。

雪姬倒是很注意形象,不緊不慢的吃着果子,偶爾抿一口酒,捏起一片羊肉,吃相十分優美。

宴席散了之後,印陽也不好意思再吃,只要空着肚子離開了,沒有回房間,還是來到了房頂。這幾乎成了印陽的習慣,除了在軍營中,他只要找到機會就會到房頂上過夜,似乎星空真的能夠投影他前生的世界一般。

又到了月中了,皓月高掛,天空的星辰都顯得異常稀落。他離開朗州,離開神武國已經不知不覺的過去一個月了,想想自己努力了半年打下的江山,就這麼拱手讓人,真是有些不甘心。

“真的有些累了,丫頭已經練成了天巫神功,應該能夠與宣妙抗衡了,我是不是真的該隱退了?”印陽實在不願再奔波了,特別是經過了今天的酒宴,感受到塞外的和睦生活。“現在的塞外恐怕也不太平吧!”

“你是屬什麼的呀?怎麼又再房頂上?”聽到一個美妙的聲音,印陽微微一笑,雪姬坐到了旁邊。

“我啊!屬狼的……”印陽一把將雪姬摟在懷裡。“看不到月亮我就活不下去,而且還需要美女作陪……”

“那是**!”雪姬嬌羞的笑了笑,取出一個紙包。“聽說狼喜歡吃羊肉,我特意偷來的!”

“娘子真是善解人意啊!”印陽聞言一股羊肉香味,一把將紙包奪了過來,拆開紙封,裡面竟然包着大半個羊腿。

“慢點吃,別噎着了,還真是一頭餓狼呢!”雪姬噗呲一笑,拿來一個酒壺。“這裡有水!”

“吃肉喝水會苦的,有沒有酒啊?”印陽雖然不勝酒力,但是吃肉喝水,不僅會洗掉肉味,而且對腸胃也不好。

“是酒了……”

印陽嘿嘿一笑,將酒壺接了過來,喝了一口,大口的吃起肉來,真是餓壞了。

“雪兒,唱首歌聽聽吧!”印陽突然轉向雪姬,雪姬的嗓子很美妙,說起話來都如同百靈鳥一般,唱歌的話應該很好聽。

“我不會啊!”雪姬可愛的一笑,攤平了雙手。

“不會吧,隨便唱一首!”印陽不信,女孩哪有不會唱歌的。

“我從小就每天練功,真的沒有唱過歌!”雪姬笑容一收,臉色有些悵然若失。

印陽心中一痛,連忙將羊肉吃光了,喝了兩口酒,把雪姬攬在懷裡。“相公教你,叫你一首我們家鄉的曲子!”

“好啊!”

雪姬將頭靠在印陽肩膀上,一股清香撲鼻傳來,印陽深深一嗅。

想了一會,印陽才發現自己知道的都是流行歌曲,也就隨便挑選了一首。

“水中倒影你的臉,一杯相思對月殘,花飄花落有幾年,古道西風吹琴絃。細雨瀟瀟愛纏綿,紅顏最後情兩難,風吹思念到你的枕邊,獨自傷悲好可憐。……如果愛能穿越幾千年,我還願意陪在你身邊,在三月煙雨中的江南,有我陪你在戲水在花前。如果愛能穿越幾千年,願時間能證明我的諾言,再苦再難我也無怨言,相依相伴和你一生共嬋娟……”

這首歌的意境很好,印陽是在與唐瑤分手之後,才喜歡上了流行歌曲,大多都十分傷感,只有這一首還算平和。

雪姬十分喜歡這種聞所未聞的旋律,很快就與印陽合唱起來,幾遍過後,雪姬已經學會,又嚷着要印陽教她其他的曲子。

印陽無法,只得說道:“還有一首,如果你哪天跟人跑了,我就只能獨自一人唱這歌了!”

“你纔跟人跑……”雪姬白了印陽一眼,纖細的雙臂緊緊抱住了印陽的手臂。

“三月在花前月下的湖邊,是誰弄情吟詩聲聲的琵琶間,古道庭院倒影在山水裡面,落花漂浮你的一笑醉紅顏。月落烏啼已走遠,賞一輪明月讓你太留戀,是花太香還是讓我掛牽,時間彷彿停留在這一年!把酒當歌留下相思淚,遙望窗外紛飛雨,不去問那是與非!江南雨我的淚滴滴灑落我心扉,斷橋上那一夜獨自寒暄無人陪,迎岸柳花舞動青天,一點一點繚亂了我的心碎。荷花亭前我的淚,滴滴灑落變成了湖水,倒影如鏡面看我的臉,猶如變了模樣認不清我是誰。荷花亭前的柳葉美,你可知道我爲你心碎,與君夢一場千百回,願能一生相伴比翼雙飛……”

“好傷感啊!”雪姬臉色有些感傷,緊緊的盯着印陽:“以前是不是有人欺負過你啊?”

印陽明白她說的欺負是什麼意思,唐瑤欺負過他,但是他卻沒有說話。

“悲曲、別想她、不願看到你流淚、存在、理由……”印陽一首首唱着高進的曲子,這些都是令他記憶尤深的東西,一首一首,一句一句,雪姬眼中含着淚花,卻沒有打斷印陽,直到印陽以一首“分手後就不要再回頭”結束,雪姬纔開口說道:“相公,你唱的這些曲子雪兒都記下了,如果有一天相公不要雪兒了,雪兒會一首首的唱還給相公!”

“不會!不會的……”印陽蹭了蹭雪姬的秀髮,發自肺腑的保證:“相公永遠都不會離開雪兒,我知道被人離棄的痛苦,我不會傷害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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