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是不是大年三十了?”
“好像是的。咱們被關進來十多天了,大年三十也差不多是這兩天了吧!咋啦?”
“我說外面怎麼鬧哄哄的,聽着那麼熱鬧,聞着這味兒也香噴噴的,敢情今兒是大年三十啊!他們肯定做了很多好吃的,這會兒正在大吃大喝呢!”
“可不是麼!這幫孫子,就顧着自己吃喝,大過年的還將咱們綁在這裡,也不說給咱送點酒肉過來。等老子出去了,必須收拾他們一頓狠的!他們也就是仗着人多,若是一對一單打獨鬥,老子一口氣能撂倒十個八個。”
“所以說他們是王八蛋麼,以多欺少,卑鄙無恥,贏了咱們也不光彩。”
“誒?鳳公子呢?他不會被殺了吧?否則怎麼沒見他來找咱們?”
“鳳公子應該不會有事兒吧?畢竟鳳小姐跟‘絕殺’的那小子好上了,他們再如何也得給鳳小姐這個面子。唔,至於爲什麼不來找咱們……估計是跟咱們一樣,被綁起來關着了。”
“……關着,就是給鳳小姐面子了嗎?按着鳳公子那性子,綁着他跟殺了他也沒啥差別。”
“咋沒差別?至少命還在。”
“……嗯,說的也是。”
……
鳳閣的幾名手下自那日被綁起來後,便一直被關在這裡,每天有人送吃的過來,一天只送一頓飯,吃不飽,但也餓不死。
憑着他們那麼厲害的身手,在江湖上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若不是爲了鳳閣給的那筆豐厚的酬金,他們也不會給人當保鏢,更不可能被人像現在這樣狼狽的捆綁起來,還一綁就是十多天。
這會兒聞着外面飄來的飯菜香,聽着“絕殺”的人請茶祝酒的聲音,心裡那股怒氣和怨氣便更盛了,恨不得衝出去將“絕殺”那些人都給滅了。
可捆着他們的繩子並非普通的麻繩,越掙越緊,他們空有一身力氣也沒法掙脫,一個個只能咬牙切齒的將“絕殺”的人問候十八遍。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停在了他們這間房的門口。
他們幾個人雖被綁着手腳,可並不影響聽力。
此時他們都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
雖然看不到外面來的是什麼人,可他們能確定,來人必定不可能是來送飯的。
那,會是什麼人?是敵還是友?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屏着呼吸,心裡盤算着,若是來人想要取他們的性命,那該如何是好?
此時他們都被綁着手腳,且無法掙脫,別說來人是武功不俗的高手,即便是個只會三腳貓功夫的小蝦米,也能輕易要了他們的命。
此刻,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希望來人是友而非敵,否則他們今日便當真要喪命於此了。
忽然,房門被敲了兩下,聲音極輕,卻像是敲在他們每個人的心頭上,讓他們心狠狠的揪了一下,表情也跟着沉了下來。
他們摒着呼吸,沒有一個人出聲。也不用他們出聲,因爲房門就在下一刻便被推開。
“絕殺”將他們這些人關在這裡,房門自然是上了鎖的,並且還是用的還不是普通的鎖頭,而是用玄鐵煉製的,除非有鑰匙,否則不可能將這鎖打開。
見房門被推開的那一瞬,他們心裡又楞了一下,心想:這人既然有鑰匙,莫非真的是“絕殺”的人?可爲什麼刻意放輕腳步,弄得這般鬼鬼祟祟的?其中,肯定有鬼!
可當他們看見推門進來的人時,不由得又是重重一愣。
進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人,一高壯一消瘦,身上均穿着黑衣,臉上蒙着黑麪紗,十分神秘的樣子。
見他們都瞪圓了眼睛看過來,走在後面的那名身材高壯的男子便上前了兩步來到前面,先是掃了一眼房間,然後朝他們幾個人擡了擡手,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像是在跟他們打招呼,而後才低聲問:“你們想出去嗎?我可以幫你解開繩索。”
男子的聲音低沉,口音也奇怪,聽起來不像是景龍國的人。
見他們沒說話,只是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自己,那男人便輕輕挑了一下眉,低笑了一聲,擡手扶了扶臉上的黑麪紗,道:“不必害怕,我跟你們無冤無仇,不會害你們的,更不會要你們性命。或者,你們是覺得我沒本事將你們身上的繩索解開?”
那名男子說着,又上前了兩步,湊近來看了他們身上的繩索一眼,點了點頭,道:“的確是追魂索!”
他竟認得這是追魂索?
幾人都擡眼朝他看去,眼中滿是驚詫。
那名男子又輕笑了一聲,道:“不必這般驚訝,這繩索我認得,所以方纔我那般有自信說我能將它解開。唔,現在只等你們一句話,到底想不想離開這裡?”
他們遲疑了片刻,互相對視,用眼神交流了一會兒,然後其中一人便開口了,聲音低沉中透着幾分謹慎,問:“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何要幫我們?”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你們也不需要知道。”那名男子站直了身子,將手背到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語氣中透着一絲不容抗拒的強勢,道:“你們只需告訴我,想不想離開。”
“既然不願意透露身份,我們又如何能相信你?”那人冷哼了一聲,道:“雖說咱們以前從未見過,也沒有結下仇怨,可你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進來,幫助我們離開這裡,想必也是有所圖。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好!我就欣賞你這種爽快性格的人!”那名男子點了點頭,然後蹲下來,與那人面對面,神色認真的道:“沒錯,我幫你們離開這裡,確實是有條件的。我想讓你們幫我一個忙。”
那人愣了一下,然後眼睛微微一眯,沉聲問:“什麼忙?”
那名身材高壯的黑衣男子便將臉湊過去,手附在嘴邊,悄聲在那人耳邊道:“我要你們幫我……”
黑衣男子講話說完,便靜靜的盯着那人看,等着他的回答。
而此時,飯堂那邊,大夥兒正吃得高興。
楊進端着碗跑了五張桌子,才搶到一塊香芋扣肉,夾起來咬了一大口,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邊嚼邊對鄰桌的芸娘道:“媳婦兒,這個香芋扣肉是真的很好吃,比以往做的那些菜都美味。改明兒你多做一些,我要一次吃個痛快!”
說着,端起一大碗酒,仰頭一口喝完。
芸娘見他那吃相,又好笑又好氣,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吃得下巴上都是油,髒死了,還不趕緊擦擦!”
楊進嘿嘿的笑了一下,擡起手用手抹了一把下巴,抹的手上亮堂堂的,又不管不顧的往衣裳上蹭。
芸娘看到他這個動作,氣得臉都綠了,真想跳過去揪住他的耳朵。
九娘吃了一碗飯,又喝了一碗湯,吃飽了,便放下筷子,邊用帕子擦着嘴邊笑着對芸娘道:“嫂子快吃飯吧,再不吃,這菜就被他們搶光了。”
“氣都被這呆子氣飽了。你說他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兒,怎麼這麼不講究呢?那手剛擦過嘴,滿手都是油,居然直接往衣裳上蹭?敢情每天不是他洗衣裳,他邊不知道衣裳沾了油不好洗。”芸娘說話的當兒,伸長了筷子從火鍋裡面撈了幾塊肉進碗裡。
九娘重新拿了雙乾淨的筷子,也幫芸娘撈了不少菜,直到碗裡裝不下了,這才停下來,笑着道:“等晚上回家,嫂子再狠狠收拾楊進大哥一頓,或者讓他跪搓衣板,讓他長長記性,看他以後還敢不敢這麼不講究,弄得衣裳髒兮兮的。”
“你看他喝酒那架勢,今晚肯定又要醉成死狗了。這混蛋喝醉了就跟一團爛泥似的,怎麼掐他耳朵都沒反應的,更別說跪搓衣板了。”芸娘嘆了口氣,無奈的道:“之前還說想要個兒子,決心把酒戒了,我看他說的那話跟放屁似的,根本沒放在心上,這才一個多月呢,今兒又管不着嘴,又喝上了,還喝了這麼多……”
九娘也跟着嘆了口氣,伸手過去握了握芸孃的手,安慰她道:“今兒不是大年三十嘛,大過年的,楊進大哥也是高興,喝便喝了。今晚過後便不再讓他沾酒了,孟老闆送來的那些酒全都拿到地窖裡藏起來,不讓他喝。不過,前些日子殷神醫給嫂子把脈,說你很快就能懷上,說不定現在已經懷上了,只是現在你還沒察覺。”
芸娘心裡一喜,伸手摸着自己的小腹:“真的嗎?我上個月是二十五來的月事,這個月還沒來……”已經超過幾天了。
這麼一算,當真有可能是懷上了。
芸娘臉上便露出了歡喜來,她又摸了兩下自己的小腹,道:“若是真懷上就好了。”
九娘點點頭,道:“嫂子月事一向都很準時的,這次推遲了幾天都還沒來,肯定是懷上了。嫂子若是不放心,等殷神醫回來,嫂子便找他給你把把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