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頓時就拉開了。
村長帶頭一聲怒吼:“下車來!”
他身後的十多二十個青年跟着吶喊:“下車來!”
聲音雜七雜八的,連續不斷,迴應在整個鄉村之中,好像河東獅怒吼,要把整個車身都給震碎的一樣。
見這樣的氣勢,在車子裡的刺金和黑虎,倒是有些意外,以爲剛纔的威嚴,已經把他們給嚇走,鬼知道他們還來一個回馬槍,頓時堵在了村口。
“別跟他們囉嗦時間,意亂掃射,啥都沒了。”黑虎一咬牙,準備亂槍打死村民們。
刺金對自己很有自信,阻止黑虎說:“我倒要看看,不就是幾個刁民,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我下去會會他們。”
“你是吃飽了沒事幹吧!”黑虎是個急性子,當然要速戰速決的。
在這裡刺金是老大,他說了算,加上他的炫耀成分,他決定要下去個村民們赤手空拳的決勝負,分高低。
“在大豐村,不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小子年少無知在外面闖了禍,那也是這裡一份子,並非誰想帶走就帶走,當我們是空氣麼?”村長這下是真的怒了。
村長這幅氣勢,頂多對趙二狗他們發過脾氣,看起來兇惡極了。
但實在的是,董豪跟小詠雖然嘴被堵住,耳朵還是好的,所以,對於剛纔村長那番坦誠的表態,董豪心裡暖暖的,同時也有一種自責的心裡,覺得對不住大家。
“反了他們!不知道好歹。”黑虎也跟着跳下去。
“都是些土包子!”刺金第一個衝過去,憑藉他殺手的本事,這身行頭,對付村民們,他有的是自信。
村長一棍子揮上去,果然被他一個巧妙轉身就給躲開,村長卯足了的力氣,頓時打了個空。
刺金並不懼怕這麼多人圍攻自己一個,再說後面還有黑虎。所以像是一頭蛟龍一般,一頭竄進村民的圍攻之中,立即混作一團分也分不開。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刺金在裡面廝殺,赤手空拳對他們的鋼筋鐵棍。
以多打少,他們害怕自己的武器打中自己人,所以還是看準了的纔打。
黑虎在外面手癢癢,不會這麼看着刺金在裡面混戰,跟着殺將進去。三拳兩腳在外面打開一個口子。他們明白,要是不盡快結束戰鬥,他們的體力很快就會被消耗光,頓時也就沒了個結果。
看着村民們一個一個倒下,董豪心頭難受,但綁在手上的繩子又解不開。
“阿豪,阿豪……”不知什麼時候,董媽在外面拍打着車窗,使勁兒的吼着。
“唔,唔……”董豪跟小詠一樣,嘴被堵着,說不上話來,但車窗在裡面被反鎖着,董媽在外面是打不開的。
董豪親眼看見,董爸抄着一把鋼鏟,衝着人羣就打了過去,知道他也痛恨這兩個突如其來的傢伙,一定要把他們弄死不可。
董媽一個人在外面很無奈的,東奔西走的焦急得要命,雨水和淚水夾雜在一起,但就是打不開門。
小詠這邊靠近車窗,她用嘴脣直接把裹在她嘴上的膠布給咬變形,然後騰出一點空間,將在裡面的反鎖給打開,費了好半天力氣,董媽終於看明白怎麼回事。
“丫頭,你怎麼樣?丫頭……”董媽捂住小詠的臉,但小詠說出話來,一個勁兒的搖頭表示自己沒事,然後用眼神給她交流,意思要她救董豪出來。
小詠沒有站穩,直接從車子裡面滾下來,落在地上,樣子很狼狽。
董媽此時已經失去知覺,這樣的場面,她活了大半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當然有些承受不住。她竄進車子裡面,跟董豪在一起。
與此同時,在外面的情況依舊不是那麼樂觀。
村民們雖然手頭都有武器,但刺金跟黑虎兩人是專業的殺手,他們當然不是他們兩個的對手。
雖然他們被一個個放倒,但並不代表他們無力翻身。這裡的人自小就幹農活,骨頭硬得很,打到了一次還能再站起來,所以他們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的。
呼呼呼……
唔唔唔……
像是有什麼強烈的燈光照射過來,然後就是巨大的機器咆哮聲音,在他們的頭頂上空迴響。
小詠聽得出來,這就是白天綁架時候的那架直升機,也就是說,他們的救兵幻影來了。
噠噠噠……
果然就她那麼想着的時候,子彈和機槍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到達。
直升機上面的子彈,先從遠處射擊過來,其中一層意思就是要被圍在人羣之中的刺金和黑虎自己躲開,還有一個意思就是,要村民們識趣一點,從此刻起,躲得遠遠的。
但只是第一層意思被刺金和黑虎明白過來,畢竟他們還是搭檔。
但第二層意思,似乎不是想象的結果,村民們像是不怕死或是沒見過子彈的一樣,硬是不低頭,也不後退,活生生的看見幾個人中槍倒地纔是引起他們的直覺。
晃眼之間,隨着幾個村民的倒地,刺金和黑虎眨眼之間就消失在人羣之中。
突突突……
緊接着的一頓亂射,場面才被控制下來,除了直升機上面渦輪旋轉產生巨大氣流的聲音,似乎還可以聽見人們害怕恐懼的心跳。
“老董!”村長的聲音緊接着而來。
“孩子他爸,孩子他爸……”董媽像是明白什麼似的,立即從車子上就跳了下去,奮不顧身的朝着村長那羣隊伍奔過去。
董豪此時擔心極了,心裡頭一千個一萬個祈禱,千萬不能出事情,千萬不能……
可遺憾的是,他跌跌撞撞奔過去,董媽已經把董爸抱在懷裡,董爸嘴裡吐着鮮血,身上好幾處受了傷,血流不止,瞪着眼睛已經快沒了說話的力氣。
董豪雙手被死死困住,沒有解的開的辦法。
“你,你……”董爸看着董豪,像是有什麼要說的。
“他在呢,好好的,你別閉眼……”董媽一個柔弱的女子,卻要承受這麼多。
小詠這邊的情況,依舊不容樂觀,就在董豪剛剛離開的時候,刺金跟黑虎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已經把小詠給搶上飛機。
她極力掙扎,畢竟是殺手出身的,小詠一招就被刺金擊暈,然後再也沒有知覺。
他們有足夠的實力把這裡的人滅絕,但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要抓的,只是董豪,還有跟蘇小詠。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們有自己的底線。
董爸最後的遺言就是:好好活着,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儘管去做就好了。
然後還有什麼沒說的,直接就斷了氣。
“你們不是人,”董媽一時想不過沖了上去,“還我孩子他爸來。”
黑虎這人做事情大大咧咧的,一時之間也沒有忍住,手指上面的扳機也聽話一樣的,不自覺的扣動了。
董媽的下場很慘,跟董爸沒有兩樣,頃刻之間斃命,硬生生的倒在地上,連一句遺言都沒給董豪留下。
就這麼一點時間,二老就在他眼前死去,他卻無能爲力。
刺金三人動作迅速,這裡終究不是久留之地,相信有小詠在手,董豪而已,他遲早會上鉤,就算他們不去找他,他自己都會找上門去。
黑虎也還真是黑心,若不是有老大刺金攔着,這狗日的打算把所有的人都給幹掉,做人,總要給自己留一手,但做殺手的,最好就是斬草除根。
這一次,董豪剛剛給村子裡帶來些許榮譽,在今晚上徹底的顛覆。
他留了下來,小詠被帶走,這是宿命的本身。
正好也是因爲這樣,他纔可以最後看一眼二老,要不然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但,自己的鄰居加上父母二人,一共死了九個。
董豪深深記住他們的樣子,發誓一定要報仇。
村長組織大家把死去人的屍體擡回去。
董豪在二老面前跪了一整夜,第二天正午時分,在自家屋后土地挖了坑,簡單埋了二老的屍體,然後又在他們墳前跪了兩天一夜。
第四天早晨,村民們又不見他的影子,他再一次像是在地球上消失了的一樣。
在第三天夜裡,同樣是個雨夜,跟三年前他離家出走時候一模一樣,他也是這樣的夜晚離開。離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不過這一次,他不是翻山越嶺,而是騎上他老爹留給他的摩托車,戴走的唯一一個東西,也是他老爹生前親手遞給他的東西。
一張大學錄取通知書。
記得當年,他就是因爲沒有收到這張通知書,所以才犯下的錯誤。
現在他帶走的,是一個錯誤。
但他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看要比之前更加重大,他要做的就是報仇,絕對不能讓村子裡九個人的性命白白搭上。
他不僅要找到那三個人,還要弄清楚他們的身份,弄懂這背後的來龍去脈,還要救出來小詠。
還有,他知道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但能做到哪一步就是哪一步,就算在最後留點遺憾,他也不想說後悔,所以他只是埋着腦袋勇往直前,奮不顧身。
現在,他只想回到那個半熟悉半陌生的城市。
那是小詠之前生活過的,也有他的記憶,他想去找一個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