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的離開都是有理由的,但爲何不面對面說,他不甘心.
兩次,兩個人,兩次相同的情景,他一個人吃不下這頓飯,不過這一次,夏曉芸在紙條上留下的字更少,她說: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沒必要想着我。
字兒歪歪唧唧的,但正好說明就是夏曉芸親筆所爲,因爲她沒讀過多少書,能把自己的名字寫好就已經很不錯,能寫出這麼多的字,已經是天大的努力。
“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沒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我愛你的芸姐,你怎麼就不明白呢?”董豪把那張字條緊緊捏在手裡。
直到現在,他都還以爲是夏曉芸不要自己,拋棄他自己離開,他以爲,她認爲他對她負責不了,所以她纔會自己離開,所以他很痛苦。
但他想錯了,這其中還有其他的原因。
夏曉芸離開白鐵警察局的時候說過一句話:“我還會回來找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不是威脅,而是真的想要回去找他,當初說要回去找他之前的那句話,他們因爲網吧的事情說不通,所以夏曉芸說過的那句話,其實就是要回去找白鐵要回自己的網吧。
網吧是那個男人留給她的,現在那個男人死了,所以她多少還是的儘自己最大的努力。
但網吧已經被白鐵查封,現在所有的權利都在他手中,她只有委求白鐵才能要回這一切的東西。
所以中午蘇小詠跟邱志明最後一個離開的時候,夏曉芸她又重新回到白鐵的警察局,她從後門進去的,沒有人看見他,只有白鐵一個人在辦公室。
白鐵在埋頭處理文件,忽然發現門口的黑影,嚇了一跳的時候發現是夏曉芸,她抱着雙手斜靠在門口,然後目不轉睛深情看着工作中的白鐵。
她是想要看清楚,在這張老臉之下是一個如何的禽獸,她也想證明自己的能力,證明這個世界上的男人沒幾個是好人,所有男人心裡對女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
她只是看着,也沒有說話,等待白鐵發現她。
“是你!”白鐵餘光早就看見她,但想看看他到底能堅持多久的僞裝,到底還是白鐵先開的口。
“我說過,我會回來的,”她面無表情,“回來找你,你是不是在等我?”她話語之中帶着一點挑逗。
“那你進來,別在那兒站着,有什麼話進來說。”白鐵一副很正經的樣子,還很輕鬆的往椅子後仰了仰。
她踱着慢步走過來,沒看後面一眼就把門順手關上,眼睛一直看着他,看的他不自在,但他爲了顯示什麼自己鎮定,保持冷靜。他害怕她的貓步,一扭一扭的屁股。
但他更加想不到的是,她直接走過來趴在他辦公桌的對面,一個妖、嬈的動作,眼睛就看着他的眼珠子,就不相信他會坐懷不亂,男人都這樣。
“你想幹嘛?”白鐵依舊冷靜,儘管心裡明白自己的想法。
夏曉芸沒說話,用自己一隻手搭在他臉上,然後腦袋更加靠近他一些,嘴脣就快要和他貼近,反正兩人的呼吸已經進入彼此的呼吸系統,感受不同的二氧化碳。
白鐵沒什麼反應,身體倒是坐直了一些,夏曉芸知道他的餘光在往後面看,看門到底有沒有關緊?
看他這樣的反應就知道已經上當,知道他也不是一個好果子,她很相信自己的實力,有多少男人都得栽在自己手裡,白鐵這個正義的代表又怎樣?
白鐵欲言又止,嚥了一口口水的時候夏曉芸已經離開,但只是離開桌子,繞過桌角已經坐到他懷裡,一隻手拉住他脖子,然後一隻手繼續撫弄他臉頰。
他再次看了門一眼,確定之後眼神回到夏曉芸身上,她臉上,眼睛,鼻子,脖子,繼而再不敢往下看。
“你是誰?”白鐵想要打破這樣的寂靜。
夏曉芸說得很深沉:“我不知道我是誰,但你知道我是誰?”
“你想幹嘛?”白鐵再次把剛纔說過的話重複一遍,雙手已經很不自覺。
夏曉芸再繼續靠近他一點:“我只想要回網吧,而我知道你會同意。”她說得很慢,但是字句清楚。
白鐵終於明白她的來意和行爲舉止,嘴角露出笑意:“你很執着,哪個男人對你就這麼重要,他的東西你全部都要要回去,我不是告訴過你,沒戲了。”
“但現在有戲了,我就在這裡,你想怎麼都行。”她很自信的態勢。
白鐵對她說的“有戲”不是很明白,據他人生半輩子的經驗,這句話是話中有話,若是她另有“作爲”,那麼自己已經上道,那是沒得說的。
但他了解夏曉芸,知道她沒那個心機,她是鬥不過自己,他對自己也很自信。
“你一個女人的就該找個男人嫁了,網吧對你來說是個負累。”他在替夏曉芸擔憂,說的也都是實話,但心裡想的是什麼卻不是這些,她也知道,從他眼裡就看出來。
“外面對我流言太多,嫁不出去的,我要網吧賺點網費養活我自己。”夏曉芸終於說出實話,做出不經意的樣子在他嘴脣上淺吻了一下,然後趕緊退出去。
白鐵不會把她嘴脣拉回來,只有等她自己靠上來,那種感覺只有自己知道。
“你怎麼知道我會還給你?你就那麼相信你自己。”白鐵知道只有這樣繼續和她說話,纔是可以讓她剛纔的動作重複,這是無可厚非的。
“因爲你是你,你是局長,你說了算。”夏曉芸說話的時候已經變換了動作,剛纔的單手直接雙手拉在他脖子上,而整個人騎在了他腰上。
“這就是你的慣用伎倆嗎?我有可能不會上當。”他忍受不住夏曉芸在他腰上搖動摩擦,變了臉色。
白鐵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就跟真的沒有反應一樣,她的心裡震顫了一下,知道這樣的付出可能真的沒有任何結果,但是無妨,她都走到了這一步,她打算繼續。
“你們男人不就喜歡這樣的伎倆嗎?難道你喜歡男的。”她好像很懂男人一樣。
“你很懂男人?那我告訴你,網吧是不可能還給你,要是真的還給你,惹非議的不是你,而是我,我經不起媒體的考驗,經不起居民的質疑。”
她聽到這話似乎有點失望,停下了扭動的身體,沒有表情看着他,“那你想怎樣?沒有網吧我養活不了我自己,難道你就不可憐可憐我?”
“我說過你可以嫁人。”
“我也說過沒人要我。”
“我養你,但不是網吧。”白鐵終於說出這句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話,但說過之後沒有後悔的樣子,看着她等待回答答案。
“你想要我?”
“不是要你,是養你,直到你生老病死。”
“那就是包養?”
倘若要是別的男人對她說這樣的話,她一定會感動,並且哭泣,但白鐵說就是不行,白鐵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因爲他是一個正經的男人,至少之前看起來很神聖,但從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徹底看穿他。
就算之前的任何動作他有反應都原諒,但就是這一句話不行。
但白鐵他還有話要說:“養你是除外,還有一件事情。”這纔是他想說的,他一直在等對話的繼續下去,那樣纔會達到各自的目的。
“你也會有事情求我?”
“對。董豪跟你的感情好像還不錯,你把找回來,然後勸他去服役再教育,這也是對他好,相信你會爲了他的將來。”白鐵很直白,直接就說出自己的目的。
夏曉芸對他感到很意外:“你果然喜歡男的,你對他有意思?”
“我對他有意思,對你也有意思。”白鐵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惡魔,一隻手動了她的身子,還是屁股,她感到一股熱流,但剛纔的“自願”全都在一瞬間變得不情願。
她已經想好了,剛纔勾、引他他不中計,要是他再繼續手上的動作太過分,她就會徹底表現出內心的自己。
內心的她會開槍射擊,不是一個柔弱只靠身體的女人,而她發現白鐵的槍就別在腰間,相信一槍打死他會很不費力。
他剛纔說的“有意思”夏曉芸知道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意思,也不是男人對男人的意思,而是某種利用關係,但夏曉芸心機不深,更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所以不知道他所有的心思。
就像想在一樣,他雖然把自己摟在懷裡,手上的動作也很明顯,但他的語言和動作不符合,總覺得不對勁,嘴上說的行爲有點不對,一個女人的直覺。
“你別想傷害他。”夏曉芸已經從他身上離開,知道自己今天來的目的是達不到了,看清楚白鐵這個老狐狸的嘴臉也沒什麼大的收穫。
她準備離開,果然還是鬥不過他。
“你要是真的對他好,那就把他勸回來,他會自動去找你的,對吧?”白鐵這是最後的“命令”,對夏曉芸的命令,她什麼都沒說,頭都沒回,邁着大步步子走出去,跟剛纔進來的時候根本就是兩個人。
這就是夏曉芸下午除了在菜市場逛得比較久的另外一個原因。
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很多,很多有關於白鐵剛纔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但就是不知道他對董豪有何用意,然後想到下午的情形,白鐵在董豪衝出去之前說過一句話,那就是要對他下全城通緝令。
想到“全城通緝令”幾個字,繼而又是剛纔的警告,她心裡有點虛了,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或許是真的太在乎董豪,但董豪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喊她“芸姐”都是自願的,因爲她從來都沒有正式答應過他。
只是爲了剛纔他的那句話,“爲了他的未來”,夏曉芸竟然爲了這句話想要服從白鐵的“命令”,所以她去了菜市場,準備做一頓好的給他吃,然後分開。
對於那個“再教育服役”,夏曉芸一點都不知道,但知道白鐵說的“未來”就是那件事情,知道部隊管得嚴格,進去了再出來就很難,所以她選擇別離。
她去菜市場買菜是一回事,但又想回憶一下那裡的事情,也爲了遇見董豪,只是遇見的地方不是在那裡罷了。
當她回到家裡的時候發現董豪已經提前到來,還喝得爛醉,這樣就發生了一下的事情,但發生在之前的事情,董豪一點都不知道,他似乎也沒有必要知道,她只是去要回屬於自己的網吧,即使沒有要回來。
她知道要是自己在這裡,董豪一定不會去“服役再教育”,所以她決定自己離開,在離開之前要爲他做點什麼,但她什麼都沒有,除了獻出自己之外,還給他留下一頓美好的大餐,自己親手做的,希望會給他帶給一個美好的未來。
但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是一個完整乾淨的女人,在對董豪獻出自己的時候有點害羞和不恥,但還是給了,那種矛盾的心裡。
但他還是不瞭解董豪,董豪想要的不是什麼功名利祿,他很簡單,只要是有人對他好他就對人好,剛好那個對他好的人正是夏曉芸。
這個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的離譜,要來的人來了,但要留下的人卻走了,一聲不吭。
董豪難受的正是這一點,有什麼不能見面說的嗎?爲什麼最後一面都不見,他很痛苦,馬克希走的時候他忍住沒有哭泣,但是這一次不一樣,夏曉芸給他的感覺和馬克希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儘管她們兩個都認爲自己不是乾淨的女人,但董豪不在乎這些,他在乎的是感情。
所以這一次,他哭了,在自己手腕上狠狠紮了一刀子,爲的就是告誡自己,爲的就是記住夏曉芸和馬克希,兩個在他生命裡出現又消失那麼快的女人,爲的就是警告自己這頭蠢驢。
“芸姐,我知道你要我幹嘛。我會好好努力的。”他抹了一把眼淚,當夜裡就收拾行裝。
他決定了,要去幹一個男人該乾的事情,當夜裡就出發,這裡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有的只是記憶,那揮之不去的記憶,只要不再想起就好。
他去了蘇小詠家裡,只有一個揹包。
咚咚咚……
他敲門的聲音很大,感覺是別人做錯了,然後他是理所當然的樣子。
第一個探出腦袋的隨行,出來開門的不是蘇小詠,而是一個精神很飽滿的男人,他以爲是見鬼了蘇雲國從天堂跳下來,但還好的是邱志明。
“是你!?”兩人異口同聲,然後都用一種很意外的眼光看着對方。
“是誰呀,這麼晚了……”蘇小詠的聲音先到,然後是探出來腦袋,三人一起尷尬。
邱志明在在意他怎麼知道蘇小詠的家在這裡?董豪在懷疑他們兩個不都有自己的家麼,在一起幹嘛?但想想他們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在一切沒什麼驚訝的,隨之疑惑打消。
蘇小詠也在想,他這個時候來幹嘛?
“哦,沒事,明天就要走了,就是過來和你們住一晚,不會在意吧,不會的,也不是頭一回了,都是自己人,自己人……”董豪突然之間變得無所謂起來,然後很大方的樣子拖着揹包進去。
隨行跟在他後面也是樂不思蜀的,好像看見一個救星似的跑過去很快就玩在一起。
“他怎麼會來?”邱志明很小心的樣子。
蘇小詠也很小心的樣子:“我怎麼知道。”
“他還說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是過夜嗎?”他雖然降低了聲音,但還是被董豪聽見。
“他瘋了!”蘇小詠的回答很簡單,明顯的在迴避他離開的時候,董豪跟馬克西在他家裡住了一段時間,也是因爲這樣他纔是知道自己的父親蘇雲國的種種過去。
不過那已經成了過去,所以既往不咎。
他們說的話董豪全都聽見,但是不管,他現在很明白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寄人籬下,既然離開夏曉芸的家就不會再回去,所以他今晚是註定要在蘇小詠家裡住下了的。
“哎,對了,你們吃過了沒?”他倒是不顧一切,像是到了自己的家一樣一頭竄進廚房,兩人繼續凌亂。
邱志明又有意見了:“他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餓瘋了的人對廚房都情有獨鍾。”蘇小詠很會說話,把所有的回答都集中在董豪的不對身上。
她很明顯的也在迴避那段時間的董豪跟她。
他在冰箱裡知道了點吃的,然後狼吞虎嚥起來,越來越過分的樣子,根本就不把他們當做一回事,不僅是邱志明看不下去,就是蘇小詠也實在忍不下去,兩人一起喊道:“你夠了!”
“哎,還挺有默契的啊!咱們明天什麼時候動身?對了,今晚我就睡沙發,絕對不會打擾你們小兩口,你們該幹嘛還是幹嘛,哈哈哈……”說着就把隨行抱在懷裡,又是親暱又是給它喂吃東西的。
他說那句話很有意思的,因爲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他還是經歷過的,當今這個社會,哪裡還會有什麼純潔的男女關係,再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一般,就快要結婚的人了,在他進來之前肯定會發生點什麼。
董豪心裡記住的就只有這句話,都快要結婚的人了。
“好啊,沙發還是有的,不過要跟隨行一起了。”最終妥協的還是邱志明,他要在一個女人的面前做出男人要虛懷若谷的樣子。
蘇小詠欲言又止,她是想把董豪趕出去的,畢竟這還是二人的兩人世界,現在他進來成了第三者,成了電燈泡。
“隨行是我的救命恩人,跟它睡一起,那是我的福分。諾,這就是我跟它之間的存在證據,別說你們忘了,我都還記得,當初就是你們給我戴上去的,現在都取不下來,哎……怎麼回事?”董豪說着就把手腕上的鈴鐺舉起來給。
順便搖晃了一下,當初說好的這玩意兒一搖晃隨行就會出現,試了幾次倒是真的,只不過最近這東西突然間的失靈了,再怎麼搖也不響。
“你到底想幹嘛?”蘇小詠也站了出來。
董豪也是很不在意的回答:“我都說了就在這裡睡一晚,明早就走,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你們該幹嘛還幹嘛,就當我不存在好了。”他知道蘇小詠說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那個鈴鐺。
蘇小詠以爲他要對隨行不利,他的眼神帶着報復態度,儘管他對隨行表現出很親暱的樣子,但就是因爲此時他抱着隨行在懷裡。
“你要是對隨行有任何的不利想法或是行爲,都饒不了你,”她作出警告的樣子警告董豪,然後把隨行叫回來,“隨行,回來!”
她對隨行很嚴厲的原因就是害怕隨行以爲她在鬧着玩,不肯從他懷裡過去,他今晚很是不對勁,真害怕他會對隨行做什麼,還好的是隨行很配合,直接就從董豪的懷裡跳下來,然後跑到蘇小詠跟前。
蘇小詠她在慶幸,慶幸隨行回到自己身邊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們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
嘭……
蘇小詠帶着隨行一起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什麼聲音都沒了,留下兩個男人在房間裡對視尷尬。
“你不困我就先睡了哈,折騰了一天,真他媽夠嗆的,明天還要去服役,再教育,服役,再教育,媽了個蛋吶,唉,人心不古,世事難料,世態炎涼,世風日下啊……”他一邊做一些無用的奇怪的抱怨,一邊很無所謂的樣子在沙發上睡去。
他從自己揹包裡取出一件外套搭在自己身上,很隨意的樣子,儼然已經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家。
邱志明有很多話,也有很多疑問,但不知道從何說起,那就不說了,隨他吧,反正他的白叔叔都說了,董豪是他們“再教育”的“重點對象”。
“要關燈嗎?”邱志明站在牆角邊做出要關燈的樣子,意思是要他睡得更好一些。
“隨便!”他已經矇頭,但是沒有一個很明確的答案。
嗒……
剛說出“隨”字點燈就被關上,房間裡黑漆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