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直轄管轄範圍之內,越是偏遠地方就越是凌亂,因爲山高皇帝遠,他們想幹嘛的就幹嘛,這是似乎已經成了他們的特權。
還有,辦事效率及其緩慢,有親戚的,在最短時間內,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沒親戚的,在最長時間見內,想拖多久就託多久,這成了公開的秘密,所以他們教育下一代的目標,就是指着那棟大樓,然後讓他們這輩子就是撞得頭破血流的,也要擠進去。
“您好,請問一下這裡工作人員什麼時間纔來上班?”小詠試圖用普通話跟人家交流。
好不容易爬到十六樓,找到貸款中心負責辦公室,卻看見關門。
當然,在這裡等待的,不只他們兩個,早上就來的七八個人等得可憐巴巴。小詠隨即問了一個女的,本來以爲女的跟女的說話有親和力,但鬼知道那女的頭都不回懶得理他。
“請問你們等了很久嗎?”小詠再次有禮貌的詢問一個男的,還是同樣結果。
“哎,”董豪把她拉到一旁,“算了,還是跟他們一起等吧。”
“憑什麼,現在什麼時間?吃飯還是休息。”小詠有些抱怨道。
董豪卻不以爲然地說:“不一會兒就來了,習慣就好。這裡人都這樣,都喜歡上班延點,下班提前,節假日放假提前,收假還要延後,反正不辦事也有錢拿。”
“私營企業大老闆麼?”小詠看了董豪一眼。
看她這麼無知的,打扮還有些時尚,說話還是普通話,旁邊的都是些老農民,不是面黃粗糙,就是滿口黃牙,抽一口煙吐一口口水,還是隨地的,都有點把他們兩個當異類。
“外地人吧?”一個坐在十字臺階上的老漢吧嗒抽一口香菸,然後看過來。
小詠覺得這眼神無助之中帶着些可憐,也放低聲音說:“是外地的,外地的咋啦?外地就不能來這裡啦?”
老漢沒說什麼,淺笑一下繼續抽自己大煙。只是笑她初來乍到年少不懂事,不懂這裡的規矩,雖然大家不說但都明白的道理。
董豪知道,但沒有辦法。
他知道的,都已經完全告訴小詠,小詠是個急性子,辦事情講求的是效率,在這裡乾等,不是她的作風,但沒有辦法。
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個看起來稍微可以負責的人從中間那直達電梯躥出來。
那男的中年模樣,走出電梯門口的時候還打着呵欠,看到外面十多個人硬生生壓制住,手上提着個公文包走近前來開辦公室門。
需要辦事的全部圍攏過來。
“請問你們幾點上班?”小詠沒好氣地問一句。
那男的很不耐煩的漫不經心回了一句:“兩點半。”
“那現在幾點?”小詠竟然沒完沒了的。這裡所有的人都知道現在快四點。可能就那男的不知道。
那男的很在意的看了小詠一眼,心裡有些盤算的,一會兒要看她辦什麼事,一定最後一個給她辦理。
董豪很在意的把小詠往後拉一把,很小心翼翼地說:“這兒不比你們城市一切都中規中矩,這兒生活方式緩慢,大家不都在等的嘛……”
董豪說着說着就不想說了,索性乾脆直接不讓小詠開口。
小詠就是這樣,喜歡打抱不平,說是放在古代,還是一個女俠客什麼的。但這是現實社會,有權利的人說了算,底層的,反抗的起無所謂,反抗不起的,只有認命。
董豪要她一會兒別開口,讓自己說好了。
小詠有些氣憤,但還是算了。
那男的叫張登。
辦公室不大,辦事的人也只有他一個。
來這裡找他辦事的人,都是貸款。有的是爲了給自己學生貸款,有的要修建房子,總之都是一些瑣碎。
“就只剩你們兩個了,還不趕緊!”張登開口,身體往椅子後仰,反正就每一個好看的樣子。
董豪上前去,很恭敬的笑了一個:“我還錢來的。”
“喲,這倒難怪了,以前只聽說過借錢的,主動還錢來的,還是第一次。”張登有些詫異,但聽到還錢二字,頓時眼睛發亮,身子都坐得筆直。
小詠聽董豪的話,保持不開口,讓他們兩個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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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豪把協議合同之類的東西遞過去,張登一看,好奇的看着董豪,然後問了一句:“這老頭子我知道,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兒子。”董豪想要保持自豪的態度,但總覺虧錢老頭子什麼。
張登再重新審視眼前這小夥子,換了一種語氣說道:“呵,不容易啊。他借錢就是爲了找你,這三年,說說你這三年,到底跑哪兒去了?”
董豪有些不好意思,這事還真不知道怎麼開口,就算開口要如實說,那也說不清楚。
啪嗒……
“啊!”小詠一個不小心把東西給弄翻。
董豪讓小詠不要說話,她就閒着無聊,就去翻箱倒櫃的看人家資料,一個不小心把賬本給翻出來。
“哎哎哎……”張登很緊張的跑過去,“你這丫頭到底在幹些啥?讓開讓開……”看他緊張表情,也不知道到底在急個啥。
“不就是個資料麼,那麼緊張幹嘛?”小詠自己都覺得自己胡鬧。
小詠覺得這傢伙鬼鬼祟祟神經兮兮的有點可疑,還有,被她弄翻在地上的東西,有些不對頭,很明顯的擺設方位不一樣。
辦公室內有圖書跟相關書籍沒有問題,問題是小詠恍惚之間好像看到賬本什麼的,再看他疑神疑鬼的。
“她大手大腳的不好意思,麻煩了。”董豪卻低聲下氣的幫忙小詠道歉,小詠站在身後真想扇他兩耳光的。
“沒事沒事。”張登抹了一把額頭上汗水,“剛纔說到哪兒了?哦,對了,這三年時間你去哪兒了?”他這是在轉移話題,欲蓋彌彰。
董豪見這是躲不過去了,平時又不會撒謊,所以複雜變得簡單化說:“哦,就是三年時間嘛,剛好去當了兵,部隊管得嚴,所以一直跟家裡沒有聯繫,真是對不住。”
董豪他說自己去當了兵,那張登眼睛馬上放光,同時心裡頭有些恍惚。
然後接下來說正事,關於董豪要還錢的事情。
以爲真把錢還了就好,但手續還複雜得很,想把錢塞出去還困難。
張登聽說董豪是去當兵,然後又覺得小詠行爲可疑,最主要是她有種不同於別的女人的氣質,所以一下子就被張登懷疑上。
董豪還錢最後一道程序,還要去財政部蓋章,要不是不蓋章,這錢,張登是沒有辦法收,所以無奈,他們只要又去財政部門蓋章簽字。
兩人離開辦公室,張登纔是舒緩一口氣,然後撥通一個電話號碼,黃建強。
“喂,你在辦公室沒有?”
“啥事?看把你緊張的!”那頭有些輕浮的回話。
“你到底在哪兒?”張登繼續加大急促的言語問道。
黃建強那頭終於肯正經說話:“這麼好天氣,鬼才往辦公室跑,當然在外面兜風啦。”
“你大爺啊,上頭好像來人了,你自己注意,我把他們支開去你那兒,幫我抵擋一陣子。就這樣,別說漏嘴了啊。”張登掛電話好急促。
電話那頭聽清楚什麼意思,不就是上頭來人了,怕什麼?他自認爲做得天衣無縫的。
“來,寶貝,親一個!”
他可不是一個人兜風,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沒一個正經的,身邊還有一個十多二十歲的小丫頭,小丫頭穿得很少,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貨色。
兩人不知道他們是沆瀣一氣狼狽爲奸,傻乎乎的東跑西跑。
董豪倒是很老實的,要把自己老爹的錢給還了,心裡頭一塊石頭也就落下了,但小詠不這麼認爲。
“喂,你個呆瓜,難道你沒覺得什麼不對嗎?”小詠問董豪。
董豪看了看小詠,然後停下來說:“是,確實有些不對勁,你等等……”說着手就往她身上撥弄。
“死開你幹嘛?”她一把推開他。
他很正經地說:“別動,你頭上有蜘蛛網。”董豪很正經的在她頭上拉下來一根看起來很古老的蜘蛛絲。
是從剛纔哪裡沾染下來的,那個辦公室明顯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連蜘蛛網絲都有,竟然腐爛到這種程度。
“笨!我是說張登那個傢伙,還有剛纔我打翻的那堆東西,那不是什麼賬本,他肯定有什麼瞞着我們。”
“人家是做官的,有事瞞着我們很正常。”
“榆木腦袋。”
小詠對他也很無語,一些基本的東西都看不穿。
一個女人的知覺告訴她,一會兒那個財政部的傢伙,還一定很難纏,至少要比這個張登還難搞。
很遺憾,財政部的黃建強忙得很,今天他小情人過生日,都不來上班的,辦公室裡只有他一個女秘書,女秘書看上去不咋的,也就一個普通女人。
怪不得他會看不上,放着女秘書不搞,跑出去搞別的女人。
當問清楚狀況之後,小詠就等着看董豪好戲。
“怎麼樣?我說他們有問題的吧。”小詠在女秘書面前就說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