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沒多久,但是一切都結束了,從後面那架阿帕奇直升機上面落下來四條鐵鉤子,穩穩當當掛住獵虎的車子,連同獵虎和晴依一起拉上天空,晴依始終沒有逃出來.
“爸爸,救我……”這是晴依最後的幾個字,她很害怕,哭泣着,流淚着,同時絕望着。
彪哥在最後的時間趕到,但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只看見晴依傷心的樣子,束手無策,那一刻心如刀絞,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上去,緊緊抱住晴依。
“晴依……”彪哥大聲喊着她的名字,跟着直升機跑過去,獵熊明明知道他飛不上去,卻還要開槍表示阻攔,一排排子彈打在他的腳跟前。
“危險……”阿華一把過去把他拉過來擋在身後,獵熊就是要玩弄他,就算可以在直升機上把他身體打成萬千個窟窿,也不讓他輕易死去。
彪哥失望之極,“普通”一聲跪倒在晴依消失的地方,哭得不成樣子。
董豪跟彪哥他們一起來的,他也親眼看見晴依在獵虎的後蓋箱裡面掙扎求救,但那不管他的事,他所關心的是蘇小詠的生死,因爲他們都親眼看見蘇小詠的車子那一瞬間側翻,滾了好遠好遠。
蘇小詠的車子翻了好幾轉之後終於停下來,還好側翻的那一面是陰溝不是懸崖,要不然蘇小詠就連屍體都可能找不到。
“蘇小詠,你怎麼樣啊?沒死的應一聲啊!”董豪在到翻轉着的破車面前轉了好幾圈,可車子變形太大看不見她的人,他焦急地手足無措。
他知道蘇小詠就在裡面,但是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爲什麼,此時在他的心裡有一種衝動,那就是希望蘇小詠會相安無事,若是可以,他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更換。
“蘇小詠,你有沒有事啊……”他還在繼續吼着,終於找到駕駛臺的那個位置,絕望之下似乎看見蘇小詠蜷曲着的身體,好像失去了知覺,看見這樣的情形,只會讓他更加焦急。
董豪他嘗試了好幾次要把車門打開,但來這裡之前就明白,那車門還是他用石頭砸開的,那時候打開尚且不容易,現在變形更大,已經成爲一種不可能的事情的。
更加要命的是,那本來就在漏油的車子,加上熱量和摩擦兩種都可以產生火花的東西交織,還有太陽光的溫度,形勢變得不容樂觀,油箱漏油的地方轟地一聲燃了起來。
若是可以,他會哭的,因爲就不出蘇小詠,但他是一個男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冷靜,有血流,有淚,嚥下肚皮。
隨行大概也知道什麼的,同樣是在旁邊急的大叫,看見縫隙就往裡面鑽,死也要和蘇小詠在一起。突然,裡面有了聲音:“董,董豪,來,來不及了,帶着隨行離開,不要讓它受傷。”
“我纔不聽,要帶你自己把它帶走,那不關我的事!”董豪朝她吼道,好像很抱怨的樣子,但都知道,那是一種不拋棄不放棄的感情。
蘇小詠沒了說話的力氣,董豪看着隨行忠誠的樣子也是難受,看它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的傻,自己跟它一樣的傻。
“你不要睡啊,聽我說。我們一起經歷那麼多,我都沒死,你不能死,還有,你的大仇沒報,國家交給你的任務都沒有完成,你說話呀,我陪着你。”董豪一邊說話一邊還在嘗試,火勢越來越大,要是再僵持下去誰都走不了。
但是,蘇小詠已經沒了聲響。
“啊……”董豪一把抓住車子的底部,也不知道是頂部還是底部,總之就是挨着地面的那部分,他試圖把整個車身擡起來,那樣她獲救的機會大一些。
“啊……”他再一次嚎叫,那樣會給他更多的力量,他不知道他是怎麼爆發出那股力量的,總之他做到了,整個車身都被他翻轉起來。
還好,老天給他留了一條活路,應該是他們,蘇小詠奄奄一息的樣子出現在他眼前,董豪第一個發現但是隨行第一個跳上去,tian着她的額頭,同時一種憂心的叫聲足以讓人泣哭。
那場面,感動了十萬個董豪,就算是石頭也要被感化。
董豪不顧一切,直接竄進去就抱住蘇小詠往外拉,那一刻,沒有什麼束縛隔閡,一切都是情深意切,沒有什麼不禮貌。
當他拉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幾根電線纏繞在蘇小詠的腳跟上,那也是遇見鬼了,怎麼可以纏上去的?纏哪裡不好,偏偏要纏腳跟,下面的空間還沒有多大。
要知道,沒有多少的時間給他們周旋,火焰就要掩蓋整個車身,熱量讓他們感到恐慌,汗水溼透了董豪的衣服,但在生命和友情的面前,那都不值得一提。
隨行每一次都很勇敢,但這一次讓人感動至極,它知道董豪的意思,下面有東西拉住蘇小詠的腳,董豪無法鑽下去解救,隨行她明白,只有它嬌小的身軀才能鑽下去。
董豪沒有阻止它。
忽然“咔噠……一聲”,隨行“個兒哦……”叫了起來,隨行往後縮了縮身子然後繼續要下去,然後又是同樣的聲音,它又是同樣的動作往後縮,然後又前進,兩三次之後董豪終於明白,他媽的,原來上面還有電流。
“隨行,不要啊……”董豪這一次再也忍不住了,看見可憐忠誠的隨行,眼淚水嘩啦留了下來,到底蘇小詠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讓他們這樣付出一切。
“我叫你走啊!”董豪抱起隨行一把就甩了出去,直接就把它摔倒地上,“走啊,別再管了,走啊!”董豪抱住蘇小詠一個勁兒地讓隨行走,換言之,他是失望了,但自己不能活着出去,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要陪着蘇小詠一起走。
隨行不管,繼續跳上車用嘴撕拉蘇小詠的衣服,誓死也要把她救出去,董豪怎麼攆都攆不走,他已經用盡了力氣,看來他們都會死在這裡。
車子已經燒到了後排,大概隨行知道已經來不及,擡頭看了一下囂張的火焰之後跳了下去,董豪不會對它失望,它救過他的性命好幾次,只要它好好活着就行。
董豪閉上了眼睛已經逃不出去等死,抱着蘇小詠一起燒死在這裡,他不知道這是爲啥。
唰唰唰……
兩秒鐘之後他似乎聽見車身地下有什麼在響動,再看原來是隨行,它不是逃跑,而是鑽到車身下面繼續咬斷那電線,它竟然找到了沒有**的電線,再次用嘴咬住一口氣給扯了下來。
“對,就在這個時候!”董豪使出最後的力氣,抱起蘇小詠瘋狂逃命,完全是求生的**,還是隨行給他的力量,他們成功逃了出來。
他繼續拖着蘇小詠昏過去的蘇小詠遠離那個燃燒的車子,慶幸逃了出來。
嗤……
那是什麼聲音?當他反應過來是車輪到被燒漏氣的時候才發現,身邊沒了隨行,他開始心慌,隨行還沒有逃出來!
他再次開始心慌,隨行還在裡面,但是已經來不及了,火焰已經包圍了整個車身,根本就不能靠近,但董豪不管,它既然能救出來蘇小詠,也一定能夠救出自己,董豪要去迎接它,擁抱它,還像當初在小縣城接上相遇的時候那樣。
“隨行!”他把衣服脫下來開始打火,那簡直無補於事,一點作用都沒有。
的確,隨行就趴在車身的下面,它想出來,但是沒有辦法,下面狹窄,火勢像只魔鬼包圍了四周,胡亂衝出去會被撞死、擠死、壓死,各種死,不做最後一搏會被燒死。
它選擇了安靜,它能聽見董豪的聲音,但就那麼靜靜趴在地上,感受火焰的溫度,聆聽大地的聲音,也不出聲,害怕自己的聲音會不好聽,聽了讓人哭,那就大家安好。
嘟……
董豪被火勢逼退一米多遠,剛剛聽到喇叭聲就看見一個黑影撞過去,那速度只能用黑影來形容,只看見一聲巨響“嘭……”
那燃燒的車子就被另一輛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車子撞飛,那車子馬上就是一個急剎車,隨行的身影就露在地面上,車輪子剛好對準它的腦袋,但是它不害怕,還是那樣靜靜趴着。
隨行安全了,是阿華開車撞過來的,他的車頭全爛了,但隨行得救了,這值得,再也沒有比這划算的事情。
“我就知道,你會長命百歲的,你不會死的,你沒死……”董豪看見隨行趴在地上,一個箭步就跑過去抱住它,瞬間哭成了一團,所有人看着了都感動。
只有經歷了生死邊緣的掙扎和徘徊,才知道什麼叫做珍惜。
但是這一刻,隨行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董豪第一次猜不透它的心思,害怕?還是淡定?它竟然就那麼靜靜躺在董豪的懷中。
董豪已經淚流滿面,他也猜不透自己此時的心情,該是害怕還是珍惜?或是感謝?
似乎覺得時間就在此刻停下來,當隨行伸出舌頭tian他臉蛋的時候,才覺得一切回到正常的世界,一切纔有了知覺,有了感情,有了重生。
而後董豪笑了,笑得那麼的開懷,因爲他聞到了隨行身上毛髮燒焦的味道。
彪哥看見晴依被自己的對手綁架那一刻,心也是死了的,獵虎跟獵熊混子一起很猖獗,直升機還在他的頭上盤旋了幾圈才離開。
但是,這人世間的感情誰又能評判?當他看到隨行救自己主人的那一刻,一刻死了的心又重新復活,特別是董豪把它扔下去它又重新跳上去,一次,兩次……
他徹底被那一幕感動了,決定要去幫助的不僅是彪哥的內心,還是阿華的內心,他們需要幫助,隨行就是一條忠實的狗,它應該得到上天的庇佑,不應該就這麼死去。
一切就都再一次這麼結束,彪哥是幸運的,也是失敗的,連續敗了好幾次,往日的雄風不再,現在被人家牽着鼻子走,被動的感覺真不爽。
他從沒有感到像今天這樣的失敗過,失去晴依他將失去一切,晴依是他的一切,是他的心裡支柱,晴依是他努力的理由,失去晴依他將失去一切的動力。
但是身後的那一批兄弟,靠他生活,靠他吃飯,靠他才混到今天,若他墮落,沒有誰可以活得下去。
不,他不會就此荒廢下去,晴依還等着他去救,還有很多人等着他,他是那麼多人的精神支柱,那些跟隨他的兄弟追隨他那麼多年,怎麼會就此拋棄。
他要重新制定計劃,或者說,這個計劃他還沒實施,但是已經在心裡了。
蘇小詠被救了回去,還好,傷勢不是太大,只不過昏睡了一天一夜而已,當然是在彪哥的家裡,他們在這個荒島上離開這裡真的沒去處。
但是,彪哥的這個家,要是沒了晴依,那就不完整,雖然之前晴依也很少回家,但至少在彪哥的心中還有個念想,但現在,他親眼看見獵虎把晴依帶走,那是何種的心痛。
每當閉上眼睛,那懸崖邊上的一幕都會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老是害怕晴依會從半空中掉下來。
還好有蘇小詠睡在晴依的房間之中,填補了他心中的一片空白,但蘇小詠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心裡不難免會有缺憾,那就是一個影子。
彪哥給董豪安排了一個獨立的房間,他們這一次有了新的待遇,但是剛剛經過驚險的一幕,彼此還沒有緩過神來,董豪不敢獨處,其實他是不敢讓蘇小詠一個人獨處,所以他寧願睡在蘇小詠房間的沙發上,那樣她要是半夜醒過來,渴了想要喝水什麼的還有個照應。
蘇小詠的傷痕經過簡單的包紮,受傷最大的地方還是那個腳後跟,初步判斷至少一個星期不能正常走路,所以這個星期她必須乖乖的了。
她在後半夜醒過來,董豪沒什麼傷,最多也是被玻璃輕度的刮傷,但對一個男人來說,那都不是事,一個創可貼就可以搞定,所以實在熬不住就在沙發上睡着。
回來之後董豪給隨行徹底洗了一個澡,洗去它身上的污穢,洗掉它內心所有的惶恐,可狀態還是沒有之前的好,一副無精打采的讓人覺得很寒心。
隨行趴在蘇小詠的被子上沒有睡着,雙目看着蘇小詠的臉,好像很捨不得樣子,那種眼神是帶着感情的,它伸出舌頭tian了tian蘇小詠的臉蛋,蘇小詠有了感覺,被驚醒過來。
她已經睡了一天一夜,該是醒過來的時候了。
她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隨行,感覺腳上還是疼的,這表明自己還活着,看見的隨行也是真的,她很慶幸,腦子中有一種新的意識,心裡滿滿的東西但是說不出來。
她的眼眶紅了,一隻手摸着隨行的腦袋,感受它那身體的溫度,那是一種實在的感覺,頓時覺得活着真好,那是人生之中的另一種覺悟,她知道隨行捨棄生命也要救自己,從此這條命她要和隨行平分。
“隨行,你這是怎麼了?”蘇小詠發現了它的異常,但是隨行不會說話,就那麼趴着,看着,她也不能動彈。
隨行眨巴着眼睛沒有其他的反應,蘇小詠把目光轉向了四周,打量着這個陌生的房間,有點溫馨,有點不一樣,有一種親切的感覺,當她看見桌子上晴依的相片時,纔是反應過來,這是晴依的房間。
晴依的房間?也就說,自己還是回到了彪哥的地盤,說好要走的又回來了,多沒面子,但她現在顧及的不是面子,而是一種內心的自我,失敗的自我。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拿着晴依的照片看那麼久,想着小小的晴依在最後拉上天瞬間,當時她就在眼前,但是無能爲力把她救下來。
大概或許是自我懺悔吧。
接着看過去就是董豪躺在沙發上,還是那副痞痞的樣子,上身只有一件外套蓋着,蜷縮着身子好像有點冷,雙手插在大腿之間,看起來有點猥、瑣,毫無形象可言。
接着,她看着的是外面冰冷的月光,也不知道爲什麼,天上的月亮透過窗戶才最美,倘若露天到只覺得一輪圓月罷了,好了些許情意,現在這情景大概是多了些屋子的束縛和禁錮,才覺得比以前美。
啪嗒……
董豪從沙發上翻身滾了下來,摔出的聲音驚擾了正在想事情的蘇小詠,當她慢慢回頭看過去的時候,董豪把衣服搭在肩上淺淺地笑着:“你終於醒了,隨行都守了你一天一夜!”
她又何嘗不明白,既然他知道隨行守了一天一夜,自己豈不是也說了一天一夜,也就是說這一天一夜,他們兩個都守在這裡。
“我躺了一天一夜?這是哪裡?”蘇小詠故意地問。
董豪也裝傻地說:“這,這是那怪老頭的家,他說這是他丫頭晴依的屋子,不要亂動,”董豪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就改口說到:“哎,管那麼多呢,既然來了,就不要束縛那麼多。”
的確,這是別人的家,董豪剛纔的說話也引起了她的許多回憶。當初,馬克希跟董豪剛來那城市的時候,還不是居無定所,連個容身之處都沒有,還不是蘇小詠收留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屋子裡的東西不要亂動。
剛纔她拿着晴依的相片看了半天,已經動了別人的東西,現在還睡在她的牀上,要是換做自己,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想法。
“別想太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的傷,還有啊,現在我們是別人的家,那就得厚着臉皮,臉皮厚也是一種本事,臉皮不厚腳皮子厚也行,要不就不容易受傷了,你看我,多精神。”
他邊說話邊靠近牀邊,雖然不知道他稀裡糊塗的在說什麼,但說到“腳”,那就當做是一種關懷吧,誰讓他那麼賣命。
“那車子最後怎麼樣了?是不是像美國大片裡的一樣爆炸?讓你英雄救美佔了便宜!”蘇小詠開着玩笑。
董豪也就尷尬地笑着說:“額……不是啦,那麼驚險的一幕怎麼可以是電影,應該是一道風景,這其中艱險,坎坷,曲折,離奇,各種困難,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反正時間長,我慢慢說給你聽。”
蘇小詠給他開玩笑,他也變得無所顧忌起來,但蘇小詠想聽董豪的一句真話:“要是真的爆炸了,你會不會走?”說完只有她覺得似乎哪裡不對,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帶着隨行一起走!”
他有點猜不透她的這種問法,那個瞬間都拋棄隨行要陪着她一起死了,但董豪回答的,不是蘇小詠想要的答案。
“嘿,你怎麼可能死呢?你的大仇未報,就算死也死不瞑目吧,再說,有隨行在你身邊,想死也死不了,我說的沒錯吧!”董豪還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永遠每沒正經的。
“嚴肅點兒,我說正經的!”
“我也說真的,我發四並且像**保證!”董豪舉起死根手指,理直氣壯的樣子。
蘇小詠顯然是不相信的,但柔弱了眼神說:“好,我明白了!”然後就不再說什麼。
董豪心裡頭一陣寒顫,她這樣就明白了?我什麼都沒說她就明白了?她明白什麼了?這女人還真是難以猜透。
蘇小詠醒過來的時候渴了,腹中也有些飢餓,但是不好意思開口,看來那句話是對的:死要面子活受罪。但是該死的肚子就是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是在董豪的面前出醜,真是受不了,咕咕咕……
董豪瞬間就明白了,也沒直接點戳穿點出來,摸摸後腦勺就拿着桌子上的一個水杯子說:“你先喝點水吧!”說着就把灌滿水的杯子遞給她,裡面是葡萄糖什麼來的。
蘇小詠有點失望,既然都知道了還只拿點水來喝,那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忙手忙腳去找吃的麼?但是有水喝就不錯的了。
看見蘇小詠一口氣喝完大半杯,還是一臉幸福的樣子,董豪纔是放心地說:“你等一下,我再給你倒一杯。”說着就離開了,蘇小詠頓時又失望了。
但他倒完水之後回來卻說:“昏睡起來覺得飢餓乾咳是好現象,我給你預備在這裡,你想吃什麼?我到廚房去給你做,讓你也嚐嚐我的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