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在裡世界的定義下,早就超越了“人型玩具布偶”的無害,更多時候,是依靠着鍊金術、機關術甚至魔法藥劑進行高度仿人的戰爭兵器。
人偶師,這一職業被魔法側的諸位大能所不齒,認爲是褻瀆生靈的存在,和操控亡靈的死靈法師相比,人偶師顯然更加惡劣。當然,若是放到未來,克隆技術成了普遍應用後,人偶師或許就能爲自己正名。
可這是千年前的世界,無論奧古斯都在此之前有多麼得人心,當他開始研究人偶時,就已經踏上了一條被萬人唾棄的不歸路。
起初,他也知道研究人偶是不對的,因此偷偷摸摸,用雕刻的技術進行細節裝飾,將人偶變成會動的“雕塑石偶”以此混淆視聽。可終究瞞不過聖女阿爾忒彌絲和教皇……奧古斯都越來越癡迷於他的傑作——露琪亞。
露琪亞是他用禁術煉成的,爲了造就世界上最像人類的人偶。誠然,露琪亞除了沒有血液以外,各個方面都和人類差不多,至於血液,則用精油代替。
“這樣終究不夠完美。”奧古斯都如是想,事實上,露琪亞行走於世間,從髮梢處無意中散發出的清香就已經把名爲“男人”的生物迷得神魂顛倒。露琪亞有着完全的思維,她耐不住寂寞,想要融入人類社會。
因此,她犯了禁條,趁着奧古斯都外出取材的時機跑到上層社會的名流之間周旋,甚至還產生了一些香豔的回憶。不過——精油代替血液的悲劇就在於,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會敗露。
香味對於人來說是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但不可否認的是,人本身是有其特殊的味道,肉香、糞臭、汗味、異味等等。人不是完美的生物,但卻是聰明無比。露琪亞幾近完美,但她最不完美的地方就在於“太過完美”。
她終究是被發現了,雖然從侍衛的包圍中輕而易舉地逃脫了出來,但,奧古斯都製造人偶一事已然敗露,露琪亞已經做好了被銷燬的準備。
“你那麼渴望成爲真實的人嗎?”
奧古斯都在和露琪亞逃亡的途中,問了他這個問題。
露琪亞現在的心情灰度極高,儘管如此,她還是點頭稱是。
奧古斯都轉過頭深深地凝視着露琪亞,隨後在她的額頭上給了她一個吻,“我會幫你的,用我的畢生。”
聽到原本把自己當作工具製造出的男人說出如此溫柔的話,露琪亞極度懷疑自己對主人的判斷是不是從根本上就出了錯。總而言之,現在的露琪亞,心裡酸溜溜的,鼻子也爲之一酸,兩行清水從眼中滑落,香氣迫人。
“露琪亞,我製造你的時候,用的是我的肋骨……”奧古斯都忽然曝出自己的機密。
露琪亞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那……主人……豈不是……”
“沒錯,我在褻瀆上帝,我不光越了雷池,還在雷池中央跳舞,並且朝着伊甸禁果樹的方向一去不復返。”奧古斯都沉悶着聲音說。
露琪亞知曉主人的難過,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緊緊的摟住他,給他些許安慰。
“主人,當我徹底變成人類的那一天,我想做您的妻子。”
……
逃亡的歲月不算太久,三年間,他一直隱居在布朗城堡裡,這一段時間,他過的生活和平凡人無異。
直到這一天,當夜焱從布朗城堡的內堡中走出,見到久別重逢的“舅舅”時,奧古斯都才迎來了新的希望——完成最近似神的戰爭兵器:神偶。
“我畢生都在爲鑄就人類最終防線做準備,夜焱,我們這個世界充滿了可能性,因而,吸引了太多的覬覦者,他們是世界活力的盜賊,我們得搶在他們前面保護好這個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可惜,到現在爲止,無論是我們還是祂們,都沒有找到那最珍貴的核心,但我相信,終有一天,當核心曝光於世的時候,便是祂們一舉進發的時刻。在那之前,我得讓我們人類有自保之力,所以,請助我一臂之力吧!”奧古斯都搖晃着夜焱的肩膀,話語和神情都傾注了全部的希望和激情。
夜焱無法拒絕,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血液,我只需要你的血。”奧古斯都語出驚人。
“露琪亞,她是我的妻子。”奧古斯都將露琪亞帶了出來,現在的露琪亞,遠看近看都和凡人無兩,只不過,由於她太過美麗,美到不似人間之物。夜焱總覺得哪裡不對。
“她是我製作出來的‘人偶’,而我,要將她變爲‘神偶’!”奧古斯都的雙眼毫不掩飾地流露出貪婪和瘋狂。
夜焱對舅舅的理解不夠深刻,完全不知道踏上人偶師之路的舅舅和此前作爲“神之右手”的舅舅有天壤之別,起碼性格上是如此。
夜焱對溫度、心跳比較敏感,這算是他初步接觸“弦”所學會的感知力。他感知到露琪亞的胸口處有一團跳動的火焰,溫度不是很高,和人體的平均內體溫差不多。
“永不會熄滅的火種,是露琪亞能夠發揮超乎常人水平的核心部件,算是她的靈魂之火吧。”
不過,夜焱總是懷疑露琪亞是否具有人一般的靈魂,他感覺“露琪亞”這一人格,只不過是火焰給那副肉體注入的假象而已。
事實證明,夜焱的直覺精準無比——露琪亞在血與火的洗禮中被重煉了,新的露琪亞已經忘卻了從前,管奧古斯都叫“父”。
日積月累而成的原本屬於夜焱的一噸血漿眨眼間就被新生的露琪亞一飲而盡。不光如此,她的成長極爲迅速,只要有足夠的血液供養。而這些血液,大部分得用人血補足。
奧古斯都原本打算創造出“神偶”,用神的身軀代孕王族的血脈,讓王族成爲自己和神偶的後代,如此一來,不光“神”會忌憚自己,放眼世間,也沒有幾個人可以違抗自己。可謂一舉多得。
然而,試驗失敗了,諸如黑死病誕生的原因是由於很久以前,有人用老鼠的血液代替人偶仿真人類的血液進行灌注一般。血族誕生了……
初代血族露琪亞·夜的力量確實恐怖,但畢竟沒有成熟,處於童年時代的她必須被夜焱和奧古斯都所呵護。由於具備了血液和全新的靈魂,永生的火焰徹徹底底的與血脈結合,變成了一種燃燒着的血焰,供給她生存、運動。她是全新種族的代表,有資格和人類平等對話。
奧古斯都決定將露琪亞、夜焱一同帶回羅馬。
而就在這時,夜焱被迫加入神戰,因爲他在歸程途中發現了“神”的暴行——那是視人命如草芥的舉動,夜焱忍無可忍。
奧古斯都卻漠然以對,他心灰意冷,打算重操舊業,做回雕刻師。
露琪亞就在這樣被冷落的環境下成長,陪伴她長大的是無數書籍。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奧古斯都被聖女請去喝茶,聖女的理由是“夜焱打算回東方了,作爲他的舅舅,請務必來佛羅倫薩一敘。”
這一天的半夜,院子裡降臨了一柱神,黑羽、鳥嘴。祂在熟睡的露琪亞身旁放了一本黑色封皮的厚書,並且對露琪亞耳語催眠道:“它是黑之預言書,可以知曉過去和未來……”
祂悄悄地離去,彷彿從未來過。
而祂確實來過,證據就是第二天一早,露琪亞捧起的那本黑之預言書。
自此,露琪亞追尋起了歷史,並且走上了和“父”奧古斯都看似截然相反卻又殊途同歸的道路。
對於黑羽的神而言,祂的種子已經埋下,也確實通過露琪亞和奧古斯都的鏖戰消滅了人類這邊最強的敵人之一。可就在“神”以爲下界必將安定無匹的時候,夜焱重整旗鼓,率領一干弟子驅散了籠罩在東方天空的神之密雲。
同一時間,西方的超能力者成羣結隊地浮出水面,和“神”簽署了“斷罪之翼”條約。
也正是由於斷罪之翼的出現,纔將原本就要全面開戰的雙方都逼退,和平持續了近千年……
這千年裡,露琪亞一直在猶豫是否該完成“父”奧古斯都的遺願——生出“王族”。直到那個管家的出現,她才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而這千年的時間,“神”並未放棄下界,祂們在狩獵其他維度世界的同時,放了一個炸藥桶於此世間,那便是促成人類強者間互相廝殺內耗的“祈願”。
※※千年後,布朗城堡※※
聚魂陣和均衡羅盤發生了“弦”層面的共振,將布朗城堡所記錄的歷史公示在HTE和幾位星辰武士面前,血族的誕生是“神偶”的失敗品,這份信息讓K不禁爲之一振。
因爲在他的生母、HTE會長露琪亞口中,戴安娜就是徹底的“神偶”,然而,戴安娜的來歷,K一直沒有摸清。但不管怎麼樣,神偶比血族高級這一點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因此,K更加堅信——他可以找回戴安娜,找回屬於他們兩個人的那份曾經。
“K先生,司徒玉龍誠摯地希望你能夠將封存在你武器當中的另外四分之三還給他。”
白楨現在擔心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雙魚座和處女座的下落、以及戰魂的訴求。
“憑什麼?”
K開啓了時滯魔眼,不悅地問。
氣氛轉瞬,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