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改朝換代時代更迭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哪怕禹錦能夠活到世人羨慕的歲數,但她也得邁進灰巖滿地的墳墓了,去面對那暗無天日的輪迴,去領會順應天道的應酬。
而阿逸呢,被她挖坑算計,在藥門丟失了顏面,場子到最後也不能找回來,難不成要到一個死人面前去耀武揚威?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過下賤的手段恐怕會遭人唾棄,故而阿逸的想法少有人知,奈何,此事還不得不做。
起因只是因爲阿逸已經靈石匱乏,若是斷了靈石的來源,光靠着吸取天地精華恐怕速度會慢到無法想象的地步。
故而,去鬧葬禮,不是對禹錦的恨,而是爲了利,故言:天下以利爲重。
“哥哥,我們此時去哪?”江鳶被街角巷道的冷風侵襲,縮着白淨的脖子瓜兮兮的躲在阿逸身後。
阿逸默默走向了夜間最爲繁華的地界,那是男人的天堂,紙醉金迷奼紫嫣紅的地方,但在這青天白日裡,不能說絡繹不絕,也是熙熙攘攘的男女相擁在其間。
樓閣豎起,堂門諾大,高牆深築使得很是不可高攀,然而事實卻是人盡可夫的地方,烏煙瘴氣讓阿逸皺起了眉頭。
“青樓啊?”江鳶望着頭上金邊雕刻的牌匾‘玉蘭閣’,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好是興奮,以至於不懼秋風冷氣,徑直往裡面走去,想要看看是何種景象。
對於她的好奇心性,阿逸已經見怪不怪,但也不能讓她胡作非爲,故而緊隨其後拉住了她道:“莫要亂跑,這裡面骯髒得很,那些男人身上說不定有什麼鬼祟,沾上了身小心我不要你!”
“啊?”江鳶被這話嚇着了,牽着阿逸的手不敢再亂竄,只是腦袋左顧右盼,眼中的新奇興趣一點也沒降低。
“兄臺,你這話有失體統吧?”
阿逸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像是喝了許多酒水剛醒來的狀態,因爲是上午,多有這些留宿再此處的男人,這聲音便是由此而來。
江鳶轉頭一望,本想說些反駁的話,只是卻沒有說出口,阿逸也聞言往後一轉,只見此人錦衣華服面若冠玉,倒是有幾分英氣,只是不免從酒味的口中顯露出一股俠客的浪蕩,雖然穿得有模有樣,也難掩逍遙的心志。
由於是來辦事的,阿逸便笑笑道:“我若言之有誤,旁人便避聽了去,兄臺何必指責?”
“哼!”
沒想到阿逸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反倒讓此人不爽,輕蔑道:“既然你如此瞧不起我們這些混跡於青樓之人,何必又來此?”
來此處便要做些什麼嗎?
阿逸也不願和他多言,便道:“隨你如何想,佩兒,我們走!”
“站住!”
此人倒是硬要分個是非曲直不可,還氣勢洶洶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自己做事還要嘲諷別人的人,我曲段風今日就教訓教訓你們,讓你知道什麼是禍從口出!”
其實他是誤會了,阿逸只是嚇唬江鳶才如此言語,哪知被他這個半夢半醒的聽個正着,阿逸雖然不怪他,但也想要脫身,故而便要走。
“看招!”
一股勁風急速飛往阿逸身後,周圍的路人皆是嚇了一跳,這幾日藥門弟子巡防的厲害,誰敢亂動刀劍,只有這什麼曲段風敢如此囂張。
阿逸冷哼一聲,有時候一味退讓反而讓人變本加厲,還不如一劍讓他知曉什麼是厲害!
“叮~”
拔劍走輕靈,一劍定乾坤,本來阿逸出劍極其快速,劍鋒隱隱能夠劃開空氣的氣韻,然而讓阿逸心驚的是這曲段風的刀法極其凌厲霸氣,若有霸龍之力,震得阿逸虎口生疼。
“喲呵?”曲段風略感異樣,腦子裡的酒氣醒了一半,仔細定睛一看道:“不錯啊,同齡之中我少有敵手,依你聚神...中期便能抵擋我一刀?”
曲段風的刀不長,通體漆黑,有點像阿逸當初在齊山折掉的小黑,此刀彎曲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頗有嗜血的味道,然而從它主人的身上又沾染了一股俠義之風,倒也合情合理。
“我不願與你起紛爭,告辭!”阿逸確實不想與他多做糾紛,免得讓有心人得了行蹤,便打算走掉。
“等等!”
曲段風也收起了短刀,三步走上前來,容貌雖然不比阿逸俊朗,但其氣質頗有風範,在離阿逸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道:“兄臺天賦過人,不如和我找個地方切磋一番?”
原來他是手癢了,江鳶站在一旁有些厭惡他,便道:“你這人好不無聊,對號入座也就算了,還要留人切磋,說得好聽,莫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你!”曲段風本來有些不爽的,但見江鳶是女流,又見江鳶長得乖巧可愛便緩和道:“剛纔酒醉還未清醒,一時間得罪了你們,我曲段風平生就愛結交好友,不如和我到裡面小坐如何?就當是賠罪了。”
阿逸見他武力甚高不便得罪,再者人家也誠心道歉,便跟他進了玉蘭閣,順便也把那污穢的事情辦了也好。
進了玉蘭閣,客人並不多,只有少數的人在這聽曲看戲,故而還算清淨,曲段風拱手道:“剛纔在外面還未醒酒,一時莽撞了,兄臺不要見怪。”
“無妨,既然我們不打不相識,也就不計較了。”阿逸也回禮拱手,人如何對我,我便如何待人,阿逸處事不說愛憎分明,但養氣的功夫不是常人能比的。
“如此便好。”
曲段風爽朗的笑笑,引得那些姑娘一陣側目,這會又有老鴇上前來招呼道:“曲大爺去而復返,可是女兒們沒有照顧好您?”
“你沒看到我帶了生意來嗎?”曲段風倒是這裡的熟客,自顧招呼幾個姑娘來照應,那些花枝招展濃妝淡抹的姑娘便上前來了。
阿逸有些不喜,便道:“我不用了,曲兄自己享受吧,老鴇上前來,我有事問你。”
老鴇裝束濃厚,一股胭脂水粉的味道讓江鳶避之不及,嬉皮笑臉的上前來道:“公子真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我們這的姑娘您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不是這些。”阿逸淡漠的回道:“我問你,你這可有男、妓?”
此話一出,老鴇愣住了,曲段風更是愣住了,他本以爲阿逸是什麼好人,不料竟然喜好這口,還如此肆無忌憚的講了出來,便勃然大怒道:“豎子骯髒,我曲段風不認得你!”
阿逸笑笑:“又不是我用,曲兄激動個什麼勁?”
“額...”曲段風一時間也自覺衝動,便笑笑不說話了,惹得江鳶又是一陣唾棄。
老鴇也笑笑道:“有倒是有,只是很少,若是公子要租用,還需多付些銀兩。”
“可以。”阿逸問了價錢,待到老鴇帶了個精壯男子過來便交了錢。
曲段風在一旁看着,也覺得稀奇,一個男人在妓院租用鴨子,多稀缺的事情,便好奇問道:“不知道兄弟這是做什麼用的?”
阿逸不知道怎麼回答,便道:“這曲兄就不要管了,我還有事情,便不久留了。”
說着阿逸便要走,曲段風怎麼可能讓阿逸這麼好的對手逃之夭夭,急忙拉住阿逸的手道:“哎!我和兄弟一見如故,何必着急着走呢,我還不知道兄弟姓名呢?”
阿逸低頭想想告訴他也無妨,便道:“在下辰逸,星辰的辰。”
“辰逸?好名字。”
曲段風本來隨口誇讚的,突然覺得這名字莫名熟悉,半刻才驚醒道:“你可是打敗神劍宗上任宗主周述那個辰逸?”
“英雄不問出處,曲兄何必問呢?”阿逸淡然笑笑,也不想透露太多,本以爲曲段風就是請喝酒,沒想到——
曲段風也覺得如此,又有些神秘道:“是是是,今日有幸見得辰兄,我倒有好處給兄弟。”
“什麼好處?”小江鳶幫阿逸提前問了出來。
“哈哈哈,老媽子你說!”曲段風竟然讓站在一旁的老鴇說,阿逸倒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
老鴇得了阿逸好幾兩銀子,在藥門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算是大錢,故而討好阿逸道:“公子有所不知,我玉蘭閣有一頭牌,生得閉月羞花麗質天成,平日裡都不見客,沒人能入她法眼,公子倒可以試一試?”
江鳶頓時不悅道:“我哥哥家中已有嬌人,難道還有更好看的人兒?哥哥我們走!”
阿逸也是如此想着,即便再漂亮在美豔,這世間又有幾位女子能和涵水相提並論?阿逸愛的,不是什麼美貌容顏,而是一顆赤子之心,故而搖頭道:“辰逸恐怕無福消受了,多謝曲兄好意。”
“哎?”
曲段風還未見過世間有不愛美人的男子,故而有些傻眼道:“辰兄看都不願看一眼?就算不看,她每日都會在午時前彈奏一曲,不若聽了曲子再走?”
阿逸又不是什麼閒人公子,纔沒興趣聽曲子,故而準備拱手道別,萍水相逢本就不用深交,故而也就沒有什麼顧忌。
然而江鳶卻拉住了阿逸道:“哥哥,曲子是什麼樣子的?佩兒還沒聽過呢,不然我們聽了再走吧?”
“對啊,聽了也不會少什麼。”曲段風也是瀟灑之人,喜歡與朋友聽歌泡美人,也真心勸阿逸留下。
說走的是她,說不走的也是她,阿逸無奈有這麼個頑劣的妹妹,只能道:“好吧,可別聽上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