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損形象,吳家有扳開李志浩雙手。
剛坐定,李志浩的五叔提着潲水桶從門前經過。聽到屋內喧譁聲,不由自主瞥了一眼,目光剛好與吳家有相撞。好面熟,五叔放慢腳步,邊走邊想,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
一時想不出來,又不想放棄,正欲返身問個究竟,被侄兒擋道。
“五叔,”李志浩喊道,“我正要找你……”
以爲讓他陪客,有酒喝當然高興:“來客了,好面熟,是不是縣鄉幹部?”說完就想鑽進屋去。
李志浩拉住五叔:“是同生省城的舅舅,到咱們家來過幾次,你見過。”邊說邊掏錢。
“你這是?”五叔不解地問。
“五叔,我家魚池的尿素用完了,家裡來客走不開身,你替我上文山街跑一趟……這是買尿素的錢,剩下六塊錢就當是腳力費。””李志浩說。
這雜種,不讓陪客還讓買力。儘管很失望,但有賺頭,往常這種差事只能賺一包“游泳”香菸,這一次差不多是三條“游泳”煙,這雜種今個兒好大方。
五叔樂顛顛地走了。
“他是誰?”吳家有指着五叔的背影問道。
“噢,您問他,”李志浩指着五叔的身影,“他是神經病,腦子有點毛病,見我就要錢。”
“神經病?”吳家有若有所思,“他像一個人,這人是……”
“你肯定認錯了,”李志浩十分肯定,“他經常去縣政府招待所門前討飯,說不定還向您要過錢。”
接上了,政府招待所門前常年有一羣要飯的人,經常與人“短兵相接”,說不定他就是其中一員。
吳家有不再深究,於是繼續剛纔沒有談完的話題:“說一說,怎麼比當幹部強?”
李志浩說還是當幹部好。
“你這個傢伙不老實,是不是怕露富?我就知道你怕露富,怕什麼呢,現在致富光榮,致富有理,黨的政策是鼓勵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然後帶動其他人致富,我支持你致富。”吳家有說。
李志浩接過話茬:“吳書記,不瞞您講,我就怕共產黨的政策像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您是知道的,我吃過這方面的大虧。當初文化大革命,我不就是因爲響應毛主席‘造反有理’的號召,站出來當造反派,結果呢,賬算到我頭上,我成了黨和人民的罪人……現在鼓勵致富,並且還說貧窮不是社會主義,我覺得也有道理,再次站出來當專業戶。但是我還是怕,越富越怕,怕得要命,我怕政策有變,要是再來一次土改的話,我不就成了地主……”
“你就放心,這一次不會變。”吳家有打斷他的話,“黨的基本路線一百年不變。”
再怎麼變也不會重新啓用“三種人”,
“吳書記,”李志浩感觸道,“我不滿足當一名養魚專業戶,還想大幹一場。”
“好吶,想幹什麼,說出來聽聽。”吳家有來了興趣。
李志浩想到跑運輸。俗話說得好,馬達一響黃金萬兩。不搞貨運,搞貨運的人多,搞客運,跑國營客運公司不願意跑的線路。這個主意是進縣城時想到的,客運公司幾臺破車既不準點又不守時,還班次少,討跑不跑樣子膩死人。每次去縣城就像是行軍打仗,提前三個小時準備,早了等死人,晚了車子跑了,常常是搭不上班車。於是就想到自己買車跑運輸。錢呢?打吳家有的主意,向他要錢要政策。被兒子擋住,李同生分析透徹,剛找人家要錢養魚,現在又要買車跑運輸,前後不到半年,不說人家煩,就憑你朝三暮四、喜大好功的德行人家也不會支持。要找也得晚一步行動,等幹出成績後再找。李同生有私心,他本人戶口還沒有落實之前要留着這層關係跟自己辦事,什麼最重要先辦什麼,分清緩急輕重,一件件辦理,一件一件解決,不能貪心不足,不能奢望一口吃成一個大胖子,否則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