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想清楚這一切,夏岑兮忽然釋然,心頭的那一絲擔憂,也頓時消失殆盡。
“行了行了,我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嘮嗑,有正事要做。”其中有人看了一眼時間,知道不能在這裡繼續耽誤下去,再晚一點,可能李亦銘就要發飆了。
這一句話一說出口,夏岑兮和南宮曉都是同樣緊張起來,倒吸了一口氣。
“行了,你們把這位夏小姐帶走,我們負責把南宮小姐送到僱主那裡,動作利落點,別留下痕跡!”
帶頭的人低語,南宮曉明白,自己的死期到了。
來人剛準備過來推着她走,南宮曉直挺挺的站起身來,一臉的正氣凌然,語氣平靜,卻透露着不可玷污的尊嚴:“別碰我,我自己能走。”
“你這臭女人,高傲什麼?”有個綁匪看不過眼,罵了一句,結果被頭子瞪了一眼。
“謝謝夏小姐配合,我們走吧。”
將死之人,對她尊敬些,他們這些人也好少一些罪孽。
南宮曉站起身來,步子緩慢,可是每落下一步,都格外的穩健。
夏岑兮看着南宮曉,有些眼神呆滯,她總覺得,明明能夠活下來的是南宮曉,可是爲什麼她一臉視死如歸的神色?
忽然夏岑兮心裡涌上一股不妙,她懷疑,這應該是出了什麼問題!
南宮曉倒是神態自若,在生死路上到處奔波的她,早把這一切看淡,只是這一次的特別之處,在於赴死的,是她自己而已。
她走到了夏岑兮的面前,和她擦肩而過的瞬間,忽然勾脣一笑:“你們夫妻倆,可真是有福,以後的日子可要多謝我。”
南宮曉的聲音很小,小到只能讓夏岑兮一個人聽到。
“永別了。”
這一句,是法語。
隨即,南宮曉快步的離開,對於夏岑兮,好像沒有一絲一毫的留念。
夏岑兮站在原地,看着南宮曉的背影,雙目茫然。
“好了,南宮小姐,你跟我們走吧。”
另外一隊人倒也是客氣,對着夏岑兮點頭哈腰的,完全沒了剛纔綁架的姿態。
夏岑兮這時纔回過神,皺起眉頭:“你們要帶我去哪?”
那領頭的人撓了撓腦袋,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南宮小姐,你是上頭指名點姓要的人,我們也沒辦法,就請您乖乖配合,我們也不會傷害您,好吧?”
看着也沒有別的選擇,夏岑兮只好點了點頭,任由他們帶着自己坐上了車,駛離了那個工廠。
一路上車裡也是寂靜,夏岑兮心裡仍然有些擔憂,她不知道留在工廠裡的南宮曉,此時是怎樣的光景。
她頻頻的回頭看着那座廢棄的工廠變成一個小黑點,這才扭過頭去
看着這車上的人沒了剛纔的惡意,她有些猶豫,還是開了口:“請問剛纔的那位小姐,是被你們放了嗎?”
“剛纔那位?你是說那個夏小姐啊?”開車的司機聽到夏岑兮提到南宮曉,頓時臉上有些鄙夷之態。
“那女人就是倒黴,哥兒幾個本來就是奔着你來的,結果他好死不死的非要過來趟這趟渾水,估計是沒什麼活路了。”
“什麼!”夏岑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剛纔聽到的一切:“什麼?她不是隻是個無辜的人嗎?爲什麼說他沒了活路?”
司機聳了聳肩,一臉的無所謂:“幹我們這行的,這就是規矩,有目擊者在,肯定是要滅口,否則,都讓你們看到臉了,以後還怎麼混?那個還是夏家的小姐,聽說是靳珩深的妻子?這家庭,肯定受不了這樣的委屈,她不死,我們死嗎?”
這一句又一句的話,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入夏岑兮的胸膛。
她一下子好像明白了,明白南宮曉爲什麼忽然說自己叫夏岑兮,還非要擺出大小姐家的姿態。
她的目的,確實是金蟬脫殼,爲了讓夏岑兮金蟬脫殼!
夏岑兮一直平靜的眼眸忽然睜大:“你們不能殺了她,他是無辜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看着原本平靜的夏岑兮忽然失控,幾個男人也是着了急,想給她嘴巴子,但是又想到僱主來歷不小,一個個的也不敢動手,只好更大的聲音壓住她:“這有什麼辦法?我們倒是想留他一條命,可是僱主說了,就是要把她殺了!”
“僱主……是誰?”夏岑兮絕望的閉上了雙眼,不敢去聽那個名字。
“抱歉,南宮小姐,無可奉告,馬上就到目的地了,到了,你自會知道。”
“是李亦銘吧?是他吧!”夏岑兮猛然睜開眼睛,雙眼犀利,看着駕駛座上的司機,眼中帶着痛楚。
她沒想到,李亦銘會真的殺人……
看她這麼快就猜到了人,司機有些驚訝,方向盤都甚至差點打歪。
看破了司機臉上的鎮定,夏岑兮知道自己猜對了。
沒來由的,兩行清淚緩緩的從他的眼角劃過。
亂了亂了,一切全亂了!
李亦銘要綁架的,是南宮曉,自己只不過是運氣不好拉過來做墊背的而已,南宮曉說的沒有一句錯話!
在廢棄工廠,該被殺死的,應該是自己,應該是夏岑兮!
她忽然發了瘋一般的雙手摁住了司機,雙眼通紅尖叫着:“開車回去!我叫夏岑兮!不叫南宮曉!你們認錯了!工廠裡面那個才叫南宮曉,她不能死!”
她一邊喊着,一邊的發出哭腔。
夏岑兮知道自己對南宮曉的虧欠,她更不想害了她!
她是世界一流的醫生,她的前途一片光明,她是和靳珩深最般配的人選!
絕不是,絕不應該慘死在這些人的手裡!
而此時,沒有任何人會相信她說的話,車裡的每個人都認爲,這個女人就是南宮曉,只不過不想連累工廠裡那個可憐的夏岑兮罷了。
“南宮小姐,請您情緒穩定一點,馬上到達目的地了。”司機面無表情,對這一切早就是見怪不怪,直接拿了一塊兒毛巾,塞在了夏岑兮的嘴裡。
“唔唔……”夏岑兮說不出話,只能嗚咽,淚水不停的傾瀉。
南宮曉不能死……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