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一層層地壓下來,不留一絲湛藍的天色,明媚的光線越來越暗淡,狂風颳過,將玉蘭樹上枯黃的老葉毫不留情地掃落。
一切,都預示着暴風雨即將來臨。
姿姿不得不把之前抱出去曬太陽的花花草草都搬進來。將一盆君子蘭抱上人高的櫃子上的時候,手忙亂中一晃,整個花盆便往一邊倒去。瞬間姿姿心裡一驚,只怕花盆要摔個粉碎,忽然身後貼上來了一道熟悉的溫度,同時一隻手伸了過來,穩住了花盆。
這隻手,修長,有力,握筆可以使人心折,握劍可以讓人絕命。
姿姿整個身子都僵住。
另一隻手從她脖頸的另一側繞過來,兩隻手穩穩地托住花盆,將它送上了高臺。
姿姿依然沒有動,心緒卻狠狠地翻騰起來。鼻端是熟悉的氣息,身後是熟悉的懷抱,她曾經想再見他她應該可以很淡然,可事實完全不是這回事。
身後的人將她僵硬的雙臂拉下,順勢抱住,收入懷中,下巴擱在她的發頂,從最深的心緒裡,從安穩呼吸着的胸腔裡,緩緩地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低低地說着,“真狠……你真狠……”
狠嗎?她放遠了迷離的眼光,看見幾片玉蘭花瓣從未來得及關上的窗口飄入,輕輕問,“你恨我嗎?”
“你恨我嗎?”身後的人沒有回答,反而很快地就丟給她一個同樣的問題。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姿姿沒有答話,半晌,輕輕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附近的守衛看見不尋常的人進入她院內居然也不攔。
“我去了雪衣樓。”南映庭低低迴答。
“你……”姿姿話音一滯心頭一動,便有酸意從鼻間蔓延開來,“……你是傻的嗎?”不知道雪衣樓還有多少人沒有放下仇恨巴不得將你碎屍萬段嗎?所以,是穆告訴他的嗎?難怪門外的暗衛也不攔他。
“嗯,我是傻了。”曾經狡猾如狐的南映庭如今溫柔得帶些稚氣。
遇到這樣的南映庭,姿姿還能怎樣說呢?只是任他抱着,有些恍惚地想,前線打仗正忙,他是抽空來見自己的吧?他有脫離軍隊的前科,真不是個好將軍……穆竟然將自己的下落告知他,是真的覺得他們還有可能在一起嗎?她和他,真的可以在一起嗎?
她想得有些沉了,直到南映庭又低低開口才回神,“最多三個月,最多三個月戰事就會結束,到時候我來接你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三個字放佛魔咒一般一遍遍在她耳邊迴響。
她越加怔忡。這場戰事結束,南家理所當然地會成爲帝王之家,而南映庭會成爲太子或者皇帝……
豆大的雨點終於噼噼啪啪地砸下,狂風勁掃,夾裹着雨的涼意洶涌地灌進來,直撲怔忡的姿姿。姿姿彷彿一下子受了驚,回過神來,忽然覺得有點冷。
鬆開他合在身前的手,姿姿轉身,看着他滿布風塵和淡淡疲倦的臉,看着他依然明亮溫柔深邃的眼,然後伸出手環住他的脖頸,踮起腳主動吻住他的脣。
彷彿什麼被迅速點燃,南映庭緊緊摟住她的腰,化被動爲主動,深深吻着她。
灼熱的溫度,漸重的呼吸,激盪的情緒……
意亂神迷。
“映庭……”她終於在綿密的吻的罅隙中喊出了他之前要求她喊的名字。
南映庭一愣,接着以更熱烈地姿態吻住她。
“哐當”,一道氣勁發出,門被掩上,南映庭抱起她往內室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