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接到皇上的口諭,說要放南映庭一家離開,當然,前提是將南映庭和南震整成半個殘廢。
他並不打算親自去實施,最近的局勢是在是奇怪,讓他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比起南映庭,他更擔心這邊皇帝的親身安全。所以,他派了侄子宋健去處理南映庭的事。
“挑斷雙手筋脈,讓他再也拿不了劍動不了武就算了吧,然後流放到西北邊疆去。”他本着承澤旨意的精神吩咐道。
宋健走在去天牢的路上,前所未有的沉默起來。
暗潮涌動風雲變幻的時候,往往也是需要人去豪賭的時候。之前南少夫人的話在他腦子裡打轉,佔了一定的分量,但他也有自己的思考。現在的皇室,和南映庭之間,他該賭誰那一邊呢?賭了之後又會有什麼後果?一點一點的,他都要努力思考清楚。
一步一步地走進天牢,來到南映庭的牢門前,他示意打開房門。
“南映庭,皇上有旨,將你和南震貶爲庶人,挑斷雙手筋脈,然後發配邊疆。”宋健道。
南映庭手上腳上都是鐐銬,從牢裡走出來,臉上卻沒有任何頹唐之色。
宋健抽出自己的佩刀,猛地一揮,南映庭立刻就要防禦,但那刀鋒卻一轉,落到了他身後守衛的身上。
守衛應聲倒地,南映庭一挑眉,有瞬間的驚異。
“少將軍,”宋健努力從臉上釋放善意,尊敬地喚了一聲,“令堂關在女監,快帶家人走吧。謝大可不必,只要日後記得宋某人便好。”
南映庭瞬間了悟,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我的夫人你是否知道在哪?”
“她應該在皇上的寢殿。”宋健揚刀,南映庭配合他斬開了自己的鐐銬,然後撿了一把刀,快步走向南震的牢門,救出了自己的父親。那邊,宋健也放出了謝子裴,然後砍了自己一刀,靠着牢門坐下,示意他們三人快走。
三個人並未大意,快步來到女監,救出了老夫人。
這麼一會兒工夫,侍衛們已經被驚動,不斷涌了進來,三人殺到外面,已經多多少少受了傷,體力
也急劇流失。
幸好這個時候,佈下的局終於開始起作用了,那邊南家幾個死忠舊部前來劫獄,很快同他們殺到一起。
“大將軍,少將軍,往北門走,那裡有空隙。”
南映庭轉臉看向南震,“爹,您帶娘走吧,我要去找微雨。”
南震還未說什麼,南老夫人臉色蒼白卻又堅決,“不準去,她是雪衣樓的人,你救她做什麼!”
“娘……”南映庭無奈,沒想到母親已經知道了,“可是,她是爲了救我們纔到宮裡來的。”時間並不容許他解釋太多,擡手擋開身邊的侍衛,他朝承澤寢殿的方向殺去。
忽然間一個黑影落在了自己身邊,替自己擋去一刀。
南映庭定睛一看,居然是南宮穆,不由得一怔,隨即又醒悟,不由得嘆道,“想不到你我做了八年的敵人,竟還有並肩作戰的一天。”
南宮穆並不迴應這句類似調侃的話,只沉着道,“我與你一起去救她。”
“映庭!”謝子裴揚聲喚道,平日溫潤慣了的臉色此時也被鮮血染得有些深沉。可是,雖然喚了,他卻又說不出話來,坦白來講,皇宮是承澤的勢力範圍,宮裡有幾百倍於他們人數的敵人,他或者南宮穆這個樣子想殺到皇帝寢宮,並不是明智的行爲。可是,關心則亂,那是他的妻子、愛人,他的主上,他們絕對沒法丟下她自己離開。不過,爲何南宮穆只孤身一人呢?
就是在這思慮的功夫,混亂的戰局中,忽然一支利箭射來,筆直地撲向了南映庭的胸口。南映庭避之不及,中箭的身子一頓,踉蹌了一步,南宮穆連忙扶住他。
“映庭!”幾個人都是驚叫。謝子裴心頭一沉,下了狠手,殺到他那邊,一把扶起他,看了一下,箭正中右胸,南映庭面色痛苦,卻強撐着沒有昏迷。
“我們快走。”同一個部下架起南映庭,謝子裴和衆人邊戰邊退,還不忘提醒南宮穆,“你也先退吧,回頭再商量對策。”
南宮穆並未說話,只是同他們共同戰鬥。
就在南映庭一行來到宮門口的時候,
以景春宮爲中心,令人驚愕的消息如春水一般氾濫開。
所有人都驚呼着,奔走着,“皇上駕崩了!”
景春宮。
當姿姿迷迷糊糊想着的時候,脖子上的鉗制忽然放鬆了,最終承澤身子一僵,癱倒在了姿姿身上,嘴角流出的黑血將姿姿的衣袍染成暗紅。
姿姿猛地大口呼吸,重新活過來一般,用力推開承澤,跳到了地上。
裡間的動靜已經影響了值夜的宮人,有宮女進來一看,看到面色發青純色發紫的承澤一動不動地躺在牀上,脣角還有血,臉色便是一變,驚惶地跑出了門。
終於,大仇算是得抱了罷?姿姿咬脣站在一邊。她並不打算逃跑,跑也跑不出去。不過,南映庭會來救她嗎?雖然理智告訴她,他們最好不要來,但是情感上,如此有些軟弱和憂傷的時刻,她竟然對南映庭升起幾分希冀來。
至於穆,她太瞭解他,他千萬別來,一個人他根本無法將她救出宮去,反而會遭遇重重危險。穆,你千萬不要來啊!
終於承澤身邊的大公公和宋安帶着幾個侍衛進來了。大公公幾步走到牀邊,探了探承澤的頸側,臉色一哀,跪到了地上,哀聲道,“皇上……駕崩了!”
宋安觀察承澤的臉色,看出他是被毒死,便看向最大的嫌犯姿姿,手一揮,示意手下將她押起來。
過了一會兒皇后和潘貴妃也來到了,兩個婦人先是撲到承澤身邊哀哭,接着又轉臉痛恨地看着姿姿。是潘貴妃開的口,“將這個賊婦押入天牢!”皇后似乎有些不悅,但沒有多做表示,兩人又撲到承澤身上嚎哭。
姿姿被押向天牢,她沉默地低着頭,卻在某一個瞬間,彷彿感應到了什麼,一擡頭,屋頂上的南宮穆。他站得比較遠,姿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相信他一定看得懂火光下她的眼神。
快走!她焦急地用眼神說着,快走快走快走!她不會武功,只會是個拖累,他一個人根本救不出她。
南宮穆的身形一動不動,彷彿雕塑一般,最終在驚動了侍衛的目光之後,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