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閒一身鎧甲出現在金秀園面前之時,這位白蓮教分舵的掌權人方纔鬆了一口氣,他是真怕了陳閒出爾反爾,到時候,落入衆矢之的的恐怕就是他金秀園自己了。
陳閒不來,他可只得跑路了。
到時候,搞不好,便要被教徒們追殺到天涯海角。
呃,天涯海角,恐怕也不遠了。
他這幾日連連籌劃,給自己留下了後路,甚至不惜準備犧牲那些外圍的弟子,只保留核心火種,只要拿下趙家,再結合這一批對他忠心耿耿的骨幹,這錢財足以讓他在白蓮教之中如魚得水,步步高昇?亦是指日可待!
恐怕到時候甚至可以執掌整個南方,也不再是所謂的夢想了。
只是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今日。
而且,他要吃獨食。
“陳少東家,今日穿着,可當真是威武不凡吶,呵呵。”
陳閒把頭盔上的護目往上掀開,呵呵一笑,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抹了一把汗說道:“這都是家人的主意,這不是要衝鋒陷陣嗎?極爲危險,有了這一身寶甲,任憑什麼狂轟濫炸都不在話下吶。”
金秀園看了一眼跟在陳閒身後的五六人,低聲說道:“陳少東家的人手有點少吶。”
“那也是無可奈何之事,要知道,如今自瓊山向濠鏡轉移,本就是一樁勞神費力之事,所有人都被抽調去做這事兒了,只能多靠金長老了。”
“那是自然。”
兩人都在心裡將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只是面上仍是笑眯眯地看不出什麼動靜。
瓊山縣靠近迴歸線,近赤道,日照時間偏長,哪怕已經瀕臨秋季,仍是如此,夜色來得要晚上許多。
而且近海無遮無攔,日落都要來得晚上些許。
陳閒也是頭一回到達海南,上輩子都只聽聞此處乃是冬季好去處,甚至有不少東北人在此定居買房。
海上落日蔚爲壯觀,這幾日都在山間,又適逢大雨,不曾見得這般場景,只是此時在金家莊向外望去,便將這殘陽如血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偌大的瓊山縣,便像是這正在不斷髮光發熱的太陽,只是隨着黑暗的降臨,不知道今夜有多少人會死於非命,也會有多少人因此面臨牢獄之災。
而這場殺戮會是誰纔是真正的大贏家?
陳閒也不知道,在一切發生之前,所有的都是未知數。
他放下面前的擋板,看着身後已是準備整齊的冥人,和躍躍欲試的白蓮教徒。
金秀園走到了他的身邊,而他身邊圍繞的俱是他金家的骨幹,他衝着陳閒一笑,而後說道:“陳少東家,請!”
“金長老,請!”
兩人均是相對一笑,已是領着衆人走上了街頭飛也似的衝着趙府趕去。
因爲早已與湯賢透露了路線,一路上便是連打更的更夫都看不到一個。不多時,兩人均是能看到趙府的輪廓了。
“你說着趙府也是離奇,正門便在一堆小巷之內,後門卻對着大道,不知道有什麼講究。”
“少東家,你有所不知,這便是風水之學,乃是招財進寶的格局,據說這趙府破土動工之前,便已經尋風水寶地好幾年,才找到這麼一塊得天獨厚的地方,設計了這樣的機巧。”
陳閒翻了翻白眼,但沿海一帶風水之說本就是盛行,便也沒有多說什麼。
“先不過去,看起來似是走漏了風聲,有些許不對勁。”陳閒停下腳步,小心觀察了起來。
金秀園似乎生怕被陳閒看出了破綻,且擔心他臨陣脫逃,連忙說道:“陳公子,此事事不宜遲,剛纔我們一路前來,雖然沒有驚動官府,但保不齊被密探察覺,到時候,若是他們將此事稟告上去,我們可能會死無葬身之地。”
陳閒一聽,心中雖是冷笑,知道此人迫切希望將他捆上馬車,但面上也煞有見識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金長老所言極是,小的們,便跟着我走,金長老務必在關鍵時刻,策應我等。”
“一定!”
陳閒點了點頭,取而代之的也是一張凝重的臉,他領着手下爲數不多的人手,趁着夜色與烏雲已是進入了小巷之內。
可就在不多時,已是出現了喊打喊殺之聲。
整個戰局,彷彿因爲這一聲吶喊變得分外不同了起來。
緊接着的乃是整個院落的一聲巨響,從四面八方,似乎響起了什麼聲音,可金秀園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他已是與趙府計較清楚,要在關鍵時刻,將陳閒一網成擒。
手下的好手,已是朝着陳閒剛纔前往的方向摸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的趙府卻是另一番模樣,遍地都是焦黑,原本摩拳擦掌的武者一小半已是焦頭爛額。有幾個傷勢重大的,都已經躺在地上哀嚎。
原本還在書房之中等待消息的趙乘風已是從書房裡急匆匆地趕了出來,看着這般慘狀,他不由得皺着眉頭說着:“怎麼回事?”
管家屁滾尿流地爬到了他的腳邊,驚恐得喊道:“大人,不好了!剛纔外頭那波人從外面,從外面丟了不少鬼東西,這些東西一落到地上便發生了爆炸,咱們的人,咱們的人都傷了!”
“沒用的東西。”他一腳踢開了管家,一旁的武者走上前說道:“只傷了一小部分,不礙事。”
“這些個白蓮教賊寇,當真放肆!居然還用上了這般火器,好在老夫與他們虛以委蛇,便是等着這一刻!”
他話音剛落,已是又有東西被從外頭丟了進來,嚇得他連忙往假山石後躲去,只露出一個碩大的屁股在外頭。
可等了半晌反倒是沒有聽到地動山搖的震動。
他戰戰兢兢地擡起頭來。
“怎麼回事?”
那管家哭喪着臉說道:“老爺……那都是些石頭。”
趙乘風的臉色很是難看,他看着衆人說道:“這些賊徒!豈有此理!”
夜色漸黑。
“湯大人的人馬呢?”
“不知道,還沒看到。”趙書月低聲回答道。
“這拿了人手短,還磨洋工的狗東西,這瓊山縣府衙上下便沒有一個好貨色。”
“兒郎們,都給我殺出去!等不了了,便將此地之事鬧大,我就看他湯賢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