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先前衝出的兩名特工在對方強大的火力壓制下,來不及更換彈夾就被擊中摔倒在地。就在鄭雄解掉手銬衝上前去撿槍支的剎那,一顆傘兵手雷滾到鄭雄腳下,冒着白煙。鄭雄立即從地上彈起,沒命地向着遠處跑去。
“轟”,變形的依維柯警車體化成了一團烈焰,隨着巨大的爆炸在空中打了一個滾,重重落地。
爆炸衝擊波將鄭雄帶倒在地,一塊彈片集中了他的後背,隨着溼粘粘的液體不斷流出,火辣辣的疼痛讓鄭雄有忍不住想大聲呻吟的衝動。顧不上處理傷口,鄭雄沒命地向便道外的灌木叢跑去。
密集的彈雨不斷接踵而來,點射、連射,不斷地打在鄭雄腳邊、身前,打在石頭或者水泥地面上,濺起一串串耀眼的火星。
“噗嗤”,由於後背中彈片,鄭雄跳躍的速度和動作受到了影響,一發子彈再次射中左手臂,受強大慣力作用,鄭雄重重地摔倒在地。追趕的殺手聽不到鄭雄的槍聲,立即衝了上來……
“各單位注意,各單位注意,二環路口發生槍戰,我方有多名人員傷亡,疑犯是多名恐怖分子,重複一遍,疑犯是多名持槍恐怖分子……”
這一夜註定是多事的一夜,警笛聲響徹了整個L市。所有的武警部隊包括一些民兵組織都動了起來,趕往出事現場。
凜冽的山風從山的缺口那邊吹了過來,鄭雄身旁的草木在夜風中呼啦啦作響,像是在抗爭什麼,訴說着什麼……
血,一滴滴,一點點從背後滴落;一種想要昏睡的疲倦感覺侵襲着鄭雄。生死已到了命懸一線的最後邊緣。鄭雄盡力搖頭,好使自己變得清醒,可一切都無濟於事。沒有辦法,鄭雄咬緊牙關,伸出右手在受了槍傷的左臂上使勁擰摳。
“啊!”一聲沉悶的呻吟聲從口中傳出,劇烈的疼痛感將襲向鄭雄的睡意暫時驅除。就在鄭雄準備做最後一次魚死網破衝鋒的剎那,二環路上,一輛豪爵摩托箭一般飛來,人未近,車未穩,戴着頭盔的摩托騎手就展開了猛烈的火力射擊。
“噠噠噠噠”,密集的彈雨過後,數名殺手倒了下去。
“半路突然殺出程咬金”,追趕鄭雄的殺手立即調轉槍頭對摩托騎手進行激烈還擊,抓住空隙,鄭雄開始出擊,他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否則所有的計劃,所有的付出都會成爲泡影,開弓沒有回頭路。
鄭雄對手臂做了簡單處理後,立刻衝了出去,快速地幹掉了離自己最近的幾名殺手,撕開一個缺口後隱進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趕來救援的摩托騎手是鄭雄的搭檔陳保,看着鄭雄消失在黑夜中,他的心痛了一下,無奈和失落的複雜表情浮現在臉上。
“兄弟,對不住了,我也是身不由己。”頭盔背後的陳保喃喃自語,隨後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投石問路
二環路口,現場已變成了警察的海洋,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警車趕了過來,反正一路都是警燈閃爍。先期趕到現場的特警還有化妝了的特工們早已清理了一遍現場。後來的同事們默默地摘下了帽子,幾分鐘前還是鮮活的年輕戰友們,此刻被蓋上了白布,天人兩相隔。
突然,一名年輕的女民警分開衆人,踉蹌的小跑上來拽住一名剛要被蓋上白布的屍體嚎哭起來,撕心裂肺的哭泣聲撞擊着在場每個人的心。
公安局長張德不再顧及安全部門的想法,他強壓自己的情緒,轉向大家高聲說:“所有公安注意了,現在我宣佈,所有公安全力投入到抓捕恐怖分子中,爲了犧牲的兄弟,我命令,遇到所有恐怖分子可以不予鳴槍警告,就地擊斃!”
張德在對“所有人”三個字加重了語氣,作了專門強調目的就是告訴大家,這所有人包括鄭雄。
警察們擦乾了眼淚,發出悶雷一樣的怒吼——“血海深仇!報仇雪恨!”
“特警大隊,跟我走!”大隊長挎起衝鋒槍,帶着一羣淚痕還未乾的兄弟們閃爍着警燈拉着警笛疾馳而去。
“巡警大隊,出發!”
“刑警大隊,走!”
……
公安大廈指揮中心,政委張方正在不停地截取各個路段的監控視頻,沉思良久後他對張德說:“我不知道周磊他們那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個鄭雄,現場很多資料都表明他和他們不是一夥的,所以你的命令……”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周磊的聲音很激動,顯然他還無法在短時間內走出陰影,“你想說我不該在大家憤怒的火焰上再加油,我知道自己確實沒能在當時控制住情緒,可是你要想,那麼多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了,永遠再也不可能回來了,只留下一個個破碎的家……
“是的,但是我想這個情況異常複雜,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屬於我們公安機關能處理得了的,所以我建議重先下達追捕命令,給鄭雄留個活口。”
“靈貓安全反恐”總部,臨時接管了鄭雄工作的張小波正和同事們忙成一團,一個小時前,情報專家吳曉天接連捕獲到敵特電臺發出的加密信號,頻率不僅異常少見,而且電文內容和傳送方式和以往也不相同,緊接着,控制下的兩部電臺也收到異常的信息。
吳曉天眉毛已經擰到了一起,根據多年的經驗推算,這份顯得不倫不類的電文定是先約定的某個暗號,可是,敵特究竟是要傳達什麼樣的信息。這個問題已大大超出了密碼電文所能翻譯的內容。
張小波同樣在爲電文的內容焦急,不過,他並沒有侷限在情報內容本身上。L市接連出現的異常情況表明,有一個嚴密的組織在控制這一切,而這個組織的目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將“1號檔案”弄出境外。強力部門L市分局保衛科長離奇死亡,鄭雄被誘進D國遭追殺,僱傭軍大舉深入……所有的這一切都只是表層的東西,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油層,而真正實質性的還是“1號檔案”。雖然無法破譯出電文內容,或者說破譯出的內容根本不是內容,但是按照現在敵特採取的行動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在分散境內各類強權部門注意力的同時將“1號檔案”移送出去。但是,另外一個疑問卻又浮上張小波的心頭,如此頻繁的發報,甚至還同時給敵特幾部電臺發出了電文,這又不合乎常理,難道敵特是在投石問路,不過形式千變萬化,真真假假,張小波本人還真不敢下最後的判斷結論,考慮再三,他撥通了北京總部的加密電話。
瀾滄江一如既往的吟唱着無字的歌,一路向東奔流而去。起風了,冰冷而刺骨。鄭雄站在江畔一塊高大突兀的岩石上,任由江風吹亂頭髮,吹疼臉頰,看着滔滔江水默默無語。他掏出一圓形管狀樣的物品,拔掉塞子,取出裡面的紙條。紙條被揉得有些變樣,顯然給鄭雄交送情報的人內心異常矛盾或者說經過了長時間的斟酌、考慮。
鄭雄再三看了紙條上的內容,幽幽地嘆了口氣。不遠處的江畔公路上,閃爍着藍光燈的警車開着大燈對着江邊方向,上百名公安的身影被拉得老長,幾條焦躁不安的警犬正對着鄭雄所處方向狂吠。
再次認真檢查和包紮一遍傷口後,鄭雄小心地向江面深處摸去。在到達快要沒過頭頂的位置時,迅速將早已準備好的竹管探出水面,然後整個人慢慢沉到水中,依靠這微薄的空氣來躲避警犬的追尋。
等待是痛苦的煎熬,內心猶如貓抓,但自己卻無能爲力,除了承受之外。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反正鄭雄覺得自己猶如在水底潛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慢慢將頭探出,呼吸着潮溼的空氣,大腦逐漸由昏沉轉爲清醒,鄭雄開始向江岸走去,他不能停留,更不能駐足,因爲,眼前越來越明朗的局勢已經不允許他再做片刻的停留。
“啪”,一個踉蹌,鄭雄栽倒在水裡,原來槍傷位置經過江水浸泡,加上爲防止血漬外浸布條包紮過緊,造成血脈受阻,身體無法跟上思維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