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雄已經記不得誰說過這樣的話了,“在戰場上,特別是敵我力量懸殊的時候,除了衝鋒、衝鋒之外還是衝鋒”,雖然這話乍聽起來覺得異常的不可思議和無法理解,覺得這是戰爭瘋子說的話,異常的荒唐,認爲這樣的衝鋒無異於是在送死,可是,一旦你真正面對戰爭的時候,你就會毫不猶豫地舉手同意這樣的話,因爲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就是在心理上、氣勢上壓倒對方,否則,一個人面對數量不等,根本就不均衡的戰鬥結局就是死亡。鄭雄不想死,因此他選擇了衝鋒,在幾名歹徒換彈夾,子彈密集度稍鬆的剎那,他竄了出去,身子在空中停頓的時間不足0.1秒,俄PSS槍和國產92衝鋒手槍同時打響,六名歹徒瞬間被鄭雄定在了地上。
“轟”的一聲刺耳的爆炸聲從身後傳了過來,鄭雄剛剛落地的身子根本沒有停頓,繼續向前翻滾了出去,不間斷地做着戰術動作。鄭雄頭上不停地有子彈飛,但他手裡的槍聲根本就沒停過,僅僅二十發子彈硬是壓得豪邁啊克盟軍僱傭兵們擡不起頭來。
狹路對決
對於作戰經驗可以用天文數字來形容的豪邁啊克盟軍僱傭兵來說,他們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後悔,悔不該跑到中國境內如此囂張作爲,如果當初他們對鄭雄能逃出江畔佛塔和弄桑裡報有懷疑,認爲完全出於僥倖的話,那麼,眼前鄭雄表現出來的冷酷無情及變態身手早已令他們打消了先前的那份狂熱和將其剿滅的念頭,特別是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下的屍體更是令他們內心發虛。對於這些僱傭兵來說,因爲他們殺人無數,見慣了各種類型的死法,也更讓他們體會到了活着的意義,一旦他們自認爲可以保命的技能和身手在別人眼裡如同小兒科的遊戲時,他們的心理防線就徹底垮了。但是,也有人是例外,比如艾莫,此刻他如同換了個人,沒有了先前的跋扈囂張,取而代之的是陰沉和冷酷,在如此情況下,能沉住氣的人往往是最兇殘和最難對付的,他如同一頭單走的狼,只要抓住了機會,就將發起致命的一擊,不死不休。
樓梯拐角口,艾莫兩眼死死地盯着牆角。
微弱的燈光讓大家彼此無法看清,但是,鄭雄和艾莫還是彼此清楚地感受到了對方的位置,因爲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強大的殺氣早已暴露了一切。鄭雄遲遲不動,這一次他對艾莫再次有了深刻的看法,這個表面流露出兇惡殘暴的軀體內隱藏的更多是暴戾和囂張,而艾莫也在懊惱不已,懊惱遇上了鄭雄這樣一個變態的對手,懊惱不該固執己見,在江畔佛塔基地內結果了鄭雄。
強者相逢勇者勝,其實在這一刻,艾莫就註定了失敗的結局。他不怕大廈下那不斷在喊叫和數度衝鋒的武警部隊,懼怕的是自己對面的鄭雄,儘管自己身邊還有可以命令的那些不要性命只要錢的精銳殺人機器,但在面對鄭雄這樣一個人的時候,心底深處依舊泛起了孤立無援的感覺。
“呼”,鄭雄首先出手,一團黑影夾雜着一股勁風直撲艾莫。艾莫雖早有防備,但空間有限,仍舊被鄭雄甩出的打空了子彈的92式衝鋒手槍砸中胸口。92式衝鋒手槍本來就沉,加上鄭雄用出了吃奶的勁,就算是艾莫這樣兩百多斤的彪形大漢仍然疼得喘不過氣來,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
這個時候,鄭雄用出了他所能的極速動作,撞上了艾莫,大手一伸抓住艾莫手裡的AK-47,艾莫如果在平時一定會放手,然後立刻拔出多功能軍刀,一刀刺穿鄭雄的心臟,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的小腹被鄭雄甩出的手槍狠狠砸中,在他忍不住彎下腰的時候,先前那些被鄭雄殺死的僱傭兵們濺在他臉上的血水夾雜着自己的汗水滲入了眼睛,在這種視覺暫時失明,面對強悍的殺人利器衝到眼前的時刻,他下意識死死地抓住手中的武器。
黯淡的燈光下,那些豪邁啊克盟軍僱傭兵無法對和艾莫糾纏在一起的鄭雄痛下殺手,其實他們就算想下手也無法,因爲鄭雄早就考慮到了他們的想法,在抓住艾莫死死拽住的槍柄之後,猛地向後躺倒,拉得艾莫不由自主地向前仆倒,就在肩膀沾到冰冷的水泥地板的瞬間,鄭雄右腿狠狠上蹬,踢得艾莫兩百多斤的強壯身體狠狠拋起,以他們雙手中的AK-47爲圓軸,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艾莫被鄭雄這一記漂亮的反身蹬摔,狠狠地甩到地上,手中的步槍也被鄭雄跳起來反手一扭,輕易地奪下。艾莫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面部的血漬。鄭雄舉起槍對着他扣動了扳機。
“啪”,槍膛裡什麼都沒射出來,艾莫將手放在衣服上擦拭了一下,看着鄭雄,嘴角慢慢揚起了一絲冰冷的笑容,他舉起了左手,在他左手裡,赫然是那支AK-47衝鋒槍的彈匣。
鄭雄拔出了身上唯一還可以用的軍用匕首。艾莫的腿部槍袋裡還插着一把手槍,但他卻毫不遲疑地拔出了自己插在防彈衣上的M9多功能軍刀。
鄭雄點點頭,眼睛裡猛然爆出兩點戰場上得遇強敵的狂烈鬥志。無論是艾莫還是鄭雄都知道,如果艾莫真的拔出槍匣裡的手槍鄭雄一定會在他略略彎腰身體重心前偏。防禦出現巨大漏洞的時候,對他發起致死的攻擊。
面對鄭雄這樣一個有獵豹般地衝刺速度,有孤狼般的殘忍,又有狐狸狡猾,毒蛇般可以對敵人一擊致死的可怕敵人,沒有人敢犯這樣的錯誤。
在艾莫和鄭雄這樣受過最嚴格訓練的兩人之間,只要出現一個不可原諒的失誤,都會代表生與死的最終結局。
兩個人都將身體微微彎曲,將他們身休充滿爆炸性力量地肌肉半鬆弛的旋放置在最佳狀態,艾莫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略微的疑惑。以中國這樣和平年代裡的特工,就算接受過最嚴格的軍事訓練,但沒有真正經歷過生死考驗,沒有和敵人浴血奮戰直到筋疲力盡的人,就不會在戰鬥中學會放鬆自己的身體,直到向敵人發起閃電般突然襲擊時纔將自己全身肌肉裡的所有爆發力瞬間彈射出來。鄭雄不是職業軍人,沒有上過戰場,但是他在自己這條隱蔽戰線上經歷過太多的死亡與煉獄!
鄭雄和艾莫都紅了眼,沒有任何的陣式或者說花招,走的全是剛猛的路子,相互都照着自己認爲最能一招致死對手的位置發動攻擊。
“當”,兩把匕首在空中對撞,交擊出一點亮麗的星火,兩人立刻向後倒退一步,在相對安全的距離,彼此計算和反省自己曾經的錯誤。鄭雄迅速在心中做着比較:艾莫比自己身高要超出了一個頭,所以在手臂完全伸展的情況下,對方長度佔了優勢自己無法攻進去,加上艾莫擁有和他碩大身材絕不相稱的敏捷和靈活……艾莫內心也在迅速做着計算:爲什麼組織會三番五次的退掉涉及中國的生意,爲什麼在自己出發前,副司令莫哈奇會一而再地要求自己,如果對鄭雄一擊不中就要立即撤離。
鄭雄又開始動了,這一次他是破釜沉舟的慘烈刺殺,匕首直接瞄準了艾莫身體面暴露最大的胸膛。鋒利的匕首,再加上鄭雄這種不顧一切的瘋狂,就算是一頭成年公熊被他刺中,也要重傷不治。面對鄭雄這種不要命的瘋狂進攻,完全放棄了防禦放棄了格擋放棄了生存的希望,根本無視斜斜划向他脖子大動脈的軍刀,艾莫欲哭無淚,他這麼拼命幹什麼,他跑到中國的土地上冒着天下之大不韙向一個軍事國家尊嚴挑戰。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大把花花綠綠的鈔票,爲了可以執行任務後,繼續他醇酒美人的舒適生活嗎?他還沒有活夠,還沒有準備好在戰場上和一個被納入組織追殺的特工同歸於盡的準備,所以他只能在雙方要同歸於盡的瞬間放棄攻擊,做了一次近乎完美的防禦。這種從主動進攻到被動防守地轉變,讓身爲僱傭軍的艾莫鬱悶得差點咬碎了自己的牙齒。但是他心中更明白,只是一次攻擊,他從無數次血戰中培養出來的自信、尊嚴和鬥志,都被鄭雄給重挫了。如果今天他不能將鄭雄斃於刀下,他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面前這個中國特工,那猶如受傷野獸般的瘋狂,那一出手就要立判生死的慘烈殺氣。
“我們可以談談嗎?”艾莫開口說話了,聲音沉悶而嘶啞。
“除非你們放下武器,放出人質,否則一切免談!”鄭雄聲音冰冷而無情。
艾莫從來沒有想到,一直都是別人在乞求自己,一直都只有自己給別人機會,讓別人接受自己開出條件的他,今天,不,自從進入中國境內,一切都變了。
“你,難道真不怕死?”話出口後,艾莫爲自己如此幼稚的問話而後悔。
鄭雄揚起手中的匕首,大聲道:“想知道我爲什麼不怕死?讓我來告訴你,我是爲了國家的尊嚴,爲了13億中國人的尊嚴!無論是誰想到我們這片土地上放肆,作爲他們的守護者,作爲衛士,就算同歸於盡,我也在所不惜!”
艾莫眼皮在狂跳,臉部肌肉出現了痙攣,在鄭雄身上,他看到了一股坦坦蕩蕩無愧此生的劇烈殺氣瘋狂地聚焦,第一次,艾莫的信心產生了動搖,逃離的念頭主宰了他的大腦。
但是,鄭雄能讓他逃嗎?他還有後路嗎?
沒有,結果是顯而易見的,儘管艾莫早已設計好了逃跑的所有線路,但是,在鄭雄這樣瘋狂而放棄一切的真正勇士面前,他還有機會嗎?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束手待斃,特別是在艾莫這種殺人無數的僱傭軍,正因爲他們殺人無數,見慣了臨死之人對世界的期戀,所以他們更是比一般人懼怕死亡。
不遠處的天邊傳來了直升機螺旋槳的破空聲,緊接着是大廈下不斷傳來的爆炸聲,艾莫等人早給自己留了後路,有飛機接應。
艾莫開始動了,這次,他不是進攻,而是快速地後退,將鄭雄留給手下的僱傭兵來對付。
“樹倒猢猻散”,這句諺語此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儘管艾莫還沒倒,但他的逃離無疑給手下士兵傳輸了危險的信號,所有人開始無秩序地撤離,跑向樓頂的甬道。
“轟隆轟隆”,數名僱傭兵倒了下去,腸子,腦漿,白的紅的四濺。呻吟聲、叫罵聲一片。
“,紅外線熱能雙觸發式定向爆破雷觸發裝置被改變了……”有人在步話機裡大聲喊叫,其實他的話根本就沒意義了。猶如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只要有活的希望就會緊抓不放,所有人依舊涌向樓頂。
鄭雄不敢也不能再追上去,因爲十二樓正中的會議大廳裡,艾莫早已給保密局工作人員安下了電時炸彈,儘管在他的字典裡國家利益高於一切,艾莫等人的落網將給他所有的疑問一一揭開,但是,作爲國家衛士,作爲個體的人,在看到自己的同胞兄弟承受着死亡恐懼的煎熬,他不能,也無法見死不救。
艾莫等人手舞足蹈地向飛機示意,囂張地向樓下軍警們開槍示威。
或許是駕駛員的失誤,或許是飛機出現了故障,總之飛機沒有像艾莫預想的那樣停靠下來,而是不停地在空中來回旋繞。
“快給老子停下來!”艾莫不停地用最惡毒最難聽的話語進行詛咒,可直升機駕駛員就像是瞎了眼睛,仍舊在大廈頭頂盤旋,沒有絲毫想要降落的意思。
“,回去老子要扭斷你的脖子……”艾莫話還沒完,直升機上突然射出密集的彈雨,緊接着又是數顆傘兵手雷扔了下來。
“轟”的數聲,一團團烈焰炸開,無數金屬碎片伴隨着爆炸的氣浪覆蓋了一切。保密局大廈的樓頂被移走,整棟大廈在直升機離開的剎那搖搖欲墜。
大廈下的軍警們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幾個領導模樣的人還在步話機裡不停地向上級詢問直升機是怎麼回事,是哪裡派出的。可沒等步話機那頭答話,震耳的爆炸聲再次淹沒了一切,那架本已飛走的飛機,突然在半空中恰似被人攔腰斬斷般地炸了開來,鐵砂碎礫呼嘯着漫天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