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須承認,回到軍隊讓我感到怪異。這可不是簡單的返工當水手,或是去班卓-1的某條漁船上臨時頂替一個崗位進行捕魚工作.
這兒是軍隊,而軍隊絕對不是一個溫和的地方,任何一個將軍都不希望自己手下有一羣‘溫柔且善良’的士兵,如果真的有人這樣想,我會非常之直白地嘲笑他。
但是,我相信世界上不會真有這樣的白癡。
把話說回來.
我很快就適應了雄獅交給我的職位——軍士長,以及新兵連的教官之一,是個標準的苦差事,而且一定會招人痛恨。
除了那些天生的士兵,沒有人會喜歡頭上突然多出一個能夠隨意對他們‘作威作福’的人,而且這人還手握他們的生殺大權,體罰與侮辱更是家常便飯。
別誤會,我不是那種熱衷於找新兵麻煩的教官,但一定程度的殘酷是必須的。從我手底下走出去的士兵必須在第一次踏入戰場以前就學會一件事:戰爭不會善待任何人。
要是學不會這點,我寧肯他們死在訓練場裡。
所以,我到底幹得怎麼樣呢?
如你所見,我還對迴歸軍隊這件事感到怪異,但已經適應了自己的身份。在過去的一個自然月裡,我在理性之鋒號的幾個訓練場裡把分配到我手底下的五百名新兵操練的精疲力竭。
這些來自卡利班的男男女女素質優秀,普遍具備堅定的意志,但這在我看來還不夠,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打算盡我所能,把一個前末日守衛在戰場上學到的一切都教給他們。
雄獅信任我,因此我必須回報這份信任。再者,這也是一種爲帝皇盡忠的方式.
只是,我沒有想到實戰日來得如此之快。
在帝國內部的訓練體系中,實戰日是一個相當重要的東西。無論你在什麼部隊,信不信軍務部發下來的狗屎訓練手冊,你都必定要經歷這一天。
訓練終究只是訓練,有些人在踏上戰場以前是精銳,名列前茅,拿了好幾枚優秀訓練勳章,結果一踏上戰場就把什麼都統統忘光了,甚至連槍都拿不穩。
所以是的,實戰日就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終極考覈’,挺過這一關,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士兵了。
你將學會如何在轟炸中保命,如何苦中作樂,如何與蚊蟲叮咬和死人堆作伴——而且,你將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
殺戮本身無需任何方法。
野公牛轟隆作響,我被兩條安全帶裝模作樣地束縛在了座位上,卡利班輔助軍‘侍從騎士’部隊的一個銀質小徽記被我握在手裡。
物是人非,末日守衛的種種還在眼前,但我已經加入了一支新的部隊.在劇烈的搖晃中,我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菸。
還是熟悉的軍務部特供‘忠誠’型,煙霧吸入肺部的那個瞬間簡直就像是被人用拳頭猛擊肺部,勁大的驚人。
我咳嗽着吐出菸圈,生疏與熟練並存的詭異讓我的副官凱斯勒看了過來,他猶豫地從防彈甲的夾層裡掏出一個小鐵盒,將其打開,把裡面的手卷煙展示給了我。
“長官?”
“自己留着抽吧。”我告訴他,語氣懶惰。“而且最好一天只抽半根,凱斯勒,你得學會勤儉節約”
無煙可抽地蹲在戰壕裡撿菸蒂可不好玩。
我笑着搖搖頭,掐滅自己的煙,把它放回了口袋。防彈甲的護膝在搖晃中折磨着我可憐的膝蓋,帶來陣陣疼痛,但是說實在的,我已經不太在乎它們了。
這一個月以來我強迫自己與新兵們共同生活,共同訓練,第一天我累得像條死狗,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就回到了以前。
這對我們接下來即將經歷的事情會非常有好處
我的思緒被一個突如其來的劇烈顛簸打斷了,如果只是這樣,我還不至於惱火。但是,我的新兵們也因爲這個在座位上摔得頭暈眼花。
他們和我可不同,他們扣上了全部的安全帶,一共六條,幾乎像是被綁在椅子上的人質.
我皺起眉,解開安全帶站起身來,頂着搖晃在擁擠的後艙室內行走了起來。
一輛野公牛隻能坐十個人,這老掉牙的型號有六個艙門和一挺安置在頂部的重伐木,它不是坦克,也不是啥寶貝,比不上我早就已經坐習慣的奇美拉。
然而,這種老古董既然能夠在侍從騎士這種直屬於暗黑天使的部隊內服役,自然有其特殊之處。我還沒見到那個特別的點,但我已經大致猜到了它是什麼。
我走向駕駛艙,用力地敲敲那扇厚實的門,門上的觀察窗便被打開了,一雙綠色的眼睛在後面盯着我,然後結結巴巴地開口問候。
“長官!抱歉!我們遇到了一個深溝!”
我忍住咒罵的衝動,吼道:“別長官來長官去的,科拉,你們倆是怎麼開的車?帝皇在上啊,我們只是從降落點開去營地而已!”
“對不起,長官!”
我對他搖搖頭,再次重重地敲了兩下艙門:“試着避開那些見鬼的溝,開得平穩點!”
“遵命,長官!”
他完全沒聽清我的第一句話算了,這倒也無所謂。
我回到我的座位上,戴上了頭盔,但剛剛的那個顛簸卻並未完全遠去,它帶來了某種不祥之感,在我心頭環繞盤旋。
我並不迷信,不是那些相信各種‘兆頭’的人,然而我畢竟是個前末日守衛,我打了太多場仗,這讓我很瞭解與我一同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夥計們的性格。
就拿我手裡的這把‘戰壕殺手’M-K-21型戰鬥霰彈槍來說吧,重四斤,二十五發大彈匣,一槍就能把人打成煙花,這東西的外號比它的型號更直觀地表現出了它的用途。
然後是我屁股底下正坐着的野公牛裝甲車.
我已經提到了,它是臺老古董,但它很便宜,而且能夠依照指揮官的要求隨時加裝額外的護甲或武器,這讓它得到了一種異常珍貴的戰術能力——因地制宜。
但是,就算是那些最原始版本的野公牛,它們的履帶也不應當在這處平原地帶上經受那樣的顛簸,除非在我們前面經過的第二連裡有蠢貨開了炮,炸出了坑洞。
而這種事絕無可能發生,因爲我們纔是這支裝甲部隊的排頭兵。
我眯起眼睛,抓着戰壕殺手站起身,用連隊內部通訊向所有車組發送了一個簡單的戰術密語,很快,轟隆隆的響聲便驟然止息。
我的新兵們彼此對視,很快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們解開安全帶,像是正在訓練那樣迅速無聲地握着槍靠近了離他們最近的艙門,隨時準備在艙門降下後進行射擊。
我則來到野公牛的後艙門全景窺視窗,藉着那沉重的機械開始向外窺探。周遭的世界如一個圓球般映入我的眼睛,帶來輕微的暈眩
微微發藍的天空,空曠的平原,不遠處的森林。看似一切正常,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件事——這兒太安靜了。
窺視窗自帶聲音捕捉組件,完全能讓我聽見森林裡的蟲鳴鳥叫,雖然這過程很難受,就像是放兩條蟲子進耳朵裡然後讓它們拉屎
但這一次,窺視窗的那兩條蟲子沒有往我耳朵里拉屎,它們安靜地就像是死了。
媽的。
我按住頭盔右側,切換通訊頻道,身份信息驗證成功,在一聲短暫的滴聲後,一個來自我們目的地的聲音於我耳邊響起。
“哈依德軍士長,發生了什麼事?”先我們一步抵達第三號營地的連長馬布斯如此詢問。
我把事情快速地講了一遍。
“明白,做好戰鬥準備,炮艇正在準備起飛。”他簡短地回答。“讓我們會會這羣異形。”
“收到。”我說。
炮艇我深吸一口氣,感到一陣不該有的羨慕。侍從騎士們當真是富得流油,他們擁有單獨的戰艦,可以在登陸以前享受到遙感測繪等一系列能夠帶來戰術優勢的東西。
在大致情況被探查完畢以後,那些訓練有素的偵察兵便會以小股規模行動,開闢營地,偵查敵情。在那以後,是運輸機和裝甲部隊入場.以及各類重火力,例如炮艇與坦克。
我原先的部隊可沒有這種待遇。
“準備好作戰。”我再次切換通訊頻道,對我的新兵們說道。“依照訓練來,明白嗎?帝皇在看着伱們,不要讓祂失望。”
我得到一陣緊張的迴應,這倒沒什麼,他們就應該緊張.我低下頭,開始檢查戰壕殺手的狀況。
這是把新槍,被我領到手上滿打滿算也才二十天,因此它的狀態非常不錯,我爲它準備了四個彈匣。除此以外,我還有一把短款的‘毒針’衝鋒槍,正安靜地待在我腰後。
小東西的本體其貌不揚,比一把手槍大不了多少,單論威力也比一般的光槍強不了多少,但它只有一種發射模式:全自動。
而且,它有一個非常長的彈匣,就鏈接在其尾部。
我說過我曾經用它把一個叛徒打成粉末過嗎?我的意思是,一點一點的,從頭到腿.
你大概看出來我爲自己準備的這些武裝到底是個什麼想法了——但你大概也想問,到底是什麼敵人才配得上如此極端的武器選擇?
好吧,答案很簡單,靈族海盜。
又瘦又黑,一幫雜種。
我們在三天以前收到了消息,就在班卓-1附近,一個名爲米諾利斯的星系發來了求救訊號。
他們的總督堅信自己的一顆農業世界正在遭受靈族的侵擾,儘管他根本沒有提供確切的證據,但侍從騎士的三個標準裝甲團與七十五名暗黑天使還是來了
這是約定或誓言的一部分,已經在此運行了上萬年。人們平日安居樂業,提交稅收。遇到危險時便發出訊號,呼叫他們的保護者。
我過去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因爲末日守衛總是被調來調去的,我們經常出沒在那些最危險的戰場裡。
啊,說到這個,我曾和一個來自文崔利亞的貴族老爺在不同的戰場上碰見過兩次。他們也和我們差不多,總是在地獄裡到處亂竄。
區別只在於,我們是接受命令前來,而他們是花錢把自己送過來的。
他們真是一羣可敬的瘋子。
我握着槍,平靜地按下了野公牛牆壁上的一個紅色按鈕。底部的艙門開始被打開,在它完全被打開以前,我豎起了右手,對和我同乘一輛車的新兵們做了個原地警戒的戰術手勢。
我們已經在原地停下了差不多四分鐘,裝甲部隊可不會在大路上原地休整。而那些異形渣滓不是蠢貨,它們知道這其中的區別,我想它們大概已經猜到了什麼.
但這不要緊,我瞭解它們的習性。
如果可能,它們會更想把我們從裝甲車裡拖出來,然後一個接着一個地折磨到死,這種事或類似的念頭對它們有致命的吸引力。
因此我現在仍然具備一定程度上的戰術優勢,足以支撐我進行一次小小的冒險。
底部艙門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我抽出那半根沒抽完的煙,給自己點上了。我用力地吸了一大口,隨後裝模作樣地用左手解開了我的皮帶,晃晃悠悠地來到了那個底部的開口處。
泥土的味道滲進我的鼻腔,我眯起眼睛,裝作要撒尿的模樣,用左手扯了扯褲子,並吐掉了煙。
然後我用右手扣動扳機。
戰壕殺手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火光躍動,一聲尖叫從底部艙門的開口裡誕生,活像是地獄裡的死人在慘叫。我無動於衷地繼續扣動扳機,直到碎肉與骨頭飛濺着劃過我的臉,方纔罷休。
有件事你需要知道——它們不怎麼喜歡穿護甲。它們很快,很致命,是的,但它們就是不喜歡穿護甲。
所以它們活該死。
我握着槍迅速地後退,同時仍然不忘提上褲子,扣緊腰帶。
我的新兵們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凱斯勒尤其震驚,但他畢竟是我的副官,因此他先他們一步做出了反應——他開始扣扳機,就像我一樣。
這件事拯救了我們,也給兩個從底層艙門裡一躍而出的黑影帶去了毀滅性的打擊。碎肉和焦糊的氣息充斥整個艙室,兩具破碎的屍體搖晃着倒下,剩下的人如夢初醒,立即開始警戒。
我沒管他們,只是回到窺視窗那兒繼續觀察。而這個時候,一旁的森林裡已經多出了些影影綽綽的東西。
來啊,雜種們我低語着,在通訊頻道內下達了戰鬥指令。
十二秒鐘以內,震天響的槍聲同時爆發,每一挺槍,每一門炮都已開火。
戰鬥就這樣開始了,乘坐奇美拉的新兵們可以藉着觀察孔朝外射擊,但我們所乘坐的這輛野公牛卻不行,它沒有這種設計,再者,降下艙門也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我可不想讓我的人被靈族的那種毒藥槍命中,那簡直令人生不如死。
好在我現在另有一件事需要解決。
我把戰壕殺手扔給凱斯勒,又扯下頭盔塞進他手裡,拔出腰後的毒針,跳下了那個帶來襲擊者的艙門。不出我所料,剛纔的那次顛簸並非自然造成的,而是它們在搞鬼.
我在野公牛的底盤和兩側履帶上找到了異形安置的某種圓形裝置。
我不知道它們到底是什麼,但想來絕對不是好東西。這是個意外的發現,但絕對算不上意外之喜——他媽的,我差點把牙齒咬碎。
雖然我早就知道這幫狗孃養的雜碎很狡猾,而且總是喜歡發起突襲,但它們到底是怎麼在我們根本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把這幾個玩意兒和伏兵安排到我們腳底下的?
我憤怒地爬回去,拿回頭盔,關閉艙門,上報情況,發佈命令——三分鐘後,在炮火的掩護下,我們所有人都離開了裝甲車。
維修班開始檢查具體情況,而我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
整個新兵連的裝甲車裡幾乎有一半都在我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被安裝上了異形那種裝置,他們無法將其解除,只能通過檢查手段知道這是一種爆炸物。
所以,局勢現在變得很明白了:我們被伏擊了,異形們通過某種方式將炸藥安裝到了我們的裝甲車上,而且還派了三個人躲在我的野公牛底下,想來大概是爲了發起突襲.
它們應該給每一輛裝甲車都安排上的,我爲它們感到遺憾。
然後,我迅速更改命令:棄掉所有已被安裝爆炸物的裝甲車輛,其餘裝甲車繼續前進,保持緩速,作爲我們剩餘人的掩體,我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執行,而襲擊也緊隨其後地到來。
首先倒下的那個新兵名爲哈爾格特,一個總是很疲憊的人,他的腿被某種尖銳的金屬子彈切斷了。
他就這樣倒在地上,一輛奇美拉投下的陰影將他籠罩,履帶之間的縫隙沒有被遮擋,因此更多的子彈飛射而來,把他打成了碎塊。
他的一條腸子飛到了我腳下,然後是更多子彈。密集無比,從履帶或車輛之間的縫隙內飛出,精準地命中了我的新兵們。
“找掩護!”我吼道。“調轉方向,自動鎖敵開火模式!駕駛員給我朝着森林碾過去!”
兩分鐘後,我們接敵。在米諾利斯二號的這片森林中,我們與它們開始‘親密接觸’。它們看上去又瘦又高,幾乎像是影子那樣難以辨認。
它們在笑,慘白的臉上一片志得意滿,彷彿已經吃定了我們,牙齒在薄薄的嘴脣後閃閃發光。
它們的策略是依靠速度從天而降,發起近身突襲,以規避我們裝甲車的火力。
但它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也並不知道我給我的每一個新兵都至少安排了一把火力強大的槍械——暗黑天使就是有富餘的武器能做到這種事,而且他們非常鼓勵士兵們這樣做。
因此,這羣雜碎在與我們接敵一分鐘後便發現了不對勁。我能從它們中某些死去的臉上看見那種疑惑:怎麼回事?怎麼這羣人類並不愚笨?
我冷笑着握緊戰壕殺手,對準林間不斷開火。我不需要瞄準,因爲我根本就不可能憑藉自己的肉眼追上它們,但我也並不需要這樣做。
它們很靈敏,可它們只剩下一條撤退的路,而我只需要對準那條路開火就行.
接敵四分鐘後,五架禿鷲炮艇出現在了我們頭頂,並依照我的要求對準了森林深處進行轟炸。火焰燃起,地面震顫,我長出一口氣。
兩個小時後,天快黑時,我們抵達了第三號營地。出發時,我帶了五百人,而現在卻只剩下三百二十九個人。
帶領新兵們與一羣靈族進行遭遇戰,還能活下來這麼多人,這應當是場值得慶祝的勝利,不是嗎?
至少我的長官馬布斯是這樣想的,他特地來到醫務室內對我祝賀,而我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我甚至感到愧疚。
馬布斯似乎是看出了我那掩蓋在感謝話語後的真實情緒,因此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有位長官想要見你,哈依德軍士長。”
我吃了一驚。
“他已經在我的營帳內——”
我迅速地站起身,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爲我進行醫療檢查的醫生惱火地看着我,不得不把手裡還沒注射完的針劑拔了出來。隨後,他把沾染着消毒液的紗布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背上,打了我一個趔趄。
我對他歉意地一笑,然後立馬穿上軍服,整理儀容,跟着他走進了他的營帳。在這兒,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卡里爾·洛哈爾斯對我頷首:“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哈依德。”
“大人,不,長官?”
身穿黑紅色大衣的他對我笑了笑:“不必糾結稱呼,直接叫我卡里爾也沒什麼問題。”
“審判官大人,吾等豈能如此逾越?”我的上級誠惶誠恐地說。
“那麼就直接叫我審判官吧——總之,兩位,我奉雄獅之命前來。”他一面說,一面用右手掏出了一張捲起來的軍令。
馬布斯伸手接過,閱讀片刻後將其交還,並立刻敬了一個天鷹禮。我跟着他一同行禮,心中卻想法萬千。我的長官倒是不清楚這位是何許人也,但我.
好吧,說實話,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位相當資深的審判官,而且還是雄獅的朋友,他們在蠢漁夫之家中的交談完全就是老朋友之間纔會進行的閒聊。
他對我們還禮,隨後便直入主題:“請問第三號營地當前的防禦力量如何?還充沛嗎?”
“非常充沛,大人。第二連全員已經在此駐紮,裝甲部隊隨時可以出發,我們的炮艇正在天空中來回巡邏,偵察隊正在探查周邊區域。”
“很好。”他點點頭。“現在請聽我說,米諾利斯二號上的具體情況已經被查明,我們的確要與一羣靈族作戰。”
“依照過往的經驗來看,它們的數量並不會很多,而且多半會在意識到我們的兵力後進行撤退但它們已經先我們一步抓住了本星球的領主阿布西亞·法恩。”
“他是法恩家族的第三十一代領主,在政治上具備相當的力量。因此如果有可能,我們希望他活着。”
“明白,大人。”馬布斯說。“我們要怎麼做?”
卡里爾·洛哈爾斯再次微笑:“我們需要一支突擊隊。”
三十分鐘後,他在我的營帳內找到了我。
得益於軍士長的身份,我得到了一個和馬布斯一樣的私人營帳。不算大,但條件已經夠好了。我的背還在痛,我不確定這到底是因爲那一下躲避攻擊的仰倒,還是因爲醫生的拍擊。
我想盡可能地早早休息,這樣明天早起時頭就不會疼.但他進來了,於是我便披上外套從行軍牀上站了起來,立正敬禮。
“稍息,哈依德軍士長。”他以開玩笑似的語調對我說。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帝皇啊,我以前的部隊裡要是有軍官這麼和底下的人講話,狂徒上校絕對會把那人生吞活剝.
“我想你應該聽得出來我剛纔在胡扯吧?”他又問我。
這不是廢話嗎?我當然聽得出來我相信我的長官馬布斯也聽得出來,否則他不會一直保持那種苦大仇深的嚴肅表情。
說真的,一個具備相當政治力量的貴族亟需拯救?
如果他真的這麼重要,這重擔又怎麼會落在我們頭上?和我們一起來的那七十五名暗黑天使呢?我可不認爲他們降落在星球暗面真的是去殺靈族。
我點點頭。
“那麼這就好辦了。”他笑着說。“真相其實很簡單,軍士長。總得來講,阿布西亞·法恩的確存在,他和他的妻子、兒女和城中的半數平民也的確是被抓住了。”
“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前去拯救他們,已經解放了三座城市的暗黑天使們和本地的防衛軍會在正面對這隻靈族陰謀團發起進攻,爲我們掩護。但是,我們的首要目的不是他。”
“大人,我只需要知道任務是什麼就好。”我深吸一口氣,這樣告訴他。
他驚訝地看着我,隨後溫和地頷首:“好的,任務是拯救阿布西亞·法恩,以及,抓住他的妻子。”
我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