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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樑老師站在教室後面,我先是吃了一驚,馬上意識到應該給曾子墨“統一”口徑,不要穿幫了,要是樑老師知道我是因爲考試作弊被學校開除出來的,肯定也會把我掃地出門。
我小聲給曾子墨嘀咕幾句,曾子墨心領神會。
下課後,我和曾子墨一起到辦公室。
“小吳,你的演講很精彩呀,講的很中肯!”不等我發話,樑老師就先誇獎我一通。
“過獎,過獎!只是有感而發!”我謙虛的說。
“子墨,你認識吳神?”樑老師問曾子墨。
“剛認識的!”曾子墨說的從容不迫。
“嗯,剛纔我路過這間教室,聽曾老師講的很精彩,忍不住停下來聽了一會兒,後來又覺得很有共鳴,忍不住上去講了幾句……”
“她不是什麼曾老師,是我的女兒,叫曾子墨,現在S大建築系。對了小吳,你上次不是想打聽S大建築系的情況,你可以問問子墨……”樑老師說。
“哦,……,你是S大建築系的高材生,真是失敬失敬……”我一臉大感意外的表情,做出要和曾子墨握手的動作。
曾子墨朝我擠眉弄眼,直誇我“做戲”一流。
“媽,我要去學校一躺,我現走了!”曾子墨對樑老師說。
“好吧,早點回來,不然你老爸又有話說了!”樑老師叮囑說。
我也順口編了個藉口跟曾子墨一起離開學校。
我和曾子墨一邊走,一邊聊。我把最近的遭遇,怎麼幫老趙投簡歷,怎麼誤打誤撞進學校當老師的事詳細給曾子墨說了一遍。
“神童,你決定還是要考回來?但是我覺得S大其實並不適合你,你這種天才就應該出國去讀書,外面的環境更適合你!”曾子墨想了想說。
“好馬不吃回頭草,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不考回來我還有什麼出路呢?現在出國也不是這麼容易,況且我也沒這麼多錢!”
“你如果想出國,我可以幫你申請獎學金,如果是全獎,你不用花一分錢,而且學校還會給你生活費!”
“哦,多謝多謝,不過我現在還沒想過。你去英國也是全獎?”
“我老爸正在聯繫,希望很大,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我還沒有完全決定?”
“既然那個學校這麼好,而且又有全獎,你還猶豫什麼呢?”我不解的問。
曾子墨突然停下來,直直的看着我,欲言又止。我從來沒看見過曾子墨這種奇怪我眼神,一點猶豫又點堅定,彷彿是在掙扎下很大的決心。
沉默了一會,曾子墨又轉身繼續往前走,我一言不發和她並肩前行。
走了幾步,我明白了曾子墨剛纔在想什麼,也明白了她爲什麼遲遲不能做決定是否要去英國讀書的原因。
我隱隱感到內疚和心痛,這種內疚甚至讓我有點不堪重負,喘不過氣來。面對一個爲我付出很多,但是我卻不能給予絲毫回報和承諾反而還可能成爲她繼續發展阻礙的女孩子,我意識到自己的無地自容。或許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略微能讓自己心安理得一點的事,就是幫助曾子墨順利的去英國讀書。
南京的春天往往又比別的城市來得晚,即使應該是春暖花開的三月,初春的天氣還有點寒意,只是偶爾在路邊能看到剛吐新芽的梧桐。
曾子墨打破了沉默,轉過頭努力的朝我笑了笑,說:“神童,下週我過生日,有沒有生日禮物?”
“真的?你怎麼不早說,我可要好好想想!”我故作不知情的樣子,其實早就未雨綢繆。
“如果你沒想好,能不能讓我自己指定?”曾子墨笑着說。
“自己指定?你先說說看,萬一我辦不到呢?”
“天機不可泄漏,暫時保密,到時候在告訴你!”
“還要保密,難道是個‘不可能的任務’?”
“放心吧,我指定的禮物你肯定能辦到,就看你有沒有誠意!”曾子墨笑着說。
我猜不透曾子墨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不過我實在想不出我能有什麼理由拒絕她,而且我發自內心願意接收這個提議。
“好吧,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送你生日禮物,所以這次姑且答應你!”我慷慨的說。
“怎麼會沒機會?”
“如果,你去了英國……,算了,不說這個!”我一想到曾子墨要去英國的事,心裡面就有點難受,還是不提罷了。
“呵呵,如果你真的有誠意就到英國來幫我過生日呀?”
“姑娘果然好提議,只不過到英國走路至少一年半載;做飛機,盤纏又不夠,就算我每個月賣次血也籌不齊這個機票錢呀?”我也努力讓氣氛輕鬆點。
“你這麼瘦還要去賣血,我真擔心你會暈血?”
“暈血?我小時候就出來沒暈過。況且我是AB型的,100可以賣到八百元!”我自豪的說。
“AB血型的人富於幽默感、開朗和不拘小節,能與人和睦相處,追求合理性,具有很強的批判精神……,和你很像!”
“嗯,那是,我就是AB型的代言人!”
“不過,……”曾子墨眼神又黯淡下來,“AB血型的人都把愛情想的很簡單,對待愛情很果斷,愛就是愛,恨就是恨,從來不優柔寡斷……,這點你不像!”曾子墨若有所思的說,剛纔的笑容也從臉上消失了。
曾子墨是個從來不會刻意掩飾內心想法的人,我很喜歡觀察她的表情,她的表情常常能告訴我她心裡面的想法,而她也從不迴避讓我從她的表情中讀出她的想法。
如果說愛很簡單,也只是我曾經的想法,經歷這麼多人和事,我已經徹底改變了這種信念;如果說愛不簡單,很多人初戀的情人就是終生的伴侶,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相伴到老,哪又是爲什麼呢?研究哲學的人說哲學能解決世界上的一切問題,不知道愛情在哲學上又是何解?
每次面對兩個人的選擇,我就不知所措,一味的逃避。我覺得應該有個決定,是對張妍,對子墨,對自己一個交代。
“不是優柔寡斷,而應該多點時間把問題想清楚,想明白!”我自言自語的說。
遠處,一個路邊的音像店正在放一首歌
“
忘了是怎麼開始
也許就是對你一種感覺
忽然間發現自己
已深深愛上你真的很簡單
愛的地暗天黑都已無所謂
是是非非無法抉擇
沒有後悔爲愛日夜去跟隨
那個瘋狂的人是我
……”
時而低吟淺唱,時而高亢激昂,跌宕起伏,每個音符彷彿都擊中我的心扉,讓我唏噓不已。
曲終良久,曾子墨問我:“你聽過這首歌?!”
我搖搖頭。
“陶喆的,《愛很簡單》!”曾子墨平靜的說。
“愛,很簡單!?”我沒有答案。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