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種很難滿足的動物,貪得無厭的本性幾乎存在於每個人的身上。記得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曾經很羨慕那些月薪兩千的上班族,心想如果以後也能月入兩千,一定相當知足!結果當自己的收入開始以年薪百萬來計算的時候,我仍然覺得似乎還可以掙得更多,並開始羨慕那些千萬或者億萬富翁們。
其實人對感情的追求也是一樣的。就像我在報紙上第一眼見到許願的時候,我只是抱着一種朝聖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她的照片珍藏起來;後來在現實中見到她,我也只是希望能交個普通朋友就夠了;但相處之後,我發現自己竟然深深地被她吸引,於是期盼着能和她的關係更進一步。
現在,她成了我的隔壁,並且和我有了一層朦朧的感覺,我又開始奢望兩個人能步入婚姻的殿堂。
記得西方有位哲人曾經說過,有目標有追求可以讓人有前進的方向和動力;但是太過貪婪,只能讓自己迷失方向並最終一無所獲。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後者,但就目前來看,我卻很可能失去許願。
一連幾天,我們都沒有碰面,她早上總是走得很早,而晚上都是在學校食堂吃完晚飯纔回來。很多次我想去敲她家的房門,但都忍住了,她說過要仔細想想,那證明我在她心目中還是有些份量的,不然她大可以當場拒絕我。既然如此,那就按她說的,讓她仔細想想吧。如果勉強着在一起,對她對我,都未必是一件好事。
距離YOYO體測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在身體已經極爲疲勞的情況下,現在精神上也揹負了巨大的壓力,每天我都筋疲力盡的回家,倒頭便睡。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回到家裡,洗完澡正準備躺在牀上放鬆一下。這時田野給我打來電話,他剛從北京回來,說新年還沒在一起聚聚,要我去找他。我說最近很累,正忙着準備YOYO體測。他說那正好,正該出來放鬆一下。
我想想也是,去找他喝點酒,敘敘舊,也挺好,於是問清楚他的位置,就穿上衣服出門。
走到電梯的時候,剛好許願從裡面走出來,我們對視了一眼,雙方都有點不好意思。
“回來了?”
“嗯。”
“吃飯了?”
“嗯,吃了,你要出去?”
“嗯。”
空洞而平淡的對話,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很多。雙方就在這刻意地迴避中擦肩而過。電梯門關上的一剎那,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會合了田野和他公司裡的幾個男部下,大家決定去夜總會。我一聽連連搖頭,那種場合代表了放縱,代表了豔遇,而不管是放縱還是豔遇,以後都要和我絕緣了,所以我堅持回家。
田野說大家就是湊在一起高興,沒有別的活動,我看看推辭不過,只好答應。本來計劃要去凱悅,但我馬上否決,我說我和那裡的老闆有點過節,怕見了面以後忍不住要揍他。
於是我們去了另一家,震撼的DJ和像蛇一樣舞動的女人,讓我覺得既熟悉又陌生,這就是我以前的生活,迷亂、彷徨、放蕩、不羈……
大家在包間裡邊唱邊鬧,我驚奇地發現,田野竟然和我一樣,我們都沒有叫小姐。我問他是不是該放棄這樣的生活了,他說他已經放棄了,爲了肖雪。但是,新的生活讓他覺得害怕,讓他覺得不適應,他認爲自己天生不是一個受約束的人,哪怕這個約束是愛情或者婚姻。
我問,肖雪到現在還不知道你的過去吧?他點點頭說,兩個人在一起還是需要有各自的秘密的,過去並不是一段值得炫耀的經歷,如果說出來會影響兩個人的感情,他寧願一輩子不說。
我不知道他說得到底有沒有道理,就像是我不知道把自己的過去告訴許願對不對一樣。不說,也許是種善意的隱瞞,但一旦被對方知道,那麼就會弄巧成拙;說,那麼就像我和許願現在這種局面,可能贏得美人心,也可能從此形同陌路,再不會有未來。
想到這裡,我十分鬱悶,狂灌了幾瓶啤酒。旁邊的人都用差異的目光看我,我絲毫不以爲意,繼續牛飲。田野看不下去了,奪過我手裡的酒瓶,我吼道,是兄弟的今晚就讓我喝個痛快。
他一直很瞭解我,看我這樣子就知道一定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於是又把啤酒還給了我,並對服務員大聲說,再拿十捆來!
那天我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家裡的牀上,更令我難以置信的是丫頭竟然坐在一邊,手裡拿着毛巾焦急地看着我。
看到我睜開眼睛,她掩飾不住臉上的喜悅,但又故作生氣地說:“還以爲你醉死了呢!”
我的頭有一種蟲嗜般的劇痛,甚至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中,許願那如花的笑靨更讓我覺得自己還在做夢。
我支撐着要坐起來,但身體似乎全被麻痹,綿軟無力。許願急忙過來扶我,直到她的手觸碰到我的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明白,這不是夢!
“層兒……”我想說話,但舌頭也好像被麻痹了,千言萬語哽在喉中竟說不出來。
“別說話了,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倒點水,”她幫我坐好,然後走出臥室。
雖然此刻我依舊有些頭暈,但丫頭竟會在我身邊照顧我,讓我從心底裡欣喜若狂。她端着水杯走過來,我作勢擡手去接,然後故意裝做擡不動手臂的樣子,同時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可憐兮兮。許願果然上當,微紅着臉把水杯放在我的嘴邊。
“謝謝你,層兒……”我故作誠懇地說。
“別說話了,快點喝水。”她命令道。
我用嘴脣貼住杯壁,從她如玉的小手上傳過來的幽香讓我如醉如癡。
“好點了麼?”她關切地問。
我點點頭。
看我已經清醒過來,丫頭看看錶說,很晚了,你趕緊休息吧,我也去睡了。
“層兒,”我叫住她,“我們……”
她轉過身來,調皮地說:“我決定,鑑於你的誠實,準備給你三個月的試用期。”
我一愣,隨即大喜,沒想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延伸到生活中來了,趕緊說:“謝謝組織的信任,我會盡可能地在這三個月裡好好表現,爭取轉正!”
她嗔怒道:“還沒說完吶!對你我有幾點要求。”
我連連點頭,“對組織上的吩咐,我言聽計從。”
她想了想說:“其實你能那麼誠實地告訴我,我很高興,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但我接受不了的是,你從第一次見我就在追我,可在那之後,你竟然……竟然還和別人……我認爲你太不尊重我們之間的感情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我和李文娜那最後一次纏綿,“層兒,”我想解釋。
她輕嘆一聲,笑笑說:“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但即便再有理由,也不能……也不能用這種方式去解決。所以希望那是最後一次!”
我點頭,她能接受我的過去,已經是上天的恩賜,現在只是在心裡想,不管你要我怎麼樣,我都答應。
許願又說:“還有小雨,從你的敘述中,我能感覺得到你對她的牽掛。你忘不了她,是麼?”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猶豫,如果說是,害怕丫頭會生氣,如果說不是,那我不僅欺騙了她,也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思前想後,我緩緩地說:“是的,小雨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十分牽掛她,但那不是愛情!”說完後我緊張地看着她,生怕她拂袖而去。
出乎意料的是,許願淺淺一笑說:“你能這麼說證明你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也證明你確實不想欺騙我,所以我決定不追究了。”
我有些感動地說:“我沒你說得那麼好,我只是不想抹殺那段過去,層兒,謝謝你,謝謝你的寬容和諒解。”
她嫣然一笑說道:“我還沒說完呢,先說好,試用期三個月,大家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要不規矩,不然……不然我會生氣。”
想到丫頭生氣的樣子,我倒吸一口涼氣,於是趕緊點頭應允,又問:“還有麼?”
她淘氣地一笑說:“還有,從現在開始,你只許對我一個人好;要寵我,不能騙我;答應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對我講的每一句話都要是真心。不許騙我、罵我,要關心我;別人欺負我時,你要在第一時間出來幫我;我開心時,你要陪我開心;我不開心時,你要哄我開心;永遠都要覺得我是最漂亮的;夢裡你也要見到我;在你心裡只有我……”
我汗!這不是河東獅吼的臺詞,她竟然背得如此滾瓜爛熟,看來這一定是所有女人的理想。
“還……還有麼?”我問。
“還有!”她理直氣壯地說。
“還有?”我癱坐在牀上。
丫頭嫣然道:“以後你要慢慢把煙戒掉,酒嘛,也要少喝,不是必須喝的情況下不準喝,至少不能喝成現在這樣;更不能打架,如果和別人發生爭執,儘量不要動手,凡事要忍讓,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我汗!我這是找女朋友呢,還是找監護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