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到公安局和我們一起錄口供的還有胡尉琨,我和許願掌握的信息基本都沒有什麼價值,但是胡尉琨的供詞卻給了公安局一個很大的線索。
慘劇發生後,我和老大也將各自的恩怨拋之腦後,他原原本本地對我講了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邱建東在一年前就從戒毒所裡放了出來,因爲失業賦閒,所以每天在大街上游蕩,有的時候還會去俱樂部鬧事。老大有一次和隊友一起去喝酒,在夜總會裡遇到邱建東。因爲邱建東在當地的黑社會還算是個人物,所以他們就混在了一起。那天可能大家喝得都有點多,邱建東當然衆人的面摔爛了三瓶紅酒。
他紅着眼睛說,這輩子就毀在一個人手裡。大家都問是誰,他咬牙切齒地說,蘇航!
除了我們在球隊的幾次正面衝突(其中一次導致輿論大肆抨擊他本人沒有文化,沒有素質),就是那次我們抓捕入室搶劫的歹徒的過程中,無意間發現了他在吸毒,因而將其關進戒毒所,正是因爲那次事件,導致了他運動生涯的提前結束。
那天在夜總會裡,他曾經惡狠狠的發誓,有一天一定要親手宰了我。那毛骨悚然的話音,讓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寒而慄。就連老大給我講起這段往事都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後來邱建東去俱樂部的辦公室敲詐違約金,無意中得知我竟然成了俱樂部的總經理,心理上更加不能接受,那個時候老大已經和他們混得很熟,而他們也並不清楚我個老大之間的過去,所以邱建東和他那些社會上的朋友們商議如何報復我的時候,不僅沒有避諱老大,還讓他參與意見。
老大說邱建東之所以答應留在球隊,並不是因爲生活所迫,而是爲了伺機報復。他說他記得我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於是計劃和那幫流氓當着我的面**許願,讓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心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蹂躪。他不僅想殺我,還想在心理上讓我承受巨大的折磨。
他們經過一個月的跟蹤觀察,終於掌握了我的作息,並決定週六下午潛入我家,實施作案。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因爲一個意外的電話,我去了公司,而許願也陰差陽錯地出了門。
這個週二的晚上,他們曾經給老大打電話,讓他一起幹,老大還以爲他們是在開玩笑,並拒絕了他們。邱建東惡狠狠地警告他,如果敢出賣他們,就殺光老大全家。
爲了怕我和許願受到傷害,週六之前他曾經兩次給我打電話,但是出於自我保護,他什麼都沒有說。直到今天中午,他迫於良心的譴責和愧疚,給我打了電話。
但是,一切都晚了。悲劇已經發生了,什麼都沒能改變,不同的只是受害人由我和許願變成了楚蕭和小雨。
老大泣不成聲地抱住我連連道歉,說對不起我,但我已經麻木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怪他,亦或者這場災難的始作俑者其實正是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和邱建東的矛盾,所有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老大沒能提前告訴我,是出於對家人安全的考慮,最終他能不計得失,給我打電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我沒有說話,沒說原諒也沒說不原諒,因爲我覺得不管怎樣,時間是不可能倒流的,發生了的事情也已經無法改變,再來追究責任,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老大的證詞完全可以當做呈堂證供,採用到法庭上,足以證實邱建東等人這些令人髮指的勾當是早有預謀的。
爲了防止邱建東的打擊報復,公安部門也對老大一家實施了保護。
當天晚上,我和許願也沒有再回到自己的家,除了那裡已經被當作現場封鎖起來,我想我們誰都沒有勇氣再去面對那間充滿了血腥和淫暴的屋子。
王浩替我們聯繫了公安局的招待所,我們暫時可以住在那裡。
小雨出事後,王浩擔心他的父母一時間接受不了,尤其是夏隊,還有心臟病史,所以一直沒有通知,但是到了晚上,小雨的手機開始響個不停。沒有辦法,王浩只能小心翼翼地把事情說給小雨的家人聽。
儘管他已經儘可能地弱化小雨的遭遇,但是從他的表情裡我還是能體會到電話那邊痛徹心肺的哭喊。
不到半個小時,夏隊和小雨的媽媽就趕到了醫院。自從上次在他們家裡被夏隊趕出來,我這還是第一次件小雨的媽媽,但是她明顯已經認不出我,一進醫院就焦急地問醫生小雨的情況。
夏隊似乎比我上次見他又蒼老了許多,他簡單問過醫生後,一聲長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老天你要這麼對我?”
在場的每個人無不潸然淚下。
小雨被送到急救中心後,醫生擔心她醒來後難以接受殘酷的現實,造成情緒的波動,所以一直讓她處於安眠狀態。但是第二天一早,因爲有很多疑點需要小雨自己來證實,所以不得不讓她清醒過來。
我和許願、王浩、田野等人都在病房外守候,突然聽見房內小雨大聲哭喊着:“不要!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她還一直深陷在昨天的惡夢中不能自拔。
她的哭喊,讓我們每個人都覺得揪心。
隨即就傳來小雨媽媽的哭聲,大概是母女二人正在抱頭痛哭。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負責做筆錄的同志走進去,要求其他人一律退出病房。
許願眼裡含着淚說:“這對小雨太殘忍了……讓她回憶昨天的事情,不是讓她又經歷一次噩夢麼?”
王浩嘆了口氣說:“要想詳細瞭解整個案情,我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另一個當事人現在還在重度昏迷中,現在只有小雨能開口說話了。”
但是過了不多久,負責筆錄的同志退了出來說:“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我沒有辦法做筆錄。”
許願走上前說:“讓我去試試吧。”
我趕緊說:“我和你一起。”
王浩和那個做筆錄的同志交換一下意見,然後同意了我們的要求,爲了保證證詞的公正性,他們特地在我身上安了竊聽器。
我和許願一前一後走進病房,小雨看到我們進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掉落下來。
“小雨,”我快步走上前去。
以前小雨那張純真的臉上已經蒼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最可怕的是,在她臉上我看不到一點生機,她彷彿對所有事情都已經心灰意冷。
“小雨,告訴我,告訴我昨天都發生了什麼,我們要把那幫王八蛋繩之以法。”我咬牙切齒地說。
她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掉下來,許願上前把她攬在懷裡:“我們不說了,小雨先好好休息吧。”
看小雨的精神狀態,我也實在不忍心再去刺激她,正當我要起身先退出去的時候,突然聽見小雨問了一句:“楚蕭呢?他怎麼樣了?”
我和許願對視一眼,許願柔聲說:“他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不過現在還在昏迷中……”
“小雨,你先休息吧,什麼都不要想了!”我安慰道。
讓我意外的是,小雨突然堅強地坐直身子,開口道:“不……我要說……我都告訴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