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俱樂部裡我一直心不在焉,滿腦子都是下午回家後和許願共進晚餐的情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今天老楊似乎也像霜打的茄子,顯得有氣無力。平時他的招牌就是“大嗓門”,可現在,從他出現在訓練場上到回到辦公室,一直低着頭,像是在想着心事,而且整整一天幾乎都沒說過話。
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俱樂部要讓他下課。我看着他那孤獨的背影,不知道在他的世界裡究竟有着怎樣的無奈和憂傷。
訓練結束後沒有見到老大,他應該一直在慢跑纔是,可四處張望,跑道上除了兩個清潔工在清掃落葉外,並沒有老大的身影,我只好一個人先回更衣室。
剛走到樓道的拐角處就看到嚴晶晶在和老大說着什麼,我不是一個喜歡偷聽別人隱私的人,但他倆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怪異,我下意識地躲到了一邊的電話亭後。
“不是已經對你說過麼?你現在需要好好休息,怎麼又跑去訓練?”嚴晶晶的語氣中充滿了斥責。
“我真的已經沒事了,不信,我跳兩下給你看?”接着就聽到老大果然原地蹦了兩下。
“哎,你小心點,”嚴晶晶的聲音中滿懷關切。
“沒事兒,我早好了,”老大笑笑。
“那你自己小心點,我先走了,晚上還有課呢,”嚴晶晶戀戀不捨,“明天我再來看你。”
“好,”老大沒有過多挽留。
嚴晶晶走後,我看到老大走進了更衣室,也跟了進去。
“老大,”我叫住他。
“怎麼了?”也許是我嚴肅的口氣讓他覺得有些不適應。
“嚴晶晶…是不是喜歡上你了?”我試探地問。
老大看看我,自嘲地笑了笑:“怎麼可能?”
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他還不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吧?有機會你要告訴他,這丫頭看上去潑潑辣辣,其實單純得很。”
老大微微一笑說,“我知道該怎麼辦。”
從俱樂部一出來就立刻驅車飛奔回家,一路上想象着許願已經做好晚餐等我吃飯的情景,心裡美滋滋地樂個不停。
電梯在11樓停下,門一開我就衝了出去,連自己的家都沒回就直奔1106房間。
我站在門前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有禮貌地敲了三下門。
很快,門打開了,許願一身居家的打扮,看上去竟也頗有幾分廚房女人的味道。她笑着說:“到我這裡吃晚餐可是有條件的。”
說實話,她現在的樣子可愛到極點,我很想上前把她抱在懷裡,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故意問:“噢?什麼條件?”
她看着天花板,一幅淘氣的表情說:“不準說我做得不好吃。”
“行,我儘量,不過你要是做得太難吃,我就不能放任不管了,畢竟忠言逆耳利於行,只有你的手藝越來越進步,我才能吃到越來越可口的飯菜啊,”我一本正經地說。
“切,”她丟給我一個不屑的眼神,放我進來。
雖然想到她可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但我還是小小的驚奇了一下。因爲這丫頭竟然做了六七個菜。不過走過去一看,我又有些失望,這些菜竟然全是素菜,連個帶葷腥的都沒有。
“許願小姐,是不是以後我應該稱呼你師太?”
“去你的,我從小就喜歡吃青菜,所以做飯也只會做青菜。你是客人,要客隨主變!”
客隨主變?哼,以後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做客大欺主。
不過抱怨歸抱怨,在我嚐了一口許願的手藝後,還是不得不爲這丫頭的廚藝折服。從小到大,一直以肉食爲主的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青菜竟然也可以做得這麼好吃。
“怎麼樣?”許願小心翼翼地問。
“還行吧,”我故意裝模作樣地說,“總的來說還過得去,不過你也不要太驕傲,再接再厲吧!”
“這個,是不是鹽放多了?”倒,這丫頭竟然信以爲真,一幅自責的樣子,殊不知我已經是口水直流了,能讓青菜把我饞成這樣,還真是生平第一次。
吃完飯,許願在廚房裡收拾餐具,而我坐在沙發上思考用什麼理由可以繼續賴在她家。一會兒她從廚房裡出來了,我吞吞吐吐地說,“我們家沒有熱水了,我在這坐會兒,喝點水再回去。”
許願莞爾一笑,轉身從廚房裡端出一個果盤,“先吃點水果吧,”然後又一幅失望地樣子說,“本想去你家看看的。”
我大喜過望,連說“好啊好啊,我們這就去。”
“哇,滿漂亮的嘛!”這是許願走進我家後說的第一句話。對於這點,我似乎沒必要謙虛,因爲自從爸媽搬走後,我曾找人重新裝修過一次,一改死氣沉沉老氣橫秋的風格,顯得簡約時尚。後來隨着李文娜、小雨等女孩子先後入主,她們每個人都在房間的佈置上花過不少心思。
想到這裡,我看了看客廳牆上的“貓頭鷹”,這是李文娜帶來的;又看了看餐廳一側的卡通壁掛,這是我和小雨一起貼上去的。小雨……我的腦海中浮現出當時我倆一起嬉笑的畫面,不知道這個遠在東洋的女孩兒現在怎麼樣了。
“怎麼一點也不像男生的房間啊?這麼整齊,而且這麼溫馨,”她疑惑但又略帶稱讚地對我說。
“當然,我可不是那種邋遢男人,”我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卻暗自心虛,就是因爲許願搬過來,我才特地收拾得,平時基本上都是亂得一塌糊塗。
這時她看到了電視機櫃上的音樂盒。
“好漂亮,”許願走過去把音樂盒放在手裡,緩緩打開。
悠揚傷感的《囚鳥》迴盪在這安靜的屋子裡。我突然覺得此刻的氣氛,浪漫中又帶着些許的曖昧,竟是如此讓人心猿意馬。看着許願有些微紅的臉頰,我真想一親芳澤。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音樂嘎然而止,只剩一絲餘音尚縹緲地浮在這房間的角落裡。
“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首歌,你也喜歡麼?”她用那雙美麗的大眼睛看着我問。
我當然不能說這音樂盒是因爲她纔買的,只能支支吾吾地說,“嗯,還不錯。”
坐在沙發上閒聊了一會,許願起身告辭。我不再挽留,也站起來伸出手說,“以後就是鄰居了,多多幫忙。”
她的小手依然像第一次和我見面時那樣,只象徵性地和我沾了沾就快速收回。要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了門口的飲水機,滿臉疑惑地問:“你家這不是有水麼?”
臉紅……暈倒……
晚上十點左右,我關了電腦準備洗漱睡覺,忽然聽見門鈴響。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千萬不要是李文娜,我祈禱着。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到許願竟然穿着一身HelloKitty的睡衣站在門外。我不由得一陣心跳加速。
“汪汪,”打開門後,皮皮先衝了進來。
許願頭髮有些蓬亂,尤其是穿着一身卡通睡衣,更顯得十分可愛。她只是站在門外,並不進來,一臉無奈地說:“皮皮在我那邊總是叫,也許是換了地方不習慣吧。”
想想也是,皮皮剛到我家的時候也是叫個不停。
“那怎麼辦?”我問。
“不然先放在你這裡,它在你這裡住過,應該不會有問題吧?”許願提議。
對於美女的要求,我一般很少拒絕。於是,這隻小霸王又開始在我家裡翻天覆地。我懶得管它,自己回房去睡了。說來奇怪,平時這小傢伙鬧歸鬧,晚上睡覺基本上很安靜,可這次一直在嗚咽着,還時不時用它的小狗爪刨門。我索性用枕頭蓋住腦袋,但它那可憐兮兮的悲鳴仍然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裡。
受不了了!我抱着它按響了許願家的門鈴。過了好一會兒,她纔過來開門。她披散着頭髮,光着腳丫,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公主。
“怎麼了?”丫頭揉着惺忪的睡眼問。
“這小東西在我那邊也一樣叫,”我滿腹委屈。
“噢,對了,我給你拿皮皮的小枕頭,它晚上睡覺喜歡把腦袋枕在上面,”許願轉身往沙發走去。
“也許是另一個原因,”我若有所思地說。
“什麼原因?”許願站在沙發邊上問。
“它在你家裡睡不着是因爲不熟悉環境,它在我家裡睡不着是因爲主人不在身邊,我倒是有個兩全其美的方法,”我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辦法?”許願問。
我嘿嘿一笑,“很簡單,你到我家去睡不就得了?”
話音剛落,一個沙發靠枕向我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