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看清門口的人是誰的那一剎那,蘇淺殤整個人都僵住了。
有那麼一霎那。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失血太多,所以出現了幻覺?
然而。這不是幻覺,那個面容俊逸的少年,此刻真的站在門口,半斂着眸子對她微笑。
“我來幫你報仇啊。”男人的聲音很好聽,字裡行間縈繞着低醇的笑。
說着。他猛的一揮手,把一具沒有左手的死屍甩到了房間裡。
——那是剛剛砍斷了自己的手。狼狽逃出去的葛林爾。
一分鐘前,抱着自己血淋淋的斷手慌里慌張跑出去的葛林爾。在跑到樓梯口的時候,遇到了匆忙趕來的秦澤西。
凝視着衣冠不整,且滿身是血的葛林爾,秦澤西的心不由的揪緊了。
難……難道他來晚了?
“滾開!”晃神中。葛林爾猛的推了秦澤西一把,罵罵咧咧道:“別他媽的擋道兒!”
秦澤西回神,一個轉身動作迅猛的揪住了葛林爾的衣領。厲聲問道:“蘇蘇呢?她現在在哪兒?”
葛林爾顯然聽不懂漢語,炸藥即將爆炸。他哪兒有功夫跟秦澤西閒扯?於是,他反手就是一拳,想要把這個不知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亞洲小子揍趴。好讓他閒着沒事兒別老擋別人的去路。
誰料。這看似弱不禁風的亞洲小子身手卻相當了得,對方毫不費力的奪過了他的攻擊,並且一個後空翻又快又狠的把他踹到在地!
“i.ask.you.where.is.sue!answer.me!(我問你蘇在哪裡,回答我!)”一腳把葛林爾踹翻以後,秦澤西踩着葛林爾的臉,冰冷着調子,用英語把他剛剛問過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在房間裡!她在房間裡!”葛林爾吃到了苦頭,終於老實了。
聞言,秦澤西放開了葛林爾,作勢就要往樓上跑。
死裡逃生的葛林爾則連滾帶爬的向樓下逃去。
就在那一剎那,秦澤西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猛的回過頭來,拿出隨身攜帶的手槍,對準了葛林爾的腦袋,按下了扣扳機。
“啪!”的一聲,槍聲響起,腦漿和鮮血四溢。
秦澤西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突然選擇開槍,他只是在上樓之際,隱約聽到了葛林爾悶聲罵了一句“操”,然後,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蘇淺殤憂傷的眸子。
在來舊金山之前,他曾問過秦慕澤:“爲什麼你要告訴蘇淺殤她仇家的下落?你明明知道,以她的實力,她就是死,也報不了仇。”
聞言,秦慕澤突然轉過身來,用一種他到現在都沒辦法理解的複雜目光看向他,沉聲問他道:“當我害你雙腿殘疾的時候,你是不是恨不得親手掐死我?”
他沒有回答,好在秦慕澤也沒打算聽他的答案。
“可你知不知道,我給你帶來的痛苦,和秦暮寒他們當初給我帶來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沉默片刻後,秦慕澤笑了,那笑容,風輕雲淡中,帶着數不盡的苦澀。
他依舊沒說話,因爲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我的曾經已經夠不堪回首的了。”難耐的寂靜中,秦慕澤再次開了口:“可是,你知道嗎?發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不幸,和蘇醫生的童年相比,同樣不值一提。”
聞言,秦澤西僵住了,心臟的某個地方莫名的疼了一疼,於是他知道了,那個沉默寡言,直率又固執的少女,已經走到了他的心裡。
“所以我必須把我查到的線索告訴她。”秦慕澤終於回答了他的問題:“因爲我知道,在復仇的路上死去,比苟延殘喘的活在陰影裡,要幸福的多。”
那一秒鐘,無數的記憶在秦澤西的腦海裡閃過,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最後組成了蘇淺殤動人而又憂愁的眼眸,凝着記憶深處的那雙眼眸,他的身體突然不再受他的控制,鬼使神差中,他轉過身來開了槍。
也正是這一槍,抱住了蘇淺殤的腳。
“這傢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仇人吧?”秦澤西擡腳踹了踹葛林爾僵硬的身體,壞笑着凝向蘇淺殤:“我替你報了大仇,你要怎麼報答我啊?”
藏在喉嚨裡的那一句“不如就以身相許吧”還未說出口,蘇淺殤突然像發了瘋一般,嘶啞着嗓子向他大喊道:“走!快走!離開這裡!”
秦澤西被蘇淺殤這突如其來的嘶喊嚇了一大跳,正想說些什麼,忽而又聽到蘇淺殤歇斯底里的喊道:“我在地下室埋了定時炸彈!炸藥馬上就要爆炸了!你快走了!快走!”
“臥槽!你不早說!”秦澤西擡腳跨過葛林爾的屍體,慌里慌張的跑到了蘇淺殤的跟前。
他伸手攔住蘇淺殤纖細的腰,作勢就想把蘇淺殤抱起來,然而,這一抱,卻猛然發現,蘇淺殤的腳被銬在了牆角的鋼筋管道上。
“鑰匙呢?”秦澤西焦急的問道。
“沒有鑰匙!你別管我了!快點兒離開這裡!”蘇淺殤拼命的推着秦澤西,語無倫次的催促他道:“沒時間了!你快點兒走!快走啊!”
沒有鑰匙?秦澤西岑黑的瞳孔不自覺的顫動了兩下:怎……怎麼會這樣呢?
發狂般的抓住了囚困住蘇淺殤的手銬,拼命的拽着,像是要憑着自己的血肉之軀,生生將那鐵製的手銬拉斷一樣,秦澤西咬緊了牙,額角爆滿了青筋。
“還有一分鐘炸藥就要爆炸了!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好不好!”蘇淺殤抓住了仍不肯放棄她的秦澤西,哭泣着哀求他道。
還有一分鐘?聽到這裡,秦澤西終於放棄了:來不及了,現在即便他扯斷了這手銬,此刻,也來不及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秦澤西放下那堅不可摧的手銬,扭過頭來看向蘇淺殤,凝視着她含滿淚水,晶瑩剔透的眸子,柔聲笑道:“我好像愛上你了。”
欸?蘇淺殤愣住了,呆呆的望着秦澤西,像是沒聽清秦澤西說什麼一樣,那困惑的小表情,說實話,有點兒可愛。
“恩,這次的待遇比上次好一點兒。”秦澤西伸手捏了捏蘇淺殤佈滿淚痕的小臉兒,勾脣笑道:“起碼有佳人相伴,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言罷,他俯下身來,吻上了蘇淺殤嬌嫩的脣。
“滴——”定時炸彈最後的警告響起,那聲音,好像就在他們的耳邊。
可正在忘情擁吻的兩個人,明顯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