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腰高的小型摺疊桌上,整整齊齊的擺放着一排匕首。這些匕首有大有小。有鋸齒狀的,也有刀刃和刀背一樣厚的重刃短匕。
蘇淺殤扯開皮衣的一角。將這些大大小小,形狀各不相同的匕首依次別到了自己的皮衣內側,她這件皮衣外套和商店裡賣的哪些皮衣外套略有不同,本該光滑平整的皮衣內側,卻有一個個黑色的兩指大小的半圓形的圈。用以裝戴相應的匕首和槍。
數十把匕首依次在襯衣內側排開後,蘇淺殤又在黑色的軍靴內側藏了三把匕首和一支拳頭大小的短槍。
這把短槍可是相當有名的。德林傑短槍,美國總統林肯就是死於此槍下。
隱秘的地方藏好武器後。蘇淺殤又拿起桌上擺放的兩隻意大利產的伯萊塔92f型手槍,隨後將這兩把手槍一左一右,別到了腰間。
該佩戴的武器基本已經佩戴完了,蘇淺殤帶上裝有尖形指虎的黑色手套。然後重新抓起那個從離開布魯塞爾,她便一直帶在身上,不準任何人碰觸的破舊的揹包。
這依舊有些泛黃了的揹包裡。裝着一枚定時炸彈,德國製造。威力十足。
她知道,即便她再強,也不是懷特.洛克斯的對手。一旦她和懷特.洛克斯的人發生正面衝突。那她就再也沒有機會手刃仇人了。
所以,她不打算手刃仇人了,刀子,哪兒有炸藥來得方便?
她現在要做的,是確認葛林爾的具體位置,然後把炸藥埋下,只要在炸藥爆炸之前,拖住葛林爾不讓葛林爾逃離爆炸範圍,她就成功了。
你看,這樣一想,她的成功率不是還蠻大的嗎?蘇淺殤勾脣,笑容裡卻帶着幾分嘲諷。
將一切都準備就緒後,蘇淺殤轉身下了飛機,本想悄無聲息的走,誰料,一出門卻看見了站在臺階最下方的秦澤西。
男人的臉色陰鷙而可怕,就跟她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壞事一樣。
這讓她有點兒想笑,儘管臉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爲什麼想笑。
若無其事的走下階梯,像是沒看到那個滿目怒氣的男人一般直接從他身邊穿了過去,蘇淺殤想,她不需要跟這個男人打招呼的,他們的緣分已經走到了盡頭。
可這個男人卻在她昂首向前的時候叫住了她,並陰冷着調子質問她:“你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
一走了之?聞言,蘇淺殤不由的顰了一下眉:在她有限的理解裡,這個成語似乎是形容人爲了逃避責任而逃之夭夭的意思。
這就過分了吧?她想,她該負的責任都已經負完了,該完成的任務,也完成的相當出色,怎麼就成一走了之了?
哦,對了,她還沒跟他道別。
這個孩子氣極重的大男孩兒,應該是在爲這件事兒生氣吧?她這麼猜測着。
於是,她轉過身來,對着那個好看到像是從小說裡走出來似的美少年莞爾一笑,輕聲道:“秦先生,您的腿我已經治好了,後期您只需要去醫院做個複查就好,我還有些私事要去處理,我們就此別過吧。”
說着,蘇淺殤彎下腰來,向秦澤西深深的鞠了躬:“很高興認識你,秦先生,我們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這四個字讓秦澤西的心猛然一緊:有期你大爺啊有期!你以爲老子不知道你想去送死嗎?少他媽的那這種客套話糊弄本大爺!
“你要去哪兒啊?”秦澤西壓低了眼眉,開門見山的問道。
聞言,蘇淺殤先是一愣,隨後,她目光清冷的瞥了秦澤西一眼,沉聲回答道:“這……好像與你無關吧?”
與我無關?秦澤西莫名的有些惱火:“誰說與我無關了?你治好了我的雙腿,那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打聽一下恩人的下落,方便以後報恩,有什麼不妥嗎?”
歪理,他講的倒是相當的順。
“報恩的事兒您就不用操心了。”然而,蘇淺殤拒絕的態度,也相當的明顯:“秦四爺已經替您報答過我了,您不欠我什麼。”
蘇淺殤不提秦慕澤還好,一提秦慕澤,秦澤西心裡的火氣瞬間燒的更旺了。
“他報那是他的事兒!”秦澤西冷哼一聲,言辭之間,絲毫不掩飾自己對秦慕澤的厭惡:“我不領他的情,所以,欠你的,依舊欠着,要還,也是我自個兒還,輪不到秦慕澤過來替我還恩情!”
“你們兄弟間的恩怨我不感興趣。”蘇淺殤垂下眼簾來,不動聲色間語氣卻冰冷了許多:“我救你完全是因爲秦四爺曾應允過我,如果我把你的雙腿治好,他就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所以,我對你沒有恩情,你也無需報答我。”
言罷,蘇淺殤轉身欲走。
“蘇淺殤!”秦澤西再次叫住了她,他攥緊了拳頭,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我問你,如果沒有秦慕澤的話,你是不是就不肯爲我治腿了?”
蘇淺殤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這片刻的僵硬,讓秦澤西心中竟暗自生出些許期許來。
——不是的,對嗎?蘇蘇,我相信即便沒有秦慕澤,你也依舊會盡心盡力的爲我治療,你是醫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好的醫生……
秦澤西咬牙,有那麼一剎那,他心中甚至生出了想要擁抱對面那個清瘦的女子的衝動,這衝動嚇了他一大跳,他本不該對她動這樣的念頭的。
“是的。”就在他失神之際,對面那個面容姣好的女子突然開了口,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如果沒有秦慕澤的話,我絕不會爲你治療。”
她回過頭來,凝視着秦澤西岑黑的眸子,淡漠的笑道:“抱歉秦先生,我沒您想的那麼偉大,醫生,首先要是人,然後才能是醫生,作爲人,我有自己的需求,也有自己的私慾……這是一筆價格合理的買賣,不是大公無私的救死扶傷,所以,我對您沒有恩,您也不欠我什麼人情……咱們,就此別過吧。”
說完這些話以後,蘇淺殤背起自己破舊的書包,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