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正主出來了,就轉過臉去,仔細打量湯若嘉,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如此正面的認真觀察她。
一身可體的淡煙色修身禮服裙,將她纖細的身子包裹的凹凸有致。略低的領口處露出精緻的鎖骨及小巧的飽滿,蔥白的頸部佩戴着奢華的紫水晶項鍊。一張清麗雅緻的小臉畫着無懈可擊的明媚晚宴妝,氣質真的非常好,溫柔嫺雅,知性大方,比方纔那兩個女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真的,此時連我自己都覺得顧傾城眼神肯定有問題,纔會選擇我這樣大大咧咧的大傻妞。
不過丫也夠損的,自己不出面,拿顧天煦當試誘餌來試探我,兩人一起捉弄我真的很好玩嗎?還有,方纔兩人是不是躲在房間裡一起嘲笑我來着?
想到這裡,我面無表情眼神複雜的看着她,她也同樣不動聲色眼神複雜的看着我。
她不開口說話,我也不想開口。好像這個時候,誰先開口,誰就輸了一樣。以溝討血。
這是兩人女人爲了一個男人而進行的無聲的鬥爭嗎?突然覺得好可笑,沒想到我原來也會有這樣幼稚的一面。
最後顧天煦大概受不了這種壓抑的僵持,開口說道:“那個,嘉姐,要不你先回去?”
湯若嘉聽顧天煦這樣說後,先前複雜的眼神突然變得冷冷的。深深的又看了我一眼,依然沒有開口說話,然後便轉身朝相反的方向離去。唉,就連那離去的小身影都嫋嫋娜娜的,甚是動人。只是一張臉完全沒有了上次在顧傾城辦公室裡遇到我時,含笑溫和的樣子。
我看着她漸先漸遠的身影,心情複雜,將心比心,如果有一天我一直深愛着的男人要是被別的女人搶走了,我心裡肯定也不會好受。丫。我這心態不對啊,怎麼總是佔在敵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顧天煦目送湯若嘉走了之後,才轉過臉來看着我,認真的說道:“小希……”
我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我跟顧公子沒必要互相稱呼的這麼親密吧?你最好要麼叫我艾希,要麼叫我……算了,你還是叫我艾小姐吧。”我只是非常不喜歡這種被人揹地裡算計的感覺。
然後我便不再看他,低頭拿出手機給顧傾城打電話,說:“我找不到……”
剛說到一半,顧天煦將我電話奪過去,一下子掛掉。
接着臉上現出比方纔還認真的表情,對我說道:“小希,我想對你說的是,你方纔只猜對了一半,我是爲了嘉姐打抱不平沒錯。但是我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一直喜歡她。我其實,我……”
我冷冷的開口打斷他的話,說道:“你其實就是喜歡你小叔的東西對吧?包括女人?你丫可真夠變態的。”
“你,你,你怎麼……”顧天煦大概沒想到我這麼直接,原本順溜的一張嘴變得有點結巴。
我看了他那張口結舌的樣子,莫名覺得好笑。不等他說完,便表明立場的說道:“顧天煦你以後離我遠點,真的,我特討厭你這種人。”
說完後,一把從他手中奪過我的手機,便往前走。走了一會,謝天謝地,終於看到個服務生了,問了下,然後他給我說了大體方向,原來我走到了相反方向。我說呢,怎麼越往前走,越找不到。
重新見到顧傾城後,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他大概沒想到我去個洗手間都要用這麼長時間。而我也不好意思告訴他,我其實被繞暈了,走到了相反方向,還遇到了他的兩個熟人顧天煦及湯若嘉。
他也沒多說什麼,又應酬了一會後,便帶我離開了晚會現場,將我送回了清水雅苑,看我上樓後,方纔開車離去。
晚間接到我爸電話,居然是讓我週末去相親,莫名其妙,我人都是顧傾城的了,怎麼可能再去相親?自然一口回絕。
我說呢,老頭子這段時間這麼安靜,原來是給我尋摸相親對象去了?只是有了鄭凱的前車之鑑,他還嫌我不夠丟人?
剛掛完電話,緊接着李蘇的電話又打了進來,問我:“爲什麼你介紹的那個顧公子對我一直冷冷的,他有什麼弱點嗎?我要怎麼樣才能打動他?”
我能告訴李蘇,顧天煦這種變態,只喜歡顧傾城的女人嗎?我不能啊。
想到顧天煦,便對着電話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向不是對男人挺有辦法的嗎?我只負責牽線,剩下的我就不管了。即使介紹你認識顧正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拿下的。你自己好好想怎麼辦吧,我給不了你任何意見和建議。”說完便掛了,我和她始終做不到先前心無芥蒂的時候了。
剛掛了李蘇電話,顧天煦又打來了,我感覺今晚我的電話快成熱線了,一個接一個比10086還忙哪。
接了後,顧天煦在電話裡有些生氣的說道:“小希,你告訴你那朋友,不要再來騷擾我。我對那種滿腹心機,一身騷味,只想着爬上男人牀,抱男人大腿的女人不感興趣……”
不得不說這個顧天煦,除了心理變態外,看人還是挺準的,無論是看趙文江,還是看李蘇。
我說了聲:“我管不了。”便將電話掛掉,想了想又關上了機。
切。你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我不管了,洗洗睡。
……
無波無瀾的又過了一些時日,顧傾城突然提出他父母要見我。
他父母?腦海裡沒來由的浮現出人渣趙婚禮當天,顧老爺子遠遠的那冷冷一眼,以及陸婉青那張原本美麗動人的臉上突然現出的冷色,頓時覺得不寒而慄。
顧傾城自然能猜到我什麼意思,輕輕笑了笑說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我當然不承認我醜了,我說:“你才醜,你全家……”忽然覺得不對,後面那兩個字硬生生的又給嚥了回去。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了捏我的嘴,卻並不責怪我,兀自輕笑了一聲,道:“這張嘴,該縫上。”
我吃吃笑着,白了他一眼。
之後,他帶我去商場挑了適合見他家人的衣服。
我看着我身上被穿了端莊無比的名媛淑女套裝,走起路來,小步邁着,束手束腳,瞬間感覺自己都快不是自己了。
後來,他又買了兩套昂貴的翡翠首飾和一套茶葉加茶具,當作是我買的禮物,以便送給他父母。
顧傾城開着他那輛霸道的黑車拉着我上了盤山路,繞啊繞,靠近別墅門口時,厚重的黑色鏤花鐵門自動的徐徐打開,車子開進去後,又無聲無息的合上,關得嚴絲合縫。
顧家宅子是一座依山而建的豪華山莊,周邊都住了些非富即貴的大戶。此處風水極佳,依山傍水,背靠雄壯奇偉的嵐山,前依風景秀麗的清江。山莊佔地面積很大,莊內園林景觀匠心獨運,雖已是冬天,但到處都是不落葉綠植,處處鬱鬱蔥蔥,生機勃勃,還盛開着不知名的紅花。亭臺樓榭,小橋流水,假山花園,風景秀麗,果真是霖城第一大戶,住處修理的這麼別緻大方,這得花多少錢哪。
顧傾城將車子停在車庫後,牽了我的手一起踏上了院內花園小道,徑直走向了白色主樓。
明亮寬敞的大廳內,房間挑高數米,全數中式復古裝修,傢俱也是精緻考究的雕花紅木傢俱,低調奢華又不落俗套。
只是爲什麼主座上坐的兩人有點不對呢?一個是面色依舊莊嚴肅穆的顧老爺子顧承金,另外一個是大約七十多歲的面生婦人,衣着華貴,圓臉微胖,皺紋稍微有點多,但神情卻無比端莊。
而陸婉青卻坐在了偏座上?這是什麼情況?
顧傾城看我一臉納悶的樣子,低頭小聲對我說,“那位是二夫人李氏。”
二夫人啊?哦,想起來了。先前聽艾成望的那些酒肉朋友喝酒玩笑時曾提過一嘴:說顧老爺子顧承金此生娶了三個夫人,爲了區分好記,大夫人鄭氏,也是正室,生的兒子叫顧正城。二夫人李氏生的兒子叫顧立成。三夫人陸婉青,生的兒子本來打算叫顧陸城的,後來陸婉青覺得不好聽,纔給改成顧傾城,正好應了她名字的“青”字。
我突發奇想,如果陸婉青不叫陸婉青,而叫陸婉花之類,那麼顧傾城會不會被叫成顧花城?突然想笑,但是看到面前嚴肅的三尊大神,硬生生的又忍了下去。
顧傾城象徵性的給他們介紹我叫艾希,然後又給我介紹他們。
我畢恭畢敬的隨着他的介紹一一喊道:伯父好,李姨好,青姨好。
顧傾城將禮物遞到我手中,我又分別送給三位老人家。
顧承金隻眼角微微擡了擡,並不伸手接,也並不開口說話,我只好尷尬的將茶具和茶葉放到復古紅木桌上。
給李氏時,她面色倒是變得和藹了些,脣邊綻出一抹笑,伸出手欣然接受,並客氣的誇道:“小艾,真是個好姑娘”。
遞給陸婉青時,她也客氣的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但沒開口說話。
媽呀,天天習慣了程梅的話多嘴碎,這一家都不說話,瞬間感覺好壓抑。
正當我拘謹的不知道手往哪擱好時,門外又來人了,我微微探頭一看,丫,湯若嘉怎麼也來了?
感情兒,今天這次見面會活脫脫就是一場華麗麗的鴻門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