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淼看見宋南驍的時候,沒有一絲詫異,好似早已料定了他會來一樣。
宋南驍側了側身,靠在病房門的另外一邊,左手插在衣兜裡,目光落在前面慘白的牆面上,“你真心喜歡她?”
有醫院的護士拿着文件夾從前面經過,有些奇怪的看向病房門口一左一後的這兩個男人,同樣的俊逸非凡,吸引着人的視線。
護士匆匆而過,走廊上又恢復了暫時的安靜。
薛淼回答道:“是的。”
他本來也就沒有想要隱瞞着宋南驍,兩人曾經是多年的好友,到現在,雖然有段時間不聯繫了,但是那段曾經珍惜的友誼,是永遠不可磨滅掉的。
宋南驍低着頭,額前凌亂的髮絲在側臉上投下大片的陰影。
“你小時候見過她……”他的話音有些低沉,“你那個時候就喜歡她了……”
“沒有。”
那個時候,薛淼年少輕狂心高氣傲,只是覺得這個名叫辛曼的女孩子很特別,他這麼一個人,就站在宋南驍的身邊,但是她卻只看着宋南驍,而看不到他,這讓他難得有一種挫敗感,被人無視的感覺,所以才隱隱察覺到辛曼的與衆不同,但是知道宋南驍和她之間的事情,便將那種隱隱約約的好感就此止步了。
薛淼手指扣着身後的牆面,“當時只是微微有些好感,喜歡上他,是在你放棄她之後,去年秋天,才又遇見。”
宋南驍的肩膀僵了一下。
想必是薛淼口中的放棄二字,正好戳中了他的內心。
他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看了一眼薛淼,毅然轉身,直接向走廊盡頭的電梯間走去,沒有再回頭。
薛淼在病房門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推開了病房門。
一推開門,就看見辛曼正在扶着牆面,拖着一條腿,艱難地向牀邊走去,他關門的時候發出了一絲聲響,咔嚓一聲,辛曼後背一僵,左手急忙就伸向桌上的一個水杯,送到嘴邊喝了一口水,轉頭看向薛淼,纔是一副恍然的表情,“你買了東西來了啊,我喝口水。”
薛淼抱着手臂,“喝水需要捨近求遠麼?”他微微揚起下巴,向牀頭桌上的一個白瓷的水杯點了點,“那不是有水。”
辛曼眨了眨眼睛,“噢,我沒看見……噢!原來那裡還有水杯啊。”
真是好浮誇的演技。
她扶着桌邊,剛剛巧把水杯重新放在桌上,沒聽見後面薛淼的聲音,頓時有點心虛了。
剛纔她的確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聽見外面隱隱約約有聲音,便挪動着十分笨拙的腳步,走過去小小的偷聽了一下而已。
但是現在打死都不能承認。
辛曼眼珠轉了轉,腦袋一偏,想要看一眼薛淼,剛剛轉頭,視線中薛淼的面孔陡然間放大。
“啊……”
薛淼俯身將辛曼給打橫抱了起來,手掌在她的臀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不老實。”
辛曼心虛的笑了笑,“我就是想要喝口水……誒,你要幹嘛?”
薛淼雙臂抱着辛曼,等到走到牀邊,並沒有將她放下,還就這麼抱着,辛曼對上薛淼狐狸似的目光,有些膽顫,又問了一遍:“你想要幹?”
她隱約覺得,薛淼已經知道她偷聽的事兒了。
薛淼忽然手一鬆,辛曼嚇的急忙就摟緊了他的脖頸,但是很明顯,薛淼只是這麼着嚇嚇她。
“你要嚇死我!”
薛淼脣角向上一勾,將她放在病牀上,“偷聽什麼,你想知道什麼,正大光明的問我,我都告訴你。”
果然吧。
辛曼皺了皺鼻子,偏了頭。
薛淼看辛曼不說話,便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你現在倒是有理了,不想理我?那好得很,我買了皮蛋瘦肉粥,你正好不用喝了。”
肉……粥?
辛曼的眼睛登時就亮了亮,她真的是想肉想瘋了,之前每天吃肉的時候想吃素,現在整天面對白粥已經快要吃膩了。
就算不是大塊的肉,肉沫也行啊,不是肉沫,肉湯也行啊。
看着辛曼聽見肉就放光的眼神,薛淼向後靠在椅背上,“說吧,你剛纔偷聽到了什麼?”
辛曼聳了聳肩,“該偷聽到的偷聽到了,不該聽到的也聽到的。”
就比如說薛淼說的那一句真心喜歡她,還比如說,小時候其實見過她。
如果不是這一次聽到,辛曼恐怕真的沒有印象。
但是現在,她才恍惚間想起,當時宋南驍的確是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可她記憶裡,真的記不真切,將那個少年和現在面前的薛淼,怎麼都無法重合到一起。
她瞄了一眼薛淼,似乎是沒有想要將粥端給她的意思,咬了一下脣瓣,“那個……也不能怪我,當時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所以不太記得了,但是我發誓,你剛纔一提,我是有印象的!”
“呵,”薛淼一勾脣,溢出一抹涼涼的笑,“我就沒有什麼存在感。”
“不是!”辛曼絞盡腦汁,“當時你和現在的變化太大了嘛,我沒認出來也是正常……”
“還狡辯?”
“!”
好吧,現在不管辛曼說什麼,都是她錯。
就當辛曼正打算誠心認錯,發誓保證會把薛淼的身影印在腦海中的時候,薛淼卻已經長臂伸過去,將瘦肉粥給辛曼遞了過來。
辛曼盯着薛淼伸過來的手,一時間沒了動作。
薛淼將粥盒打開,用勺子舀了兩下,靠近用脣瓣觸了一下溫度,又晾了一下,舀了一勺給辛曼擱在脣邊,“溫度正好。”
辛曼有些呆愣的看着薛淼的面龐。
“你不喝,那我收走了?”
辛曼一聽,急忙就向前湊過去,結果薛淼卻向後揚了一下手,勺子*了他自己的口中。
“薛、淼!”
辛曼咬着牙,一字一頓,“你不是給我喝的麼?”
簡直是戲弄人,辛曼以前不覺得,覺得這也就是個玩笑,而且她也這麼逗弄過寧寧,當時那個小鬼靈精生氣了,還半天都不搭理辛曼,這個時候,辛曼真的是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寧寧的心情。
她真的想要……咬人!
“我幫你嚐嚐燙不燙。”薛淼一笑,又舀了一勺,送到辛曼脣邊,“不燙,正好。”
勺子正好在辛曼的脣瓣邊緣,辛曼抿着脣,就是不張嘴。
“乖,張嘴哦。”
我擦……
薛淼這麼溫柔的一句話,讓辛曼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老天,她不認識這個男人!
但是,她還是就着薛淼的手,喝完了一碗瘦肉粥,嚐到了一丁點的肉香,覺得心情還不錯。
擦了擦嘴角,她看向薛淼,“其實我那個時候真的有印象的,不過真沒想到,就是你。”
薛淼腳步一頓,知道辛曼說的就是在他尚且年少的時候。
“沒什麼,那個時候你也就纔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兒,我也沒想要誘拐未成年少女,”薛淼拎着外賣的袋子扔到垃圾桶裡,“去年你抱着我的大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時候,我也沒想到,就是你。”
辛曼:“……”
黑歷史啊,她的黑歷史能不能不這麼提了,還能不能好好相處了!
薛淼這人還真的是不能得罪,要不然的話,抓住你的一丁點錯處,分分鐘把你“整死”。
因爲這一次的“偷聽”事件,辛曼右腿已經正位的骨頭又錯位了,被醫生訓斥了一番,又給她正了一次骨。
辛曼眼看着醫生的手伸過來,“那個……不用麻藥麼?”
醫生說:“你要是疼的話,可以冰敷一下……”
辛曼正打算說覺得疼,結果坐在沙發上的某人就已經涼涼的開口了:“不覺得疼,曼曼特別能忍,只是這麼小疼一下。”
辛曼:“……”
簡直是僞君子!小人!落井下石!
“我就是特能忍,要不然也不會忍着某人。”
結果,還是疼的呲牙咧嘴的,當護士用冰敷在辛曼紅腫的腿骨上,她發誓,她的腿不好,絕對不會再下牀走路了!
在辛曼住院期間,薛淼沒有再去管公司裡的事情了,有關於合作油田開發的事情,全權交給沈青庭,薛氏這邊叫鄧秀麗去跟進,自己則在醫院裡,沒事兒就和辛曼鬥鬥嘴。
辛曼這人牙尖嘴利,但是在面對薛淼的時候,很多時候都還不上嘴。
秦晉聽着,在心裡笑:這就是一物降一物,這兩人的相處模式,也是沒誰了。
薛淼在平板上查看着新聞,忽然皺了皺眉,將一張星探報道出來的照片放大看了看,喃喃了一句:“這不是大哥麼……”
“什麼?”
辛曼歪了歪頭,看向薛淼。
薛淼走過來,坐在牀邊,舉起手中的iPad讓辛曼看,“這是星探在跟秦簫的新聞的時候,拍到的一張照片。”
照片並不是太清晰,是透過花都酒店外面的窗戶拍攝的,裡面是柔柔的燈光,燈光打在一個男人的身上,男人穿着浴袍,正在擦頭髮,旁邊有一個女人的身影。
辛曼脫口而出:“這是高層吧,狗仔是怎麼拍到的?”
薛淼:“……”
“現在的關注點不是狗仔,而是這個人,”薛淼向下拉,下面有另外一張照片,“這個是秦簫,你朋友,你認認清楚。”
確實是秦簫,沒錯。
辛曼對於這類的新聞壓根就不感興趣她將iPad往旁邊一推,就已經拿起了手機,“別耽誤我玩遊戲。”
薛淼眯了眯眼睛,將手機從辛曼手中抽出來,“你是一早就知道了?”
辛曼翻了個白眼,“我初中的時候就知道了,好伐?”
薛淼腦海裡就浮現了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兒的面龐,“那個女孩兒寧寧,是……大哥的孩子?”
辛曼原本也沒有打算瞞着薛淼,“應該是吧,我問秦簫,秦簫沒有給我一個準確的答覆,但是我覺得有九成的機會是裴聿白的孩子。”
薛淼挑了挑眉,“那還有一成……是秦簫給大哥戴綠帽子了。”
辛曼白了薛淼一眼,“不是也沒什麼奇怪的,秦簫那麼優秀,追她的男人多了去的,提供一顆優質的*又不是什麼難事,再說了,現在人工受孕的女人多的是了,又不是自己的能力養不起孩子。”
薛淼眯起眼睛靠近,呼吸拂在辛曼頸部柔嫩的皮膚上。
辛曼向旁邊移動了一下,“你……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好像是餓狼似的……”她眼珠一轉,“我說的是秦簫想要優質的*,不是我……還有,我只是假如!”
在薛淼的手伸過來的時候,辛曼及時的大叫打住了薛淼的動作,“你給我等等!我現在還是病人!我的腿再動就廢了!”
關鍵這是病房是病房!是公共場所好麼,一推門就能進來!
薛淼悠閒地解皮帶,嘴角帶着一抹淡笑,將手機重新給辛曼放在手裡,“你不用動,躺着打遊戲就行了。”
辛曼:“……”
這種時候,她可以不說話麼?
………………
其實,就秦簫和裴聿白的這事兒,用薛淼的話來說:你們都早戀。
辛曼說:“你裴大哥,呵呵,學生時代就是個小混混。”
也是源自於不打不相識吧,秦簫當時是標準的優等生,爲人清高,拒絕任何男生的情書,而裴聿白呢,卻是有名的問題學生,薛子添跟裴聿白比起來,整的都是小兒科。
“你裴大哥簡直就是混,當時幾個學校裡面有一個老大,硬是把人家的位置給擠下來自己坐了。你知道他當初爲什麼跟秦簫好上了麼?因爲跟人打賭。”
薛淼挑了挑眉:“然後賭贏了?”
“哈哈,沒有,反被我家秦簫擺了一道,”辛曼笑了,“秦簫也不弱,擡腿差點就把人給廢了,不過放心啦,如果真廢了,也就不會有寧寧了。”
薛淼將iPad上的這張照片重新拉遠,“這麼說,大哥應該是知道寧寧的存在了。”
………………
是的。
裴聿白知道了,寧寧是秦簫的女兒。
而秦簫和裴聿白所在的公司嘉格成功簽約,正是因爲這個鬼靈精的小女孩兒。
秦簫自己都還不知道,可是新聞上卻已經登了這條消息,甚至官博都已經發不了消息。
她都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裴聿白用得着這麼急麼,合同都還沒有拿到手,就這麼公佈出去,也不怕最後她不答應,那麼就要在全國人民面前鬧笑話了。
而且,她跟嘉格簽約的可能性也就控制在百分之三十,不會更多,如果不是曲詩文一直在做她的工作,她都不想給對方一點機會。
曲詩文站在秦簫旁邊,抿着脣沒吭聲,而寧寧呢,就坐在沙發上,兩條細細的腿晃悠啊晃悠,眼光落在手機屏幕上,餘光卻是在關注着秦簫。
一直到……
另外一份合同,由嘉格的負責人給送了過來。
“您看一下,一式兩份的合同,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秦簫微蹙了眉心,接過對方手中的文件掃了一眼,“什麼合同?”
看着秦簫越來越暗沉的臉色,曲詩文及時的抱起寧寧,向門外走去,卻被秦簫給叫住了,“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這個不叫還好,一叫,曲詩文果斷的抱着寧寧衝了出去。
秦簫的火氣不小,在這個時候還是能躲則躲。
她笑着將合同給收了起來,對嘉格的來人伸出手來握了握,“那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不敢不敢。”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經紀人助理,可不敢在大明星面前班門弄斧。
“麻煩你幫我給你們總裁說一聲,”秦簫笑起來很媚,一雙電眼十分有神,“晚上我能不能約他吃個飯?”
經紀人助理愣了愣神,“好的,我給我們陸總說一聲,給您答覆。”
陸景重作爲嘉格娛樂的總負責人,接到經紀人的電話,當即就給裴聿白去了一個電話。
“大哥,秦簫那邊回覆過來了,說晚上能不能約個時間一起吃飯?”
裴聿白站在落地窗前,單手插在褲袋裡,一隻手拿着手機放在耳畔,脣角勾起一抹弧度,“就在花都吧。”
………………
是夜。
花都酒店燈火通明。
秦簫將寧寧交給曲詩文來帶,一個人開着車來到了酒店門口。
鼻樑上架着一副黑超,簡單的一身休閒裝扮,將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便走進了酒店。
到達約定的包廂,一個身穿黑色馬甲的服務生已經在門口等候了。
“您就是秦小姐是吧?”
秦簫微微頷首,“我是來找裴先生。”
裴聿白之前已經預定好了包廂,便是眼前這一間。
服務生打開包廂,裡面空無一人,但是,桌面上已經擺了十分精緻的飯菜,秦簫皺了皺眉,走進去,看着飯桌上的可口飯菜,都是她所喜歡的菜式。
“這是裴先生爲您準備的飯菜,都是按照您的口味做的。”
秦簫一雙狹長鳳眸微微一眯,的確是按照她的口味,沒想到過了好幾年,他還記得她的口味。
“秦小姐,這是裴先生讓我轉交給您的。”
秦簫側身,就看見服務生在桌邊放上了一張金色的卡片,上面寫着一個數字:2032。
房卡。
服務生說:“裴先生說如果有事情想要談,就去這間房,他會等你等到十一點。”
不等秦簫回答,服務生便離開了,將門關上。
秦簫的手握緊了手包,她最煩人威脅了,不管對方是誰,用什麼來威脅她。
她想都沒有想,直接開了門,大步向酒店門口走去。
穿着西裝馬甲的服務生,給樓上的裴聿白打了一個電話,“老闆,秦小姐離開了。”
裴聿白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燈光璀璨的景緻,“房卡呢?”
服務生趕忙回到包廂裡面又看了一眼,原本他放置房卡的地方,已經空了,沒有房卡了。
“房卡……秦小姐拿走了。”
………………
2032號套房。
裴聿白去浴室內洗了澡,穿上一件睡袍,頭髮蓬鬆而溼潤。
酒店套房裡閃爍着曖昧的燈光,一層溫潤的色彩,彷彿在所有的物體表面都渡上了一層金粉,朦朦朧朧,不似真切。
他走到桌邊,用一枚金屬的打火機將桌上的雕花蠟燭點亮,開了一瓶紅酒,在兩個相同的高腳杯內,倒上三分之一。
酒液表面波光閃爍,他擡眼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九點半了。
而就在此時,門鈴響了一聲。
裴聿白放下酒瓶,緩步走向房間門口,打開門,卻看見外面站着的並非是秦簫,而是一個穿着很暴露的衣裙的小姐,濃妝豔抹,靠在門框上,胸前的波濤洶涌向前蹭,塗着鮮豔指甲油的手中,剛好拿着一張房卡,便是他留給秦簫的那張房卡。
裴聿白的臉色有點暗沉,外面的豔女郎已經伸手攀上了裴聿白的肩膀,另外一隻手將房卡的卡片插入了卡槽之中,“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務麼?”
“不需要。”
裴聿白黑着臉,直接將豔女郎的手從肩膀上拿了下來,狠狠的甩開,不等對方開口說話,便轉身,嘭的一聲將門給關上了。
豔女郎不屑的撇了撇嘴,還以爲是什麼有錢人呢,這麼小氣。
裴聿白臉色不好,回到房間裡,手機就響了。
進來一條短信,而發信人剛好就是秦簫。
裴聿白看了兩秒鐘手機屏幕,點開短信看了一眼:“祝君愉快。”
後面還帶了一個笑容的表情,但是在裴聿白看來,分明就是在嘲笑。
他揚手就將手機摔在牀上了,走到桌邊,端起一杯酒晃了晃,放在脣邊品了一下,又重新拿出手機來,在微信中翻出寧寧的號碼來,向上勾了勾脣。
沒關係。
我們有的是時間。
………………
一個半月之後,辛曼的傷勢才差不多好了,和薛淼乘飛機回到C市,秦簫打電話過來說要來接機。
辛曼急忙就擺手:“可別,我可不想被你的粉絲堵在機場,半天動彈不得。”
她還記得,之前有一次秦簫的航班號被人泄露出去了,機場外面多少裡都發生了車流擁堵,多少交警過來疏散交通,那個時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秦簫滿不在乎,“可是我已經到了。”
辛曼:“……”
“這回你放心好了,我喬裝過的。”
而另外一邊,薛淼也接到了莫婷的電話,辛曼掛斷秦簫的電話,就聽見薛淼說:“好,我們見面再談。”
辛曼心裡有點酸酸的,轉過頭瞄了薛淼一眼,又裝作不經意地湊過去,眼珠子都快黏在薛淼的手機屏幕上了,也沒看清在屏幕上的是誰打來的電話。
薛淼一笑,索性把手機丟給辛曼。
辛曼瞪了薛淼一眼,明知故問,“你把手機丟給我幹嘛啊?”
“你不要看?”薛淼劍眉向上輕挑了一下,“那好,給我吧。”
辛曼急忙拿着手機躲開薛淼的動作,“我看,憑什麼不看啊,是你自願的,不是我侵犯你的個人隱私哦。”
她急忙就翻看了一下通訊錄和信息,沒有什麼可疑的曖昧的信息……
辛曼佯裝大度的將手機反手丟給薛淼,“剛纔是莫婷打來的電話啊。”
“是的。”
“她……”辛曼卷着自己的髮梢,“她說什麼了啊?”
薛淼看着辛曼這個樣子,想笑,特別忍住,說:“她說要來接我。”
辛曼的臉一下子黑了。
呵呵噠。
她要來接我老公幹毛線啊?
“你答應了?”
薛淼肯定是不會答應的,直接在電話裡就把莫婷的話給拒絕掉了,所以纔會說如果有問題的話,見面談。
可是辛曼的那種眼神……
薛淼覺得這個時候辛曼明明介意的不得了,卻裝作不在意,一雙眼睛一直向他這邊瞄着,手指上的一些小動作,已經完全出賣了她的心。
但是,他卻有心想要逗一下辛曼,看着她的這些小動作,洞穿她的小心思,其實看着挺有趣的。
辛曼皺眉,看了薛淼一眼,“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答應了沒有還需要想一會兒,一看你就是在想該怎麼搪塞我……”
薛淼說:“她說一會兒來機場,正好不用打車回去了。”
辛曼:“……”
呵呵。
“秦簫來接我了,”辛曼從薛淼手裡拉過自己的行李箱,就大步向前走,將薛淼遠遠地拋在了身後,“你坐莫婷的車好了,我坐秦簫的車。”
薛淼卻不遠不近地跟着辛曼,等到路邊,來到秦簫的車邊。
辛曼等了他一眼,“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麼?這裡沒你的位子。”
她打開後備箱,想要將行李箱給搬進去,但是無奈箱子有點重了,她最近兩個月一直沒有鍛鍊過身體,體力欠缺。
後脖頸忽然拂過來一陣溫熱的呼吸,緊接着強壯有力的臂膀,繞過辛曼的腰側,將她的行李箱放進了後備箱裡。
辛曼向前走,撞在車上,向後退,撞上薛淼的胸膛,簡直是進退不得。
她索性彎下腰,從薛淼的臂彎下鑽了出去,直接開了車門上車。
“開車。”
駕駛位上的秦簫向上擡了擡墨鏡,“薛淼不上來?”
“不上來,”辛曼說,“人家有專車來接,還是女司機呢。”
秦簫噗嗤一聲笑了,“怎麼我聞着一股子酸味兒啊,曼曼,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薛淼了?走了這麼倆月,感情突飛猛進啊。”
辛曼嗤了一聲。
的確是突飛猛進,然後就在剛纔,一夢迴到解放前了。
………………
辛曼和薛淼兩人離開C市近兩個月,再回來已經五月份了。
薛子添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要中考了。
五月初的一模考試已經結束,成績出來,他在班裡排名前十五名,又前進了幾名。
拿到成績單的當天,辛曼和薛淼就回來了。
薛子添晚上回到橡樹灣,便聞到了一陣陣撲鼻的飯菜香氣。
原本以爲是劉阿姨在做飯,他也沒有在意,直接把書包撂在自己的房間,就聽見外面的聲音:“是薛子添回來了?我剛剛做了小龍蝦,出來吃點吧。”
“你回來了?”薛子添左右看了看,“老薛呢?”
辛曼端着一個小盆走出來,“樓上洗澡吧。”
薛子添洗了手,拿了一副一次性的手套戴上,就開始剝小龍蝦,“辛曼,其實我覺得,這頓飯我們應該出去吃的,你大難不死,肯定是要慶祝一番吧。”
說着,他吃掉了剛剛剝好的小龍蝦。
辛曼:“……”
大難不死?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彆扭呢?
辛曼又炒了一個竹筍肉片,燉了一碗西紅柿牛腩,還有一個蝦米冬瓜湯,煲了米飯,滿滿當當的幾個菜。
薛子添剛剛吃了小龍蝦,看着桌子上的菜,“都是肉菜啊?”
辛曼將圍裙取下來丟在一邊,“我要吃肉,今天晚上誰都不能阻止我吃肉。”
她想吃肉已經想瘋了。
不多時,薛淼從樓梯上走下來,身上穿着與辛曼同色系的銀灰色家居服,看見桌上的菜,也是跟薛子添一樣的表情,“都是肉菜?”
辛曼:“嗯哼。”
薛淼拉開椅子,坐在辛曼身旁,“吃肉吃多了會導致智商降低,導致血壓升高,肥胖症。”
辛曼:“……”
薛子添剛剛吃了一口牛腩,就卡在了喉嚨裡,咽不下去。
辛曼瞪了薛淼一眼,直接吃了一口肉片,“沒關係,我寧願吃肉智商降低,變成肥婆,也不想吃素。”
她餘光掃了一眼薛子添,“別聽你爸的,他就是嚇唬你的,不想讓你吃肉,好給家裡省錢。”
薛子添:“……”
吃着飯,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話。
忽然感覺到,這種屬於家的溫馨感,一下子就來了,薛子添低頭吃米飯的時候不禁笑了笑,這種感覺挺好的。
………………
隔天,辛曼來到報社報到外加上銷假。
一進辦公室,周多多就竄了過來,捏着她的胳膊腿,“你沒事吧?這不是假的吧?”
辛曼:“……”
她繞過周多多,“放心好了,我現在四肢健全,好的不得了。”
周多多鬆了一口氣,“你不知道,我聽到J省地震的消息,心跳都快停滯了,曼曼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對了,還有那個劉晶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也跑去J省了?”
辛曼坐下來,把包擱在一邊,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周多多。
周多多愕然張着嘴……
“她是不是瘋了?竟然想要把她自己的命算在你自己的頭上?”周多多搖了搖頭,“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幸虧地震了,要不然的話,就又要有的去辯解了。”
辛曼沒吭聲,抽出一張溼巾來擦着自己的辦公桌。
劉晶晶的死完全都是她自己作的,跟自己毫無關係,但是親眼目睹一個生命在自己面前流逝,辛曼還是覺得心有餘悸,回憶起來那個時候,就是滿眼蔓延開來的鮮紅血液。
不過,既然事已至此,多想無益。
上午開了一個會,辛曼需要出國去東歐參加一個國際性的峰會,算是一個鮮有的好機會。
下週五出發,爲期十天。
正好辛曼還沒有去過東歐,就當是免費的旅行了,還可以請幾天假,在歐洲多玩玩,她倒是挺喜歡那邊的建築的。
這兩天,辛曼着重整理了一下有關於歷年峰會的內容,順手就查了一下歐洲的旅遊攻略,打印出來兩三頁紙。
“旅遊攻略?”
在辛曼的視野裡,出現了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將她剛剛整理好打印出來的紙張拿了起來。
辛曼急忙就從薛淼手中將紙張重新給奪了過來。
“這是我的私人隱私,”說着,她將旅遊攻略給摺疊起來放在了口袋裡,“我這是工作。”
雖然現在是私人時間,但是薛淼還算是她的頂頭上司啊,利用職務之便公費旅遊?這種事情偷偷摸摸的做就好。
薛淼從衣架上拿下西裝外套,“既然你現在沒什麼事兒,跟我出去一趟。”
辛曼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薛淼拉着手站起了身。
“去哪兒?”
“去施工工地。”
………………
薛淼帶着辛曼來到的是有關於一個金林項目的施工現場,這是薛氏這個季度最重要的一個項目,主要是針對市政府的有關於道路擴建,修建綠化公園以及環保型住宅區的一個項目,短期來不會有太多盈利,但是是一個賺口碑的項目,長線來看,等到修建地鐵線路,再加上空氣的改善,會有源源不斷的利益鏈條。
薛淼開着車,辛曼坐在副駕上,搖下車窗,暖風拂面。
“這邊的空氣的確是比市區那邊要好的多。”
下了車,已經有工程隊的負責人走過來,遞上來兩個黃色的安全帽。
辛曼穿着一雙黑色紅底的坡跟鞋,配上荷葉邊的雪紡上衣闊腿褲,在這樣的施工工地,面如桃花,在施工工地這種環境下,顯得格外養眼。
薛淼幫辛曼繫上了安全帽下面的繩子,“你跟着我走。”
工程監理知道這是工程的大老闆,一路上將所有的建材報備,事無鉅細一一稟報。
“市政那邊也有人來查看。”
薛淼看了一眼手中的報表,“市政那邊也有人來?”
“是一位女士。”
“是我,”莫婷緩步走過來,“沒想到你也過來查看這個工程,突擊檢查?”
薛淼點了點頭:“嗯,我和曼曼順路過來看看。”
因爲薛淼着重提了一下辛曼的名字,莫婷這纔看向薛淼身後,笑的很是甜美的辛曼。
“莫小姐,你好。”
莫婷姿態優雅地頷首。
辛曼不是財經方面的記者,有點聽不懂,就乖乖地走到薛淼的身後,看着前面兩人說話,眼神有些幽怨。
因爲聽不懂,便東看看西看看。
關於工程的報表費用已經說完,薛淼順手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一旁的監理,問莫婷:“上次娛樂週刊臆測的那個事情,律師談的怎麼樣了?”
辛曼豎起了耳朵。
她想起,就在兩個月前,那個在談油田合作的時候,忽然報道出來有關於薛淼和莫婷照片的,就是娛樂週刊的網絡刊。
莫婷腳步緩了緩,“已經登報道歉了,後續跟風的一些報紙雜誌也都道歉了。”
辛曼心裡咦了一聲……
她看了看薛淼,覺得這個男人臉上的笑莫測了一些……
只聽薛淼說:“來得快去的也快,希望不要影響到你的正常生活纔好,我聽說你父親開始給你安排相親了?”
莫婷笑了笑,轉向辛曼,“這種話別問我,你問問辛小姐,就知道我心裡的感受是什麼了。”
辛曼沒想到兩人話題忽然轉到她的身上,“哈?”
莫婷歪了歪頭,“我可是知道,張廷澤已經對外宣稱你們的訂婚日期了。”
辛曼:“……”
薛淼:“……”
辛曼囧了一下,她要訂婚了?她怎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要和張廷澤訂婚了?她已經有老公了好嗎?
而後者,薛淼最近在忙公事,根本就沒有留意上流圈子裡的這種八卦消息,從莫婷口中得知這個消息,顯然是有些失措。
辛曼故意裝作沒有看見薛淼有點陰沉的臉色,笑了笑,捏了捏手包,“我去個洗手間哈。”
她轉身就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張廷澤的電話。
感覺到身後有目光盯着,辛曼特別轉身,衝着薛淼笑了一下。
但是,笑卻已經僵在了脣角。
就在薛淼頭頂,一個黑色的影子迅速的下落。
“小心!”
辛曼幾乎沒有給自己任何時間去考慮,便轉身向薛淼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