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在上司面前不得不忍氣吞聲強作歡顏,但在我們這些個五品之下的官員面前,“**”卻是官威十足,動輒橫挑眉毛豎挑眼。不過說到工作能力,我還是蠻佩服的,一到光州便將選舉之前應當完成的各項工作準備就緒,大小事情一概理得有條不紊,不愧是個“海龜”,的確有兩把刷子。可是我就是看不慣他那盛氣凌人頤指氣使的霸道作風。
直覺告訴我,這是個不好相處的人物。果然,在選舉之前的州衙門全體官員吹風會上,“**”再次重申了白知州說過的話——禁止跑官要官買官賣官,違者一旦查實,將從嚴從重從快處理,非但要在本州衙門系統曝光,還要上報吏部通報各州作爲反面教材,並作出嚴肅處理。
說到這裡,“**”忽地提高語調,說在選舉機制不斷完善的今天,拉攏腐蝕上級仍無十足的把握成事,於是有人把目光對準了“民衆代表大會”。我剛到光州,便聽說有人在收買具有選舉權的“民大”代表,而不少民大代表爲了一點銀子,便出賣自己神聖而莊嚴的選票,這是何其可憐、可悲、可恨、可惡之事!實在令人感到無比的遺憾與痛心!這件事情,因爲還未查實,我就不點名批評了,但我定會一查到底,不管是誰的一舉一動也休想逃過我的眼睛!在這裡我要奉勸在座各位,違法亂紀,須知法不容情啊!
藍知州一聽,這不是明擺着在敲山震虎,衝着自己來的麼?當下在座位上如坐鍼氈,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渾身上下都不自在。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通判、允判、州同等人臉上時,才發現他們也是心神不定,臉色甚至比自己更難看,莫非……難道……也許……沒錯!他們一定也是被人揭了老底,做賊心虛。
原來如此,大戰當前,誰人也沒閒着,都在上躥下跳,各顯神通。
我的心裡亦是七上八下,一則對手都在活動,藍知州能否如願以償?二則如若“**”真的順藤摸瓜,查出藍州判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何是好?
散會後我私下安慰藍州判稍安勿躁,二人馬不停蹄趕到芫花山莊與來嚐鮮商議對策。藍州判早就猜到資助自己的財神爺何許人也,只是之前心照不宣,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眼下情勢危急,他也顧不了這許多,親自出馬會見來嚐鮮。
寒暄過後,藍大人說出自己的憂慮,隱有怯意。來嚐鮮卻不以爲然,目前已投入許多人力物力,就此打住的話則前功盡棄,他力主追加投入,超越其他競爭對手的力度,便可穩操勝券。至於京城來的“**”,無非酒色財氣四字,不足爲慮。他特別重複了那個結論——每個官員都有他的弱點,都有他的價碼,知己知彼,則百戰不殆。
臨行前,來嚐鮮非常爽快地往藍州判手中遞過一個大紙包:“藍大人就要高升了,須得多方活動,正是花錢之際,這是來某人的一點綿薄之力。”從紙包外形大小判斷,定是大額銀票無疑。藍州判也不推辭,欣然笑納,口中猶自說道:“既是來先生慷慨解囊,本官也就不推辭了,事成之後定當重謝。”
果不其然,來嚐鮮的觀點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他多年官場生涯的心得。“**”雖則在大會上好似鐵面包青天,然而當我與藍州判以公事之名義將其約至“天外天”大酒樓的雅座時,他的臉上便多了幾分親切的笑容。
落座之後,“**”開門見山地說道:“白侍郎白大人赴京之後,曾與本官見面,提起藍大人之事,要本官到光州後多加關照。只因公衆場合人多眼雜,故本官不便說話,如今在這房間之內都非外人,我便如實相告,白大人的侄子在京都兵部任職,是本官的同年,這個忙我一定會幫。”
藍州判與我均是喜出望外。本來還以爲要花一些心思費一番周折,沒想到白知州還真夠意思,那幾千萬兩銀子總算沒有打水漂。有了白知州的牽線,我們之間距離明顯拉近,彼此都解除了防範心理。
要說人家正五品官員的品位就是不一樣,三十年窖藏“汾酒”、五十年窖藏“花雕”、八十年窖藏“女兒紅”一概不入法眼,他說除了從西洋萬里重洋運來的人頭牛“KO”之外,其它的酒看見就想吐,只有近萬兩銀子一瓶的百年人頭牛“KO”,方能充分彰顯其身份,稱得上“五品級官員的享受”。
可憐我們這些七八品級別的土包子對於人頭牛“KO”聞所未聞,多虧酒樓的黃胖子說他知道“芫花山莊”有此珍藏,於是藍州判命手下快馬加鞭,從來嚐鮮那裡取了一瓶過來。
摺合幾百兩銀子一杯的洋酒,喝在口中感覺就是不一樣,恍惚間我也就有了一種“五品級享受”的錯覺。幾杯好酒落肚,三人話題格外多了起來,從京城野史到地方佚聞,天南海北無所不談。
便在酒酣耳熱之際,來嚐鮮派人將如花姑娘送了過來。當她蓮步輕移,款款走進雅座時,登時讓人覺得滿室生輝。別看“**”來自京城見多識廣,可是他初見如花時的情景卻與包括我在內的大多數男人並無任何區別,一樣的目不轉睛,一樣的垂涎欲滴,一樣的吃腥**空前高漲。我從他坐姿的微妙變化,保守估計他的那話兒立即達到硬度2B級(不知這個算不算五品官員的級別),以至於不得不躬着身體加以掩飾。
如花的眼光幽怨地從我臉上掃過,落在“**”身上,微微欠身盈盈一拜:“奴家如花,見過大人!”“**”忙道“免禮免禮,美人請起”,起身過去扶起如花,兩隻不安分的手順勢在她柔若無骨的小手上不住摩挲。
藍州判在一旁介紹道:“大人,這位如花姑娘也是從京城來的,可稱與大人有緣千里來相會。你們可得多親近親近。”上回因機緣巧合,他未能一親如花芳澤,心中自是遺憾不已,但轉念一想只要能爬上知州位置,什麼樣的女人會得不到?捨得捨得,能捨才能得,這般想着,他的心裡便平衡了許多。
看看火候已到,藍州判朝我使個眼色,二人一齊起身說自己不勝酒力,先行告退,並暗示酒樓內已預定了超大豪華的天子套房,可供大人與如花姑娘共度良宵。當“**”舉步欲走時,藍州判適時將一捆銀票丟在“**”方纔的座位上,喊道:“大人東西掉了!”
“**”看見那捆銀票,不由一怔,但他何等聰明之人,當即會意地一笑,收起銀票與如花攜手施施然而去。
這邊廂搞定了“**”,那邊廂的黑皮張也傳來了好消息,那些不收受銀兩的“民大”代表,都已接到“青雲幫”帶有威脅暗示的飛鴿傳書(題外話:有看官提問這些飛鴿是哪個商號的?莫非他不知大元帝國只有點薪、壹洞、斂銅這三家官辦商號允許經營飛鴿業務麼?點薪還好只算鴿子的單程,壹洞和斂銅連鴿子回程也要計算費用。可面對這種情形,除了默默承受之外,你能有什麼選擇?),想必他們一定會權衡利弊,三思而後行吧!
翌日,在“**”的臨時住所內,我們一同敲定驗票、唱票和計票三人的名單。這三個人須得有一定身份,又要有較強隱蔽的隱蔽性,這樣才能讓衆人無話可說,之後便是出大價錢收買了這三人,在選舉時便可適當做些神不知鬼不覺的手腳。還有爲了防止出現收錢不填票的現象,所有的選票必須做不同的記號,這樣的細節也是經過一番推敲,方纔定奪,並派出心腹通知各人。
經過緊鑼密鼓的準備,州衙門官員換屆選舉大會如期舉行。我們已是勝券在握,等開票結果出來,藍州判果然榜上有名。
進入“民大”票選階段後,藍州判的呼聲愈來愈高,風頭明顯蓋過其他候選者。那些競爭者仍不死心,還在垂死掙扎,怎奈藍州判前期工作做得着實到位,於是春風得意,一路凱歌,以高票當選新一任的知州。
慶功宴上,“**”帶着幾分醉意,摟着如花對在場衆人宣佈,如花即將成爲他的十四姨太,明早便跟他回京享福去也。我心想,也許這是她最好的結局吧。只是遙想數年之後,在京城吏部郎中的豪宅內,是否會上演“美人卷珠簾,深坐蹙娥眉,但見淚痕溼,不知心恨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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