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見過你母親的,那是很久以前了,當時我也不過十五歲而已,還在一個小島上跟着我師父訓練呢。”餘魚看着相片笑了。
安平精神一振,可也不禁有些疑惑,“那麼久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
“那個島上除了十來個原住民之外,沒什麼人,而且,一向沒什麼外人來!”餘魚摸着鼻子笑,“那年來過的唯一一個陌生人,就是你母親,我記得很清楚,因爲,在那之前,我從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
安平愣了一下,餘魚笑得很真摯,“真的,你母親真的很漂亮,這麼多年了,我仍舊記憶深刻!”
“那,你知道她到那島上去幹什麼嗎?”安平對自己的父母一無所知,任何一點線索,在他看來,都是彌足珍貴的。
“她來找我師父,他們聊了很久,後來,你母親就離開了!”
安平騰地跳了起來,母親去找過餘魚的師父,那就說明,他們兩個最起碼也是認識的纔對,餘魚的師父,將能告訴自己許多有用的資料。
安平強自壓下心裡的喜悅,焦急問道:“那,你師父,他在哪裡?”
餘魚看着他笑,安平心裡一沉,“他不在了?”
“在的,他啊,不知道多健康呢!”餘魚笑得很燦爛。
三天後,餘魚終於通過某種特殊的聯繫方法找到了他的師父,兩人起程趕到了東南亞的一個小國家。
餘魚的師父看起來絕對不象殺手,鬚髮雪白,面上總掛着笑容,除了行動間比起同齡人稍爲硬朗敏捷一些之外,跟一個普通的老人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他讓安平叫他“遠伯”。
幾句客氣話過後,安平就迫不及待地說明了來意,“我聽餘魚說,您老人家認識我的母親,我想知道一些他們的情況,請您告訴我!”
遠伯看過安平父母的合照,發起愣來,“他們是你的父母?”
安平點頭,遠伯站其身來,走到窗前,默然半響,纔回頭說道:“你父母沒有把他們的事情告訴你,想必是不想讓你知道的,你懂嗎?”
安平站了起來,說道:“遠伯,生爲人子,當知其父母,我見不到他們,但起碼,也該多知道一些他們的事情,請遠伯務必告訴我!”
遠伯點頭,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這才徐徐說道:“其實,我是現認識你父親的。”
“我第一次認識你的父親,是在三十年前,或者,應該這麼說,三是年前,你的父親救了我!”
遠伯說到這裡,深深地看了安平一眼,安平屏息凝神,不敢出聲,唯恐打斷了遠伯的敘述。
“那一年發生了一件大事,後來成爲了黑道的傳奇故事,稱作‘大對決’。”
安平一愣,“大對決?”
“恩,你是外行,所以不知道。那一年,有個海外的華人組織收集了一筆鉅款,通過各個隱秘渠道發出了訊息,要用這筆錢,買一個日本戰犯的命。那個日本老傢伙知道後大發雷霆,聲言絕不逃避,他也很有錢,請了大一批知名的僱傭軍人和槍手來保護自己,而且反過來開出了鉅額賞金要那華人組織幾個骨幹的命。兩邊對抗了整整大半年,都是死傷慘重,最後一個退隱高手出馬,才已那日本人死亡告終。後來,道上的人就把這次事件稱作‘大對決”!”
遠伯解釋完,頓了一頓,接道:“當時,參與到爭鬥中來的高手數不勝數,開始,大多還是衝着兩邊的錢來的,後來,由於種種原因,又參合了很多政治鬥爭因素進去,終於越鬧越大,不少頂級的槍手也由於各種不同原因參加了進來。那個日本老傢伙當時還沒死,囂張起來,聲稱假如有亞洲槍手能要了他的命,就讓自己子孫把他的屍體丟到海里餵魚。”
“那時候,我纔剛出道不久,接了幾次任務,都完成得很漂亮,年輕氣盛,免不得有些驕傲,這件事情鬧騰起來之後,一則出於惱恨那日本人太張狂,二則也是爲了揚名立萬,就摻合了進去!”
“老經驗的槍手都知道,要成功行刺那日本人,僅僅依靠一兩個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所以,他們大多組成了人數或多或少的隊伍,集體策劃。可我就不信這個邪,都紮成堆了,那殺手還象殺手嗎?”
“當年還真是莽撞啊,總以爲自己了不起,只准備了一個月不到,我就貿貿然動手了,計劃看似很順利,不過是用了一把***,在一棟廢棄樓房裡潛伏了三個小時不到,我就把那老傢伙的腦袋打開了花,可還沒來得及興奮,就被一羣一流槍手圍在了樓裡。”
“後來,我才知道,我殺的那個壓根就不是那日本人,只不過是一個替身而已,那日本人是要借這個替身把前來行刺的槍手引出來。那些經驗老到的槍手都沒上當,只有我這個笨蛋落了圈套,後來,要不是你爸爸,我肯定就死在那裡了!”
“我爸爸救了你?他怎麼救的你,他也是個殺手?”安平急急問道。
遠伯微笑起來,答道:“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殺手,卻絕對是個了不起的槍手。我被那批個槍手困在棟廢樓裡,本來以爲是死定了,當時就下了決心,打算拼得一個就是一個了,想不到卻在那樓裡碰上了你爸爸,也第一次見識了什麼叫做真正的槍法!”
“當時你爸爸只憑着手裡兩把短槍,連殺十一人,我跟在他身後,毫髮無傷地衝出了包圍圈,他的槍法太厲害了,從那以後,我就一直認爲,只要手裡有槍,他就是神!”遠伯大概是想起了那段他振奮不已的往事,雙眼閃閃發光,定定地看着安平,連聲音也高昂起來。
“哦,我爸爸當時也在樓裡,那他大概也是衝着那日本人去的,這麼說來,他也是殺手了!”安平低下了頭,父親的身份讓他覺得一時不好接受。
遠伯卻搖起了頭,“不對,他當時雖然是在樓裡,可是絕對不是爲了對付那日本人,那樓離日本人的別墅很遠,如果他是來對付日本人的,手裡不可能連支***都沒有。”
“哦,那他到那裡去幹什麼?”安平疑惑起來。
“不知道。後來,我也問過他,他沒說,我又問他爲什麼要幫我,他說,是因爲聽見我罵娘了,只有華人,才罵娘,呵呵!”遠伯說到這裡,眼中滿是緬懷神色。
安平聽到這裡,微微笑了起來,這麼說來,父親倒不一定就是殺手,他極有可能是在辦什麼事情,湊巧碰上了遠伯,又因爲份屬同胞,同樣身處險境,由此起了同仇敵愾之心,這才並肩抗敵。
“我和你父親突圍之後,當時就坐了同一艘船離開了那裡,你父親似乎還有要事去辦,我則是認識到了自己技藝的粗劣,心灰意冷,不想留在那邊丟人現眼,在船上的時候,承蒙你父親不棄,倒還把我當成了朋友,我當時就把住址告訴了他,還告訴他,他救過我方遠的命,我一輩子都承他的情,他什麼時候需要,我就什麼時候幫他的忙!”遠伯笑了起來。
“後來,我回想起來,總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幼稚,人家那是什麼身手,還用得着我這樣的人幫忙啊?從那以後,爲了將來能夠一鳴驚人,我就躲在了那小島上苦練身手,沒想到,兩年之後,你父親倒還真來了,帶着槍傷來的,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你的母親。”
安平啊了一聲,遠伯微笑道:“當時,你父親雖然傷得不輕,可是我總還有些辦法,爲他請來了醫生,兩個月後,他的傷就好了,我們也成了好朋友!”
安平急道:“既然您和我父親成了好朋友,他的情況你應該很清楚纔對啊!”
遠伯搖頭笑道:“說起來慚愧,我跟他雖然是朋友,卻從來沒有聽他提起過自己的身世,你母親也一樣,他們既然不想說,我當然也不好問。只是,每年夏天,你父親都會來跟我見個面,喝個酒,那個時候,一到夏天,我就哪裡都不去,只在家裡等他,但是,過了幾年之後,他就沒有再來了,我也換了住處,從此就再沒有見過面了!”
“餘魚不是說,後來我母親有來找過您嗎?”安平問道。
“是的,那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已經收槍退出了江湖,又恰好接到了朋友的囑託,要我**餘魚這孩子,那時候,你母親是來找過我一次的。”遠伯面色沉重起來。
“她來找您幹什麼?”安平心裡莫名地焦急起來。
“找我幫忙,當時,她說,安劍受到了追殺,對方的高手太多了,他們兩個應付不了!”
“那、那,您老有沒有去?”安平雖然知道不該這麼問,可終究沒有忍住。
遠伯點頭,“我還欠你父親一條命呢,怎麼能不去?只是,你母親走了之後,我按照約定的時間,趕到了她所說的地方,卻沒有看到他們!我當時以爲他們出了意外,就四處託人打聽情況,卻什麼也沒打聽出來。從那以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他們兩個了!”
安平沉吟起來,按照遠伯所說的年份推斷,當年母親來找他的時候,自己剛好十一歲,按照父親信裡所說的意思,那時候,父親應該還沒有跟自己分開,母親也還在世,換而言之,也就是在那段時間裡,父親和母親先後發生了意外,離開了自己。
想到這裡,安平激動起來,“遠伯,那您知不知道當年是誰在追殺我的父母?”那些人,極有可能就是奪去自己父母姓名的仇人。
遠伯沉吟起來,說道:“我不能告訴你,或者,找到你的父母之後,你可以問他們!”
安平的眼睛紅了起來,“他們已經死了!”
遠伯原本以爲安平到這裡來,只不過是想知道尋找父母蹤跡的線索而已,聽到這句話,呼地坐直,“你說什麼?”
安平把父親信中的內容略略告訴了遠伯,遠伯眼睛紅了起來,喃喃道:“這麼說來,他們不是藏起來了,應該是已經過世了,已經過世了!怪不得啊,怪不得啊!”
安平忍住悲傷,說道:“遠伯,請您告訴我,當年,是什麼人在追殺我的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