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全警廳包括重案組的組員們在警局大廳等候了足足三十分鐘的情況下,那位神秘的新組長始終是沒有出現。
“怎麼回事兒?上面不是說八點嗎?現在都快九點了!”又過去了三十分鐘,大廳中有幾名年輕的警察站不住了,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誰知道呢。現在沒有聲音沒有圖像的。據說連電話都打不通。”一名個頭兒有些矮小,皮膚黝黑的警員有些抱怨似的說道:“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可這火也不該撒我們頭上啊。”
“什麼撒我們頭上?”他身旁一位年輕的圓臉女警員好奇的瞥了他一眼,“怎麼聽起來你是在說他故意遲到?”
“難道不是嗎?”皮膚黝黑的警員說道:“如果不是故意的話,那麼也未免太沒有時間觀念了吧…”他像是惋惜似的嘆氣說道:“哎,陳組長走了,這個新來的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閉上嘴巴!安靜地站好!”一名看起來年紀有些大的中年警官瞪了眼年輕的警員,示意他不要胡亂說話。
皮膚黝黑的警員縮了縮脖子,馬上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這樣又過去了三十分鐘,就在每個警員的臉上都經不住的露出一絲不耐的神情的時候,大廳正門處走來了戴着褐色獵鹿帽,穿着灰色呢絨大衣的男子。他的帽檐壓得很低,加上一半的臉龐被大衣的高衣領所遮住,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相貌。
“這是福爾摩斯嗎…”皮膚黝黑的警員看着這個頭戴與福爾摩斯一模一樣的帽子,以及那極具象徵性的大衣的男子,經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
頭戴獵鹿帽的男子託着一個手提箱,當先邁入大廳。他沒有去與大廳中近五十名警員打招呼,而是側過身子,極具某種禮儀的伸出一隻手,爲什麼人拉住了即將合上的大門。
過了約莫三秒鐘的樣子,大廳外又走來一個人。一個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他穿着純白色的長袖t恤,下身穿一件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穿着一雙絲毫不起眼的淺灰色板鞋。他弓着背,邁着緩慢的步伐走進大廳。因爲長期熬夜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所導致的嚴重的黑眼圈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掃過場間。長長的黑髮看起來有些隨性的覆蓋在頭頂,遮住耳朵的鬢角,有些凌亂的斜垂在額頭上的劉海,配上那對濃濃的黑眼圈以及無精打采的眼神,一個充滿了頹廢氣息的少年就這麼躍然於衆人眼前。
但是少年的五官很精緻,或者不如說是俊美。儘管是有着某種頹廢氣質的俊美。他漆黑如墨的眼瞳足足掃視了場間約莫五分鐘,這期間,竟然沒有一個人出聲。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在這個少年的眼瞳掃過他們的一瞬間,他們分明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而且這種壓迫感是從那對懶散無神的眼瞳中射出,這一點兒更讓所有的警員感到不可思議。
“大家好,我叫storckriesen,是你們新任的重案組組長。”少年那聽起來軟綿無力的聲音在大廳中輕輕地迴盪開來。
“storckriesen?”所有的警員面面相覷,顯然這個單詞對於他們來說過於陌生。
“一家巧克力公司的名字,德國的,你們有吃過嗎?那裡面的巧克力是很不錯的,尤其是太妃巧克力。”少年看起來很是耐着性子的對衆人說道。
“巧克力,巧克力公司?”人羣中再度喧譁出聲來。
“如果費事的話,你們也可以叫我S。我想這樣就順口多了。”叫S的少年弓着背,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中,右腳交疊似的搭在左腳上,以一種極其悠閒地姿態對衆警員說道。
“你莫不是走錯了地方?”終於,一名看起來有些年長,警職在衆警員中算是比較高的警員上前一步,深邃的敏銳的眼瞳打量着眼前這個叫做‘S’的少年,“你就是政府派下來接替陳組長的人?如果是的話,至少也要有個具體的名字吧?像什麼storckriesen或者S這樣的,都不能稱作爲名字吧?”
“名字是有的,不過具體也不太想的起來了。”叫S的少年看似有些苦惱的仰起脖子,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的注視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沒辦法啊,由於用了太多的假名與代號,所以到後來自己究竟叫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你,你說什麼…?”中年警員不可置信的注視着少年,“你不記得你自己的姓名了?”
“不用這麼驚訝。名字只是個代號而已,就像我叫storckriesen或者S一樣,都只是個爲了方便稱呼的代號。”叫S的少年微微低下頭,無神的眼瞳注視着中年警員錯愕的臉龐,“我來這兒,並不是爲了告訴你們我的名字的,對吧?”
“這…”中年
警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少年的話。
“證件與政府批下來的文書都在這兒,不放心的話,就請看一看好了。”這個時候,那個頭戴獵鹿帽,穿着灰色呢絨大衣的男子託着黑色的行李箱走到叫S的少年身邊。他從大衣內裡的夾層中取出公文模樣的文件,遞給了那名中年警員。
“由於任職的手續有些超出了S的想象,所以他遲到了一會兒,還請大家見諒。”這個穿着呢絨大衣的男子看起來倒是要比較S的少年正常一些,他略帶歉意的對衆位警員說道:“如果確認好手續的話,那麼按照政府的指示,S從今日起即刻開始任職。”
中年警員與其他幾名看起來管事的警員仔細確認了任職文件後,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S,“那個,局長他…”
“李局長想必這個時候也收到了上面的電話。相信他現在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穿呢絨大衣的男子好像要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似的,搶在對方沒說完之前將他的話接了下去。
“那…請隨我們來,新的辦公室已經爲您準備好了。”中年警員再次確認文件上的政府印章是真實有效的之後,有些尷尬的對S說道。
“麻煩了。”S說着,弓着背,當先往大廳的樓梯方向走去。
“那個…組長,是有電梯的。”一名年輕的女性警員好心的指着就離S不過三步遠的電梯提醒道。
“我知道。”S頭也不回的說,“我只是習慣走樓梯了。”
“我只是習慣走樓梯了…”人羣中有個別警員小聲嘀咕着複述着他的話,似乎覺得這個人的邏輯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
“S的有些古怪的習慣,還希望大家理解。”穿着呢絨大衣的男子適時的爲S解釋道。
“當然,當然…”
“組長,陳組長離職前所調查的案件得到的所有情報與資料都在這兒。”S到了警局五樓,重案組組長所在的辦公室後,一名年輕的女警員抱着一堆文件夾走進了辦公室。
“就放在桌上吧。”S弓着背,目光略微打量了下這個所謂的辦公室。房間的面積並不大,一張辦公桌,一張可以隨意轉動的辦公椅。屋頂一角懸掛着一臺樣式小巧的空調,或許可以作爲冬天取暖或者夏天避暑之用。
辦公桌上放着一部僅限於警局裡專線用的電話。一臺看起來有些老舊的電腦以及一個嶄新的菸灰缸。
S瞥了眼被那名警員堆在辦公桌上的資料文件,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年輕的,臉龐圓潤的女警員好奇的看了眼這個神秘的少年,微微一笑,“我叫阮婷。”
“阮婷小姐。”S很是禮貌的說道:“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聯繫到你們原來的陳組長。”
“你要見陳組,陳邵華嗎?”
“是的。如果方便的話。”
“爲什麼呢?”阮婷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少年,問了一句作爲下屬看起來有些多餘的話。
“他是這件案子的負責人。”S顯得倒是對這個年輕的女警員特別有耐心,他託着懶散的步伐走到辦公桌前,看起來有些彆扭的坐在辦公椅上,過了兩秒鐘,他又站起身子,用平淡的語氣說道:“你不介意我在這裡脫鞋子吧?”
“啊?”阮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S已經把一雙板鞋脫了下來,他穿着白色的運動襪右腳踏上辦公椅,而後左腳緊接踏了上去。他弓着背,彎曲着膝蓋,就這麼蹲在辦公椅上。他的雙手搭在膝蓋上,無精打采的眼瞳直視着阮婷錯愕的目光,“最開始的四名年輕女性的兇殺案,到後來的綁架案、爆炸案、自始至終,他都是這些案子的負責人。如果要了解這些案子的細節的話,唯有與他見一面,談一談才能知道。”
“可是有關案子的一切陳組,陳邵華都讓人記錄在資料裡了。就是你眼前的這些資料中。”
“但是他總會忘記什麼。這不是說他故意如此,而是人的記憶性所使然。即便是再怎麼精細的人,在回想一些事情的時候也會漏掉一些細節。而這些細節只有經過別人的誘導才能讓他想起。”S緩緩地說道:“我認爲,陳邵華有可能在什麼地方遺忘的細節,對於這件案子是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的。”
“那,那好,我馬上將陳邵華的電話給你。”阮婷有些急匆匆的從衣服口袋中掏出手機來,似乎正在手機上翻着陳邵華的號碼。
“對了,S組長,你不用去交待一下你手底下的人,例如我的工作嗎?”阮婷一邊翻着號碼一邊說道。
“你的工作?”
“是啊。陳組長辭職之後,重案組便一直處於停工狀態。現在你上任了,不應該交待一些事情,讓大家重新回到工作中嗎?”
“重新回到工作中…”S微不可見的皺起了眉頭,“這樣的事情,我倒是沒有做好事先的打算。不過,現在最爲重要的工作,便
是抓到這麼多起惡劣犯罪的罪魁禍首吧。我想,這也是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是這樣的。”
“所以,重案組的各位,在這兒我還要多多拜託了。”S看起來很是恭謹謙虛的說道:“只有你們無條件的協助我,我才能以儘快的速度破案。而我想,這也是目前我們最主要的工作。”
阮婷將手機遞給S,說道:“這是陳邵華的號碼。”
S接過手機,粗略的掃了一遍手機屏幕,沒用一秒鐘的時間,便將手機還給了阮婷。
“你都記下來了?”阮婷不可思議的看着S,在她看來,S幾乎只不過是用眼睛瞥了一眼,可以說就像用目光輕輕地碰了下手機屏幕一樣。
“記下來了。十分感謝。”
“真是好記性…”阮婷小聲嘀咕了一句後,說道:“所以你剛纔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協助你破案了?”
“是這樣的。”S說,“很多事情,我一個人是辦不來的。所以纔要藉助重案組各位的力量。”
“你這麼說太客氣了。”阮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畢竟,你是頭兒,我們都是你的下屬。”
S沉默半晌,似乎就阮婷所說的‘你是頭兒,我們都是下屬’這句話在腦海中經過了仔細的思考,他似乎要用盡所有腦汁來理解阮婷這句話的含義,但是始終一無所獲。
他擡起懶散的眼簾,用低而緩的聲音說道:“可以拜託一件事情嗎?”
“什麼?”
“把在金陵市有關於那個神秘黑衣人,也就是嫌疑犯的通緝撤掉。”
“撤掉通緝令…這樣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得你親自和局長談一談…不過,爲什麼突然要撤掉呢?”
“還真是麻煩啊…”S感慨似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似乎對於自己還要和局長親自談通緝令的事情感到很是麻煩,他的嘴脣輕輕咬住自己右手的拇指,說道:“要說爲什麼的話,其實原因很簡單。”他擡起頭,黯淡的目光凝注着阮婷充滿困惑的臉龐,“因爲你們沒有看見嫌疑犯的臉龐。只以一個他的大概輪廓與他隨時都可以換掉的衣服作爲特徵去通緝他,你不覺得,這樣的事情很愚蠢嗎?”
阮婷沉默不語。通緝令的辦法是陳邵華的意思,S等於是在問:你不覺得陳邵華這樣做很愚蠢嗎?這樣的問題,她可是回答不上來。
“這樣的通緝非但毫無用處,還會讓嫌疑犯提高警惕性。從而減少他露面與再次犯案的機會。”
“但是,一直有個問題,那就是,也許他已經跑掉了也說不定。老實說,我們組裡的警員都在想,這麼久沒有抓到那個人,也許對方早就跑掉了。”
“確實存在這種可能性。”S依舊咬着拇指,緩慢的說道:“不過,無論是他在不在金陵市,對於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問題。”
“爲什麼呢?”
“因爲這件案子,從開始到現在,我們連最基本的東西都沒有搞清楚。如果不弄清楚這種東西,他在不在金陵市,我們都不會抓到他。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什麼樣的東西?是罪犯的臉龐嗎?”
“可以算在裡面。”S說,“不過更重要的,是犯罪的基本心理。”
“犯罪的基本心理?”
“四名女性在街頭被殺害,被人撕裂喉嚨。以及後面隨之而來的綁架與爆炸,究竟是爲了什麼呢?我是說,這個罪犯,做出這些可怕的事情,是爲了什麼呢?”S低沉着嗓子,說道:“從死者身旁的錢財沒有遺失這一點來看,想來不會是爲了錢財。況且這樣有手段的罪犯,如果只是爲了錢財的話,後面的所謂的綁架案與爆炸案根本是沒有必要的。我是說,如果這麼費盡心機的做出一系列可怕的事情只是爲了錢財的話,那麼他直接去搶銀行倒是更爲簡單一點兒。”
“嗯…”阮婷點了點頭,“從那罪犯的一系列的舉動來看,確實是不像爲了錢財。”
“四名被害女性的衣物完好無損,生前並沒有過XING行爲,可以排除罪犯奸殺的可能性。”S停頓了一下,說道:“既不爲錢,也不爲性,你說,究竟是爲什麼呢?”“這個我可說不出來…”阮婷有些爲難的說道:“我們與陳組長也討論過這個問題,只能勉強認爲是罪犯是有反社hui傾向的…也許他做這一切什麼都不爲,就只是純粹的爲了好玩兒?”
“差不多可以這樣認爲。但是這樣的定論是毫無根據的。”S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似乎遇到了一件便是他也覺得困惑不解的事情,“如果說前面那四名女性被殺害是兇手純粹覺得好玩兒的話,那麼後面的無論是接踵而來的綁架或者是爆炸,都像是什麼人爲了達到某種目的所用的手段。”他擡頭看了眼阮婷,“前面的兇殺案與爆炸案和綁架案的罪犯不是同一個人,你們知道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