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8號的門牌標示着一扇兩開的玻璃彈簧門,可以很清楚的看見門裡影壁上的鎦金擡頭——文嘉國際(中國)投資諮詢有限公司。
俞則進門告訴接待小姐,自己要找吳炳文之後,打量了下室內。
這辦公場所顯然不止1328號一間寫字樓,面積估摸有五百平米以上,除去大門這面牆外,其餘三面都是隔成小間的辦公室,中間區域仍舊很大,被隔斷成半封閉式的辦公區域。員工很多,俞則粗略估計,如果每間辦公室裡都有員工或管理層佔據的話,至少有五十名以上。
“你這麼快就到了?”吳炳文從西首一間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招呼着俞則。
在吳炳文的大班臺前坐下後,俞則接過吳炳文遞來的煙點上,不自覺地就看到臺上菸缸裡的菸頭中,有兩個白色過濾嘴上面沾着粉色的脣膏印。那個東北女人的臉又在俞則腦海浮現,和她的美麗無關,只有那兩片粉脣現在是那麼地突出而醒目。
“我這還不錯吧?”吳炳文自己點上煙後問俞則。
“你是海龜嘛!當然要搞得有聲有色的了!”俞則向吳炳文寬敞的辦公室四下打量着。
“怎麼來的?”吳炳文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了一句。
俞則一時沒能明白吳炳文這問題所指,怔了下問:“什麼怎麼來的?”
“打的過來的?”
“哦!我自己開車過來的。”俞則這纔想起前幾天吳炳文打給自己的那個電話。
吳炳文“哦”了一聲之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卻問俞則:“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沒啊?”
俞則搖了搖頭,看着吳炳文,沒說話,等着他繼續說。
“要不到我這來吧!好歹是個正當職業啊!”吳炳文頓時滿臉正經地說。
“你這裡我來了能幹啥啊?”俞則笑着彈了下菸灰,繼續以一種調侃的口吻說:“你要放放高利貸麼,我還能幫你催催債呢!”
吳炳文也跟着俞則笑了兩聲後說:“這事也不急,你好好休息休息再說了。”
“你跟於佔奎也有生意來往?”俞則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眼睛盯住了吳炳文。
吳炳文臉上顯露出無比驚訝的神情看着俞則問:“你也認識於佔奎?纔出來幾天啊!”
在俞則看來,吳炳文的反應無疑還是比較自然的。俞則沒回答他,只是看着他又問:“你瞭解這個人嗎?”
“談不上,賭桌上認識的。不過能看出來,也是道上混的。認識之後,讓他女人來找過我兩次,主要還是諮詢一下。這不,那女人剛走沒多一會。”
吳炳文說得很自然,俞則從他話語和神態上,看不出他和於佔奎有什麼超出他自己表述範圍的關係。
“你還上賭桌?是不是欺負現在沒人知道你老底啊?”俞則立刻順着吳炳文自己提及的內容,把話題再扯開去。
“你什麼意思啊?我還不至於要靠這雙手發家致富吧!”吳炳文輕輕拍了下桌子,“我上賭桌,一是消遣,二是交際,好歹我吳炳文在C市也是有頭有臉的,你不會以爲我還要靠手吃飯吧!”
俞則看到吳炳文現在的神情,活脫脫一個成年“卵頭”在對面和自己說話,樂得笑出了聲,趕緊擺着手說:“沒、沒、沒!我相信你不需要那樣。不過就算我再相信你,我也不會和你坐一張桌子上賭錢的!香榭里舍酒店裡的賭場你瞭解吧?”
俞則故意用這種突然襲擊式的問話在試探着吳炳文的反應,而自己每每在這時候就盯住了吳炳文的眼睛。
果然,吳炳文這次先是愣了下,立刻醒悟過來,他的表情說明他已經察覺了俞則的意圖,轉而用一種迷惑的眼神看着俞則說:“你今天這什麼意思啊?說話不對勁啊!”
吳炳文的反應是俞則比較能接受的。他沒有裝作什麼都沒察覺,那樣俞則會懷疑他在故意躲閃,雖然和吳炳文已經有二十年沒接觸了,但是俞則很瞭解吳炳文的智商,更相信他父親吳君含的遺傳基因在他身上的留存,就憑這些,吳炳文絕對能察覺自己話裡味道不對。吳炳文也沒有因爲對自己的試探有所察覺而急着表白,那樣只會給俞則此地無銀的感覺。
俞則沒理會吳炳文的反應,仍舊漫不經心地說:“沒什麼意思,我就是剛出來,愛打聽而已。誰讓我遇到你這個赤卵弟兄了呢?不問你問誰啊!”
俞則這麼說,他自己覺得很圓滿,並不會給吳炳文留下太多發揮的口舌,但是他沒想到吳炳文會說出下面的話來。
“你那朋友是個爛賭鬼,我在臺面上已經對他很手下留情了!但是說實話,他那樣的人一時半會是醒不了的了。”吳炳文邊說邊掐滅了菸頭,目光毫不迴避地盯住俞則的眼睛。
吳炳文這番話,大出俞則意料之外,倒被他說愣在那了。俞則當然清楚,吳炳文嘴裡的人肯定就是王新鳴,而且很明顯,吳炳文清楚自己跟王新鳴的關係,至於瞭解到何種程度,俞則一時還不好判斷。
吳炳文的話裡還透露出,他對王新鳴目前的狀況似乎有了解,瞭解的程度肯定要大於自己對王新鳴目前狀況的瞭解程度,這讓俞則不由自主地就問了一句:“王新鳴到底到了哪一步了?”
“這個說不好。總之光我認識他之後的這小半年裡,我就知道他輸得很慘,至於以前怎麼樣,我也不大清楚,誰沒事去打聽他這閒事啊!”吳炳文說着又扔了根菸給俞則。
俞則接了煙卻沒點,問吳炳文:“你知道他揹債沒?”
吳炳文一邊點菸一邊點了點頭,吸了一口後說:“我想是肯定的!”
俞則聽了吳炳文這句話,沒再問什麼,把煙點上後,看着桌面抽着。
吳炳文看到俞則一下子沉默了,過了好一會才說:“我知道你跟他關係挺鐵的,我要不是出去了十幾年,和你生分了的話,你和我的關係估計比他鐵多了!”
俞則現在腦子很亂,他一直很相信王新鳴的爲人,這也是自己能和他關係如此密切的主要原因,但是自從上次在車上跟他談過之後,他也開始對王新鳴這個人打上了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