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上新聞由本臺記者曹茹雲,實習記者王嬙、張劍中製作、報道。”電視上的解說畫外音響起,這讓俞則心裡又跳了一下。
這麼巧嗎?同一個曹茹雲?熒屏上的字幕顯示是完全相同的名字。
俞則的初中與高中是在同一所中學讀的,是一所省級重點中學。六年時間裡,由於俞則特立獨行的性格,能和他交往的同學不多,能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同學更少,而女同學幾乎就曹茹雲一個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和王新鳴都以一貫保持在班級前10名的水平被直升到學校的高中部,而且仍舊同班,高二分班也因爲都選擇理科,所以他和王新鳴是六年的中學同班同學。曹茹雲是俞則高中的同班同學,而且她是從外校通過中考考進來的。
高一開學,提前了十天,進行了一次摸底考試。那時候俞則和曹茹雲誰也不認識誰,但是到正式開學,公佈摸底考試成績的時候,他們倆的名字是連在一起的,而且是相同的總分,並列年級第四十六名。
這點俞則印象很深,王新鳴當時是五十幾名,還和俞則開玩笑說:“你考得比我好,名次也好,死落死落。”
不過真正對曹茹雲有印象,還是因爲各自的座位關係。曹茹雲當時應該已經發育停止,身高一米六八了。由於是同性同桌的原則,而班裡男女生各自都是單數,所以排到曹茹雲一個人坐最後一排,而俞則是主動要求一個人坐的。
全班五十個同學,俞則和曹茹雲兩人坐在第七排,那時候每週要整列調換,曹茹雲總是隻在中間兩排挪來挪去,而俞則就老佔着靠窗或靠後門的位置,兩個人中間總隔着一列。
俞則和曹茹雲還有一個共同點,他倆都是學校秋季運動會時,班級裡的主力悍將。
俞則小學的時候,眼饞那點津貼,曾經是校隊的,進了中學,因爲不差錢了,體育老師怎麼召喚,他也再不理會,不過底子在,再加上自身條件好,爲集體爭榮譽的時候,他還是當仁不讓的。
曹茹雲初中的時候肯定是運動員,至於中考因爲這個加分沒,俞則不清楚,看她成績應該不需要,進了高中,可能是父母的反對,她也不再參加校隊了。
因爲這些原因,俞則對曹茹雲從一開始,就有着比對其他人更深的印象。
曹茹雲是一個運動天賦很強的人,可能因爲這個原因,她也有着令當時的中國女孩羨嫉的好身材,就是皮膚黑點,臉盤兒不是特別亮,但是應該算中上水平,在健康的膚色映襯下,在當時的環境中,她也應該算出類拔萃了。沒辦法,重點中學裡面的女生真的沒幾個盤兒亮的!
俞則在之後的幾年裡,對曹茹雲的印象加深,還是因爲她的性格。曹茹雲身上有一種男孩子的性格,而且還是那種與俞則比較投契的。
雖然俞則跟她沒什麼接觸,平時基本就不講話,但那是俞則一貫的作風,他不喜歡和同學多交流,他並不張揚,也不裝酷,只是因爲一貫養成的不屑,才讓他那樣。而且高中的俞則,和現在大不相同,即使他再不張揚,還是會從眼神中流露出一種乖張陰冷的氣勢,讓同學都不大敢多招他。
即使不大講話,俞則也能從觀察中瞭解曹茹雲的性格。他一直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更何況瞭解同學,要比了解社會上的人容易許多。
曹茹雲雖然性格有點象男孩子,而且非常開朗直率,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子,總會流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自己親身參與的那件事,俞則到現在仍記得很清楚。
那是在升入高二後,開學沒幾天的一個下午,課外活動結束,回教室後,班主任和數學老師輪流揩油,俞則壓根就不想聽他們羅嗦,便聽見曹茹雲前面兩個男同學的小聲交談。
聽了一小會,雖然他們倆沒提及名字,俞則已經知道他們的談論對象就是曹茹雲,大致意思是說曹茹雲有狐臭,實在是臭得受不了,頭都暈了。
俞則完全可以斷定曹茹雲絕對沒有狐臭,因爲他的嗅覺也是很靈敏的,心說這兩個傢伙真TMD無聊透頂了。想着就瞄了眼曹茹雲,就看見她雙手趴在桌上,低着頭,鼻子好象動了下,俞則心說你還跟他們一樣無聊,還真聞聞自己有沒有啊!
這時候俞則發現前面兩排的男女同學似乎都對那兩傢伙的談論產生了興趣一般,陸續裝着無意地扭頭看曹茹雲那邊。自己前面的王新鳴也扭頭了,俞則真想給他一巴掌。
再看曹茹雲的時候,俞則清楚地看見她埋得很低的臉上滴落了一顆淚珠下來,很清楚,絕對不是汗珠。
哭啥啊!起來抽那兩傢伙啊!俞則就在那剎那間,對曹茹雲很不理解,但是馬上就意識到對方和自己不一樣,想法自然也不一樣。
數學老師好不容易交代完,說可以放學了。俞則本來打算等老師出了教室才行動的,但他偏偏在講臺前磨蹭,而因爲有晚自習,不用理書包,同學們都開始起身了,只有曹茹雲還低着頭坐那。
X!等不了了!看着那兩傢伙站起後,還瞄着身後的曹茹雲露出噁心的癡笑來,俞則肚子裡嘀咕了一句,起身走了過去。
左邊那個是俞則心目中傻大個的典範,一米七的個,體重居然達到八十公斤以上了,可推鉛球只能跟自己提草鞋,先拿他開刀了!
俞則上前一把拿住他的右腕,知道這小子胳膊粗,自己一隻手抓他兩隻手腕有困難,便在他身後將他右臂兜住左臂,往上一提,右腳一蹬凳子,撞在他膝彎處,這傢伙就坐了下去,雙臂被俞則提直了吊在後上方,身邊那個茄幹般的小子嚇得閃出去好遠。
俞則沒等傻大個叫出聲來,左手一把揪住他頭髮,將他臉擰到自己右胳肢窩那,問他:“你跟我聞清楚了呢?這TMD是狐臭嗎?好好聞聞!聞明白了告訴我!”
那傢伙殺豬似的叫喚聲中夾雜着“沒說你!”的表白,俞則又輕輕提了提右手,更大的殺豬般叫喚聲中,傳來數學老師的一聲呵斥。
俞則一直是數學尖子,數學老師非常喜歡他,老逼着他去參加數奧競賽,這個他很清楚,不過自己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打架,那也是對他的極不尊重。俞則對老師一直很尊敬,他也不願意這樣,但是心裡的一股無名火當時TMD壓也壓不住。
“老子問你什麼呢?你TMD就給老子回答什麼!是還是不是啊!”俞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壓着,避免傳到正走過來的老師耳朵裡。
又輕輕提了提右手,在那傢伙混雜在叫喚中的“不是”聲中,俞則一下子鬆了雙手,沖走到近前的老師笑着說:“沒事!跟他鬧着玩呢!”說着又用右手摸了摸那傢伙的腦袋問他:“是吧?”
那傢伙和老師說什麼,俞則根本沒在意,就看見曹茹雲從窗外快速跑過的身影。
這也是俞則在中學裡唯一動的一次手。他還記得後來自己一扭頭,看見王新鳴一臉驚訝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