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翼默然不言,
“一件絕對能夠讓你感到極度興奮的禮物!”白眉老人繼續重複着說道。
究竟是什麼禮物?柳天翼聽了這一句話,內心一怔,頗有些激動,可是慢慢卻變得懷疑起來。
面對這昔日仇敵的兒子,白眉老人非但沒有露出應有的怒火,反而還要贈送給敵人禮物?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態?
柳天翼是何等精明的年輕人,微微一笑,壓根兒就不相信白眉老人的鬼話,“你現在沒有動手,我都已經很感激了,送我禮物?這世界上怎麼還有這麼好的事情?莫非你又有什麼陰謀?”
柳天翼還是顯得過於年輕,他本不應該說這最後一句話的。
聰明的人知曉什麼叫做禍從口出,聰明的人更加知曉許多防備心裡知曉就可以了,爲什麼非要說出來呢?更何況,通過不敬言語來逼迫他人,是那些庸人做事的方法。
這種庸人的做法不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會適得其反。
柳天翼剛剛說這最後一句話,內心還是感到有些後悔,如果這老傢伙真有陰謀,那現在他就應該動手,爲什麼遲遲不動手呢?
聽了柳天翼這最後一句話,白眉老人那飽含滄桑的白眉果然狠狠一皺,“陰謀,陰謀,陰謀,爲什麼我想做點好事,你們就非要用陰謀來形容我呢?我如果真的有陰謀,我來這裡做什麼?我如果有陰謀,我爲什麼不將你直接交給寧義武,然後在神劍宗內造謠,污衊你是你父親派來的間諜,在神劍宗的將軍心中大造聲勢,讓寧義武不得不殺了你,到時候,你父親與寧義武更是水火不容,我在從中作梗,萬劍宗與神劍宗豈非我囊中之物?”
柳天翼被這一席話諷刺得無話可說,甚至面色之中已有了些許慚愧。
他不敢回答。
“哼,別忘了,我雖然倒臺了,但是我在天域的威名仍在,你父親奪取這萬劍宗宗主乃是非法的,剛剛奪取政權不思與外界建立合法的聯繫,仗着單單的軍事能力而肆意妄爲,你可知道當年我奪取宗主之位的時候,花了多大的精力得到其他武宗的合法承認嗎?我雖然倒臺,可我的影響力還在,更何況,我其他武宗培植了許多勢力,我如果真的要從頭來過,我有的是陰謀,還不止這一個!”白眉老人爲了找回尊嚴,這般憤憤不平地說道。
柳天翼倒也是一位聰明的年輕人,聽着白眉老人這語氣,知曉自己方纔言語有失去,雙手合十拜謝道:“好,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你也別生氣!那麼可以告訴我究竟是什麼樣的禮物嗎?”
白眉老人見這年輕人能夠主動道歉,也不過於計較,道:“現在不能告訴你,我說過這是一場交易,我想要讓你陪我聊天,你如果讓我開心了,哦不,舒心了,我就告訴你,你如果說的話讓我很不滿意,那就對不住了!”
柳天翼這一下子才神經緊繃起來,面對這個莫名其妙的要求,他也只能點頭承認,“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接受你的挑戰!”
柳天翼望着眼前這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老傢伙,不得不承認他這一席話不無道理,有些人看來毫無意義的事情,卻被另外一些人看得極其有意義。
白眉老人聽他如此富有底氣的一句話,這才點了點頭,道:“這就對了!別什麼陰謀,陰謀的,我對此早已沒那麼執着了!有什麼意思?”
望着眼前這個不可思議的老傢伙,柳天翼也只好無奈地回答道:“看來,我還只能與你聊天了!”
白眉老人點了點頭,道:“當年我就覺着你這小子今後非同一般,你可知道我三番五次都想要殺你!”
柳天翼道:“理由?”
白眉老人大笑一聲,道:“理由當然永絕後患,夠準確嗎?”
柳天翼道:“這個理由還真是正確,可是你知道我一直和我父親做對,所以,你纔沒有對我動手?”
白眉老人道:“也不全是。”
柳天翼道:“哦?什麼意思?”
柳天翼嘗試着與這老傢伙進行交談,卻也發現這種交談並非沒有意義。
白眉老人道:“我曾經想要收你爲義子,將你培養成能夠對抗寧鴻遠和寧無缺那樣的人才!”
柳天翼道:“但是你知道,我雖然與我父親做對,但是我不會效忠他任何一個對手,或者說是敵人!”
白眉老人嘆了口氣,道:“我如果有你這樣的兒子,何至於今天這個下場,哎呀呀,可惜了,實在是可惜,可能是我那一次在牀上的姿勢沒有做對,所以精子錯了位,搞出了個廢物,也可能是我那個早已移情別戀的妻子基因不好!”
他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發出這樣的感嘆了,不過,這一次卻非常特別。
柳天翼聽他語氣之中非但沒有任何敵意,而且還充滿了詼諧之意,心中大感慰藉,笑道:“看來老前輩的心情,非但沒有因爲這一次的失敗而變壞,反而還變好許多?”
這一次,柳天翼稱呼也改了,因爲,他發現自己從這老傢伙這裡突然學到了許多。
這時候,耳邊傳來陣陣集市的叫賣聲,人們因爲各自的生存而繼續奔波起來,他們平平凡凡,但卻不庸庸碌碌。
聽聞這一陣接着一陣的叫賣聲,尤其是那賣大餅的吆喝,白眉老人突然有些想念小時候爲了偷一塊大餅被那些人打得遍體鱗傷的情景。
後來,白眉老人成爲宗主之後,並沒有因此而仇恨這些賣大餅的,反而還很照顧他們,只是現在物是人非,一晃就過了五十年,不得不感慨光陰似箭。
如果白眉老人真的想要重塑輝煌,他當然有能力,也有資本,畢竟,正如他所說,他爲了防止今後自己倒臺無人接應,在其他武宗培養了各種地方勢力,例如清音谷,例如青龍宗,這兩宗派之中的黑幫勢力,都是他扶持的。
爲此,柳天翼還是有些瞭解的。
來之前,柳天翼根本沒有料到自己會在這裡消磨時間,和這個不可思議的老傢伙交流這些。
柳天翼回想起這老傢伙方纔這一席話,面色還是有些驚愕,他素來知曉,這白眉老人過去一向喜怒不形於色,說話極爲嚴謹,在他口中是根本不可能會說出如此庸俗的話,然而現在,這個老傢伙卻彷彿變了個人。
這前後翻天覆地的變化,自然讓柳天翼心中感到驚奇,心道:“這老傢伙究竟中了什麼魔咒,這前後根本是兩個人!”
不過,柳天翼想起這一切都是寧鴻遠所造成的,他心中對寧鴻遠的好奇心自然也更重了。
他現在更加想要迫切地瞭解一切,瞭解寧鴻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瞭解寧鴻遠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情,竟然能夠讓眼前這如此不可一世的白眉老人放棄心中的慾望與野心,這實在是很不可思議。
“寧鴻遠,你還真是個奇人,你身上還有多少未知的秘密?居然將白眉老人變成了這般模樣,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