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日,翼王即將迎娶翼王妃的消息便如同長了翅膀開始在整個王都流傳開來,有不相信的人爲探虛實,特意跑到翼王府門前查看,等當真看見王府下人忙忙碌碌的來回奔走,這才恍然大悟的離去。
秦國英明神武的翼王殿下果真要娶妻了!
“小姐!”靜荷憂心忡忡的看着慕容琬,見她沉默,又將憤憤不平的目光轉向面前的周德豫。
周德豫賠着笑臉着人將王爺的聘禮一件一件的朝屋裡搬,嘴下不停說着祝福的話,“奴才們先給夫人請個安!恭祝夫人與王爺喜結連理,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慕容琬淡淡的掃了他一眼,隨後站起身,擋在了一衆人面前,“別搬了!”
她清清冷冷的一聲令下,衆人盡都停了手裡的活計,面面相覷。
周德豫有些爲難,“琬夫人!”
慕容琬冷笑一聲,“周管家,我還沒同意嫁給你們家王爺呢。”
“這……”周德豫賠着笑臉走到她跟前,“王爺已經下了命令了,府裡的人也都知道了,所以,還請姑娘不要爲難奴才們。”
聞言,慕容琬僵硬的牽了牽嘴角,剋制了半晌纔有些隱忍的開口:“我本就是個無足輕重的俘虜,哪當得起王府琬夫人的稱號!”
“夫人,王爺說您當得起,您就當得起!”周德豫聞言倒也十分利索的回道。
“你!”慕容琬無奈,“我要見你們王爺!”
“喲,這可不行!”周德豫爲難的皺了皺眉頭,“按秦國禮制來說,這大婚前一個月男女雙方是不可以見面的!”
聞言,慕容琬終於忍不住冷笑出聲,側身讓開道路,任由周德豫指使着一衆人忙前忙後的搬東西。
聘禮搬到一半,周德豫身邊的小廝匆匆的跑了來,在他耳邊細語了幾句,周德豫面露爲難之色,隨即看了眼面無表情的慕容琬。思索片刻後還是決定上前請示一番,“夫人,嚴姑娘邀您畫舫游水,您去麼?”
嚴妱凝?
慕容琬一怔,這才記起那個苦心暗戀着蕭絕的女子,想起他大婚,她怕是又要傷心好一陣了。思及此,慕容琬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同意了。
周德豫見她點頭,這心裡的鼓反而敲打的越發激烈了,可王爺也沒說要限制夫人出府的自由,再加上對方是王爺的知己好友嚴姑娘,這個約,應該能赴的吧?
這個問題還沒等
他琢磨明白,慕容琬已經簡單收拾了番站在了他面前,沒辦法,他只能又吩咐旁人趕了馬車,親自送她出了王府大門。
慕容琬帶了靜荷,等馬車噠噠的駛出王府後門,她才輕輕的鬆了口氣,然後撩起一旁的車簾。
馬車伕挑的都是些僻靜的街道,所以她也沒辦法好好的欣賞一下王都的繁華,只能無奈的放下車簾。
靜荷看着她沒甚表情的側臉,疑惑道:“小姐這是怎麼了?”
聞言,她也只是微微抿脣,淡淡的搖了搖頭。靜荷見她似乎無意說話,也就不再打擾她,兀自閉上眼小憩去了。
等車到了太河,嚴妱凝早已等在了此處。
雖然她極力的笑着,可細心的慕容琬還是看出了她眼底透出的傷悲。
太河是秦王都第一大河,每每逢年過節這裡就會進行各種各樣的比賽,所以,今日除了嚴妱凝的這艘畫舫外,其餘的還有好幾艘零零落落的停在河面上。
慕容琬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看見這番景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嚴妱凝見她目露疑惑,忙解釋道:“現在還沒什麼好看的,等到了晚上,這太河才熱鬧呢。”
“晚上?”慕容琬一邊跟隨她走上畫舫,一邊疑惑的重複。
這艘畫舫足有三層高,嚴妱凝帶着她走上最高的一層,這樣一看,周圍的視野似乎更開闊了,遠處的山與水幾乎重疊在了一處,若隱若現的躲在裊繞的雲層後邊。
周圍更是有着萬花開放,讓人如墜雲端,仿似在高空欣賞這般美妙景色。
看着慕容琬驚歎的眼,嚴妱凝微微勾脣,“其實今日這天氣不算好,等哪一天風和日麗了我再帶你來看!”
慕容琬瞧了眼天上明晃晃的太陽,隨後瞭然道:“看來你真的不開心啊!”
聞言,嚴妱凝臉上的笑容一剎便消失了,果然人前端莊久了,人後總是會覺得累的。
“既然壓抑,那就將這些壓抑釋放出來!”
慕容琬輕輕的握了握她的手,隨後跟着她走進一旁的畫舫。
屋內茶香嫋嫋,陳列着諸多名人的畫作,饒是慕容琬這般不懂情調的人也看出了這裡的幽雅和別緻,眼中劃過讚賞,她不無感慨道:“這兒的意境倒和你的氣質挺般配。”
嚴妱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從一旁的櫃子裡摸出了一壺酒,兩個酒杯。
慕容琬一怔
,隨即在心底輕嘆,饒是嚴妱凝這般名動天下的女子也會有爲情所困的一天啊,果然是問世間情爲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許。
嚴妱凝二話沒說,拿起酒壺便將面前的酒杯倒滿,隨後一言不發的飲下一杯。
慕容琬想勸解的話因着她剎然流下的淚戛然而止,她也什麼都沒說,陪着她將一杯酒飲下。
秦國子民大多飲酒,所以一般人家的女子也能喝上幾杯,可慕容琬生來不宜飲酒,陪着嚴妱凝不得已的竟也多喝了好幾杯。
這幾杯下肚,她也覺得有些暈乎起來,看着面前無聲流淚的女子,她也跟着有些難過,於是問她,“兩個選擇,一是做他無話不談的紅顏知己,二是做他名不正言不順的閨閣夫人,你選誰?”
嚴妱凝微愣,隨即苦澀一笑,“我不知道!”
她愛蕭絕,不知道愛情是不是就是這麼的讓人貪念,明明她已經擁有足夠大秦很多女子羨慕的東西了,可她還不知足,還想要更多,於是老天給她開了這麼個玩笑,永遠都只能做他的紅顏,卻不能更進一步的做他的情人。
“可如果有的選擇,我還是想做他身後的女人!”
聞言,慕容琬一怔,隨即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呢?”果然古代女子的思維讓她無法理解,寧願衆女同侍一夫也不願做他唯一的知交好友與他暢談心事!
嚴妱凝苦笑着搖頭,“你不懂!我早已無可救藥,無法自拔了!”
但凡陷入愛戀的女子,又有幾個是理智尚存的呢?即使嚴妱凝這般聰慧過人的女子,一旦陷入苦戀,也是這般的磨心磨人。
慕容琬突然覺得有些後怕起來,可她同時也心存疑惑,就好像在面對季嫵,在面對靜荷時一樣,她也問了嚴妱凝這樣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他什麼呢?”
“不知道!”嚴妱凝再度仰頭飲下一杯酒,“只知道如果能待在他身邊,就算用我的生命去換哪怕一天的相濡以沫也好!”
慕容琬渾身一震,隨即看向面容苦澀的嚴妱凝。
靜荷說喜歡蕭絕是因爲蕭絕救了她,給了她新生命,而季嫵說的喜歡卻是霸道的全部佔有,只有嚴妱凝的喜歡是連自己都無法剖析的喜歡。
等想通這一點,慕容琬卻莫名的覺得有些難受,左邊心臟的位置依舊在跳動,可卻彷彿一下子被一根針刺了一下,於是,她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