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傲秋跟着夜無霜走出密室,穿過密林後,一路往南,只是越走越是人跡罕至,彷彿整個天地下,除了呼嘯的山風和樹林、山石外,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樣。
張傲秋這一路來,都在低頭想着心事,夜無霜也是一路默默不語,等張傲秋醒覺時,已經不知道身處何處了。
張傲秋奇怪地問道:“霜兒,你這是要帶我到什麼地方去?怎麼這般……。”
夜無霜聞言“哼”了一聲道:“荒涼,是不是?哼,我教以女弟子居多,在中心位置,全部都是女眷,不把你往這帶,難道你想跟衆多美貌女子住在一起是不是?”
張傲秋聞言,雙手一攤,一臉無辜道:“我什麼時候想要……?”
夜無霜見了,卻是不放過他,跟着道:“哼,你不要再狡辯了,剛纔的事還沒有跟你算賬了。”
張傲秋一聽就知道還是那黎姑娘、王姑娘的事,不由頭大如鬥,知機地閉上嘴巴,這件事要是再解釋,只會把水越攪越混,到時候只怕渾身長着十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夜無霜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子,正是使小性子的時候,況且她做爲魔教聖女,在這塊地方,還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雪心玄,對其他人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只是遇見了張傲秋這個剋星,讓她芳心所繫,患得患失。
其實夜無霜心裡也知道,張傲秋稱呼黎夢心爲黎姑娘,根本不可能涉及到男女關係之上,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聽了心裡不高興,所以只要有機會就會拿出來刺激一下他。
夜無霜見張傲秋不接話,悄悄白了他一眼,低頭繼續領路。
走了大概一頓飯的功夫,已接近山腰,此時天色已是傍晚時分,山林裡光線漸暗,在白雪映襯下,遠遠的隱約看到一間茅草小屋孤零零的坐落在山林之間。
夜無霜站在一塊大青石上,一身緊身白衣將其曼妙的身段勾勒得曲線盡顯,飽滿的胸脯高高墳起,而那三千青絲挽作一個涵煙芙蓉髻,斜插一支流蘇扶月白玉簪與其耳墜搭配的相得益彰。
粉脣如蜜,美目傳神。
山風拂過,白衣飄飄,真真猶如仙女下凡。
夜無霜伸出右手,指着遠處的茅草屋,正要說話,張傲秋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她垂在身側的左手,輕輕一帶,另一隻手自然地摟住夜無霜細若楊柳的芊芊細腰。
夜無霜沒有想到張傲秋會突然這樣,驚得輕呼一聲,慌亂間擡頭望去,恰巧看見張傲秋那雙清亮的眼睛正火熱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慌,待要用力去推時,卻發現自己全身發軟,那使得出半分力道?
不由心中大囧,像受驚的小白兔一樣,將頭埋在張傲秋胸前,而那俏臉上凝脂般的雪膚之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雙睫微垂,一股女兒羞態,嬌豔無倫。
張傲秋知道夜無霜的心性,而且還是聖女的身份,不敢再撩撥她,右手環抱着她的後背,順勢將她摟入懷中。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互依偎在一起,聽着彼此的心跳,一時均感到若能一直這樣下去,人生真正別無他求。
過了好一會,夜無霜在張傲秋懷裡輕輕動了一下,細如蚊蠅的聲音喊道:“阿秋……。”
張傲秋知她臉薄,遂鬆開雙手,轉移話題道:“霜兒,這處茅草屋可是有什麼故事?”
夜無霜害羞地不敢看張傲秋,用手攏了攏垂在臉上的青絲,過了一會才道:“此處是我教一位前輩高人在進入化境後隱居的地方。”
張傲秋驚呼道:“化境?!”
“不錯,這位前輩名叫獨叟,是我師尊的大師伯。師尊是師祖的關門弟子,師尊能成爲上一代聖女,也是獨叟前輩力排衆議,極力推薦,在師尊接任教主期間,也是獨叟前輩他力壓教內衆多反對聲音,據說在當時還引起了很大的動亂。
師尊也是一個極有心思跟手段的人,很快就在動亂中站穩腳跟,不僅將我教發揚光大,而且在那以後的幾次江湖大事上都是伺機出擊,打出威風,使得外人不敢小瞧我教。哼,就憑她們那些人怎麼可能鬥得過師尊?
獨叟前輩在破碎虛空之前,曾招師尊前去一敘,當時我還在襁褓之中,師尊抱着我過去,據師尊說,獨叟前輩對我的全身經脈進行了改造,所以以我現在的年紀能達到這樣的修爲,除了後天的努力外,以這有很大的關係。至於他們那天談話的內容,師尊一直沒有說,但自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不過師尊念着獨叟前輩的大恩,這座茅草屋雖然無人居住,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打掃,並對其破舊的位置進行翻修。你能到這小屋歇息也是師尊的意思,不然我就是磨破了嘴皮,你也沒有這個福分。”
張傲秋聽完,不由心生嚮往,擡眼望向無盡的夜空,幽然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來由,破碎虛空,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境界了?”
夜無霜知道張傲秋這個問題只是一時感慨,不是在問自己。
遂轉身舉步往前,一邊走一邊說道:“在這小屋的後面有一個山洞,這山洞是獨叟前輩自己掏出來的,是他平時打坐練功的地方,你要是有空,也可以去那裡看看。”
張傲秋趕前兩步,牽着夜無霜的小手,欣然道:“哦?!還有這麼好的去處?前輩高人練功的地方,那當然是要去好好看看。”
夜無霜經過剛纔兩人那段親密,心結早消,也就任由張傲秋握着自己的手,兩人肩並肩往前慢慢走去。
到了跟前,果然如夜無霜所說,小屋周圍收拾的乾乾淨淨,就連門口剛下的雪也清掃一空。
進了小屋,裡面除了一張牀、一張桌子及三個木凳以外,再沒有其他物事。
夜無霜拾起桌上的打火石,正要點亮油燈,張傲秋將她一把拉住:“霜兒,你師尊不是說讓你陪我好好看看這山中景色的麼?”
夜無霜本就是小女孩兒,心性貪玩,不過一看外面天色,不由一嘆道:“現在?可是這天已經黑了,就是想看也看不了了啊。”
張傲秋聞言“嘿嘿”一笑道:“有佳人相伴,就是寸草不生的荒涼大漠,也是人間絕景。”
夜無霜一聽之下,芳心如蜜,嘴上卻是啐了一口,嗔罵道:“油嘴滑舌。”
低頭想了想接着道:“在我小的時候,師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帶我到這小屋裡住上幾天,這周圍的景色我最是熟悉,要說風景絕佳,倒還真有這麼一處地方,那處極其隱秘,而且也是極其險峻,不過在那裡看日出,卻是最爲壯觀。”
張傲秋一聽大喜道:“霜兒,那我們今晚就在那裡靜坐一晚,等到明日黎明看日出可好?”
夜無霜見張傲秋從他師父那件事的悲傷情緒中走出來,也是滿心歡喜,當下答應道:“好,我現在就帶你去。”
兩人歡喜地走出小屋,同時展開身法,肩並肩地往前飛掠而去。
走了一段,夜無霜望着張傲秋輕輕地“咦”了一聲,過了一會又“咦”了一聲。
張傲秋停下腳步問道:“霜兒,怎麼了?”
夜無霜疑惑地望着張傲秋問道:“阿秋,你的身法怎麼有我的魅影身法的影子在裡面?”
張傲秋“哦”了一聲說道:“原來你奇怪的是這個啊。呵呵,不瞞你說,我刀宗首重心法,其次是刀法跟步法,身法提及的很少。
我這身法是上次在連嶺山中救你時看你使用的身法,以及後來在我們那小院裡跟紫陌比鬥時看他使用的身法,然後將你們這兩種身法撿撿丟丟的拼湊起來的,怎麼,是不是有點不倫不類的?”
夜無霜上前一步,拉着張傲秋的手,感嘆道:“阿秋,你的天分悟性,我真是自嘆不如。你就僅僅只是看了幾眼,就能完全把握我魅影身法的精髓,而且還能補其不足。阿秋,你將來會到達一個什麼樣的高度,我真是不敢想象。”
張傲秋被她誇得老臉一紅,尷尬地說道:“霜兒,哪有你說的這麼厲害。我要是真有你說的那麼高的天分悟性,我早就悟通了我刀宗後山上的十八羅漢到底隱含了什麼秘密了,哪用得着在那石頭像前一坐十幾年的?
而且你也是知道的,在我們認識的時候,我已經十六歲了,那時我還只是人境初期而已哦。”
“嘿嘿,我不跟你爭論。你知道麼?在你知道你師父的事情後,身上露出的殺氣,連我師尊都驚得一臉駭然,我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我師尊可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讓她如此的,以後的事情我們就拭目以待吧。”
夜無霜怕又激起他的心事,接着轉移話題道:“繞過前面一個彎,有一塊突出的山石,那裡就是此山最險峻的地方,往下是萬丈懸崖,往上則是一片空無,不過在它的右側下方卻是一片林木密集的平地,都說山中多奇景,當真是誠不欺人。
在那山石後面有個小山洞,那時我年紀小,師尊怕我受風寒,就在後面開了這麼一個小洞,正好能容下兩人。唉,我也是多時沒有到那裡去了。”
張傲秋隨聲應道:“那還猶豫什麼?我們趕緊過去吧。”
張傲秋看着眼前這片山林,突發奇想,要是能捕上幾隻雪兔、雪雞什麼的,晚上在那山洞前燃起一堆篝火,一邊烤野味一邊說話,豈不是更美?
當下將自己的想法跟夜無霜一說,兩人都是少年心境,正是貪玩時分,夜無霜當下一口答應,興高采烈地隨着張傲秋去佈置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