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們瞭解到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萊納世界的蘿莎女士懷孕了!
蘿莎女士不僅僅只是東萊納的女王,還長期在法師塔內擔任着賽里斯學院的重要職務,她的身體狀況將直接影響學院辦公室的行政效率……”
“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爆料稱,有着‘萊納世界第一美人’之譽的蘿莎女士已有身孕,但她至今未婚,因而孩子父親身份成謎。
這勢必會對萊納的政局產生深遠的影響……”
“萊納是一個崇尚傳統,褒揚忠貞的世界,這種現代化的生活方式,對於他們而言實在過於超前。
筆者認爲,這有可能引發傳統習俗,宗教信仰,國內政治等一系列的問題……”
“本報就此事採訪了薩瓦蘭至泰瑞地區不少貴族學者以及法律專家,他們宣稱,萊納從無私生子繼位的先例!
如果蘿莎女士不對孩子的出身來歷加以解釋,恐將造成諸多麻煩。”
“消息人士稱,萊納貴族對此多有不滿,有人呼籲徹查真相,給國內領主們一個交代。”
……
震驚,調侃,吃瓜看戲,含沙射影。
各種各樣的報道和討論接踵而至。
耐人尋味的是,大家其實都對某個問題的答案心知肚明,但卻有意無意的避開。
有人爲尊者諱,不敢指名道姓。
有人是故意忽略,消解繼承人身份,試圖渾水摸魚。
有人則揣着明白當糊塗,假借不知情來含沙射影,陰陽怪氣。
如是種種,輿論甚囂塵上。
但亞特萊茵高層對這件事情的反應堪稱遲鈍。
似乎……
並不怎麼關心?
一個曾經的殖民地,哪怕官面上已經公開宣稱歸還了主權,實際上仍然在社會經濟政治等多個層面影響巨大。
女王有孕這種事情,不可能不敏感的。
至於萊納世界,媒體界倒是的確陷入狂歡,各種各樣的熱點話題炒作不斷。
但仔細看看,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諾森領出現大規模魔獸躁動,怪物攻城危機即將上演!”
“新一期事務官招選考試結果公佈。”
“波麗娜公司全明星巡演開展,閃耀星光,一路伴你前行……”
“全新華服‘霓裳羽衣’發行,引領泰瑞新時尚……”
“時隔兩年,新一屆幻影魔法牌大獎公開賽再度舉行,各方好手風雲際會,決戰多古拉!”
“生活小妙招,豆乾與花生同嚼有火腿味……”
“吃剩的橘子皮不要扔,嘉陀斯醫師教導您,如此處理,可以變廢爲寶……”
如果說前面的一些報道還有些許新聞價值,後面就開始莫名其妙了。
那些所謂的社會熱點,以及各種各樣侵佔注意力的奇怪話題,簡直辣人眼睛。
亞特萊茵,卷軸協會分會。
羅爾斯看到這些彙總起來的近期情報時,險些還以爲手下人拿着經費吃喝嫖賭去了。
“怎麼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們這幫傢伙,該不會根本沒辦,事到臨頭,隨便找個學徒生來胡編亂造吧?”
手下委屈道:“閣下,萊納世界現在只有《薩瓦蘭日報》,《泰瑞日報》,《多古拉報》等幾家報紙,這些摘錄出來的新聞真的都是近期熱度最高的頭條呀。”
羅爾斯難以置信:“萊納世界的媒體,整天就報道這些?”
有時候他真心覺得,沒有新聞可以寫天氣預報。
“我們的情報人員親自深入大街小巷,探訪民間反應,蒐集了反饋。
從統計學的層面來看,這份情報應該是客觀真實的。”
負責這件事情的人叫屈道。
“那些人未免也太……
不對,這是有人在操控和引導輿論!”
羅爾斯忍不住感慨了一聲,但很快,就神色嚴肅起來。
他意識到了,這裡面絕對有問題。
“看來賽里斯學派裡面也有高人呀,就是不知道,下指示的會不會是那羅蘭本人。”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繼續發動輿論嗎?”
旁邊一名心腹親信道。
“大衆輿論永遠都只流於表面,不過它確實能夠影響一些東西,繼續進行不要停。
接下來,我找一些更加關心這件事情的人試試看。”
羅爾斯想了一下,對心腹說道。
在卷軸協會的有心推動下,亞特萊茵的報紙媒體,還有魔網上面的討論,慢慢就轉變了風向。
……
“血淚控訴,某奧術師發文炮轟導師剋扣經費,豢養魅魔……”
“震驚,天才法師竟花光國家經費抽卡玩牌!”
“遺憾,意義重大的塞拉尼爾力場發生器因經費問題停擺,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條腰帶花費8000金幣!”
“法師塔行政人員遭襲,犯罪法師曾是天才,是什麼把他逼到這個地步?”
法師塔內,學院辦公室中。
狐耳娘念着念着,聲音都漸漸小了下去。
她擡眼看了一下坐在大桌後面的羅蘭,見對方沒有絲毫表示之後才繼續。
“先停一下。”
蘿莎忍不住了,她帶着幾分憂慮對羅蘭道:“那些人未免也太陰險了,口口聲聲談論一些無關的話題,實際上卻有意無意的影射我們。
用賽里斯的話來說,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蘿莎,稍安勿躁。”羅蘭面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安撫了一下她的情緒,耐心解釋道,“這些在輿論戰當中,只不過是些常見手段而已。
不過,如果指望這樣敲敲邊鼓,慫恿煽動就能傷害到我們,未免也太小瞧我羅蘭,太小瞧賽里斯學派了。”
他知道有人故意這麼做,是試圖煽動學派成員。
但是賽里斯學派大有前途,發展過程當中,很多經費和成果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
與此同時,和其他學派產業的合作,也造就了盧恩城的礦產業,伊瑟爾的夢境,虛構主義小說,霍米爾的黃粱一夢相關課題。
還有法術卷軸,教學培訓,魔法牌,造紙術,印刷術,甚至吟遊詩人等各種各樣的上下游產業發展。
羅蘭並不是自己孤身一人在戰鬥。
大家不說對他忠心耿耿,至少得忠於學派,忠於自己的成果和利益吧?
搞自己就是砸大家的鍋,得先問問大家手裡的法杖答不答應!
蘿莎聞言,撫了撫隆起的小腹,不免有些神傷。
羅蘭也知道,對自己這樣的學派領袖而言,些許風月之事,不過是爲傳奇人生增添幾分人味而已。
但對蘿莎和孩子,的確是巨大的壓力。
自己該給她和孩子一個交代。
羅蘭想了想,把一件高階的魔法裝備取了出來,輕輕放在她的掌心,握緊。
赫然正是那件魔導學派贈送的貴重禮物,價值不菲的“特克諾999型手工懷錶”。
古典而奢華的寶物,散發着熠熠的魔法光輝,優美的精靈文字銘刻着一行如同諺語的秘咒。
“~~~~.”
(時間不會負你)
他鄭重承諾道:“正如它所銘刻的咒語那樣,我也不會負伱。”
“哦,先生……親愛的……”
蘿莎雙眼迷離,迴應以輕吟。
狐耳娘嫣然而笑,悄悄退出房間,掩上了門。
……
給未出生的孩子得了一件高階裝備作禮物之後,蘿莎很快又得知另外一個好消息。
考倫斯家族,波拉斯大法師的長孫(已故的萊昂先生的長子),現年二十多歲的嫡系後代,剛剛新添了一對龍鳳胎兒女。
那意味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擁有了未來的人生伴侶。小小年紀……
不對,還沒有出生,配置就這麼豪華了,真是可喜可賀啊。
羅蘭從波拉斯那裡得知此事,高興之餘,也把列伊,布萊茲,莫伯倫,喬尼斯等親近之人召集起來,宣佈道:“我準備幹一件大事。”
衆人振奮,這是準備對卷軸協會的輿論攻勢和貿易戰爭進行反擊了嗎?
結果羅蘭下一句話,卻讓他們莫名其妙。
“我打算開始爲未來兒媳打造一座行宮!
其名爲‘泰拉德爾舍’,在萊納語當中寓意爲‘珍珠和貝殼的宮殿’。”
它將會是萊納世界奇觀級別的地標建築,光是基礎建築部分的預算就達100萬金幣以上。
這次召集大家前來的目的,就是準備以學派名義向大家籌集款項。
其中,賽里斯語共研會將會贊助35%左右,剩下的則是從各買辦公司,社會階層,以及貴族領主們那裡籌集,不夠再由我自掏腰包補上。”
在大家詫異的目光當中,羅蘭解釋道。
“這當然不是閒着沒事幹,也不是奢侈享受,花費那麼多錢,只爲給未來的兒子兒媳弄所大房子來住住。
我真實的目的,是想通過以工代賑,以工代役等方式爲萊納世界的發展增添動力,完成社會,經濟,民生等等諸多領域的改革,切實富裕起來!
在這同時,建造行宮所需運用到的各種材料,技術,也將隨着奧術擴散不斷流往萊納,切實有效把這個學派的根據地建設起來。”
衆人聽到,這才恍然大悟。
羅蘭深知萊納世界的落後和貧窮,有心將其改變,這一點也和亞特萊茵扶持其晉升中魔的大針方針相輔相成,是順應趨勢的。
但他不可能直接撒幣,或者通過虧損學派,虧損亞特萊茵的方式來實現這個目的。
說白了,萊納世界是要爲學派服務的,不是反過來學派爲它服務。
那麼,幹個大工程,切實有效應用到各個奧術領域,能夠爲各階層增長工資,提升福利,或許會是個好的選擇。
莫伯倫首先拍案叫絕:“這是一舉多得的大好事啊!”
“花費足足上百萬金幣的投資,的確是項大工程了。”
“之前的法師塔,雖然規模更大,但卻是從王國的國庫裡面掏錢,好處全都讓亞特萊茵佔了……”
當下紛紛表態,認捐部分款項。
在向學派成員解釋此事的時候,羅蘭還有一些小小的心思沒有說明,那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塑造萊納人民和自己血脈子嗣的羈絆。
心理學上,人們會對自己付出了心血和財富的東西格外看重,他們所遭遇的一切苦難也好,收穫也罷,都將化爲感情上面的投資,傾注到某個具體的對象當中。
這就是明星,偶像,政客……乃至於神祇的共通之處。
發揮到極致,便是集體心理所塑造的信仰。
至於出錢……
既是服從性測試,也是投資的慣例。
錢的本質,是社會資源,是各種人力物力。
他現在的身份地位,已經不缺錢了。
只要能把資源調動起來,就能通過發展慢慢平賬。
但卻仍然需要尊重支付賬期和締結聯繫的經濟規律。
毫無意外的,當他放出風聲之後,卷軸協會自以爲得到了機會,各種批評攻訐隨之而來。
鋪張浪費,勞民傷財……
但是……
亞特萊茵的著名建築大師,六階奧術師維奈德先生立刻發文維護:“消費不是浪費,建築藝術的事情,怎麼能說是浪費!”
分散在各個行業,各個領域的材料商人,古董商人,工藝專家,建築師,鍊金術師等等,也紛紛出面附和。
那麼豪華的一座宮殿造好了,可是要帶園子,帶各種裝修的,一期又一期的工程,直接投資就高達數百萬金幣,還有可能調動更多的間接財富。
這筆錢等於是收買了他們。
緊接着,萊納世界的諸多苦力,勞工,流民,也接到了參與建設的通知。
所有陷於貧苦,可能吃不飽,穿不暖,但卻還有手有腳,能夠幹活的勞工,都被髮動起來。
尤其諾森領一帶,經歷了戰火和動亂的那些民衆,都很快得到了新工作。
羅蘭準備按照亞特萊茵勞工標準的三分之一支付薪水的,算上各級油水和剋扣,至少還能剩下四分之一,五分之一。
在萊納世界都算不錯了。
於是,下層也得到了收買。
接着,789幾個月份之間,各方輿論你來我往,專家學者充分論證,大家的感官都有一些麻木,開始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起來,羅爾斯才大感不妙。
怎麼好像支持蘿莎女王的人越來越多,批評諷刺者越來越少了呢?
還有那些中立者,怎麼都不再對這個事情感興趣,沒有心思吃瓜看戲了?
“得了吧,誰有那麼個大病,整天吃飽了沒事幹,天天關注別人呀!”
“有這閒情,還不如多考幾個學分呢。”
在這樣的倦怠情緒之中,一個新的小道消息開始流傳。
“內幕消息,絕對勁爆!孩子父親的身份曝光了,是賽里斯學派的領袖羅蘭閣下!”
去,吃屎都趕不上熱乎!
大家看到這樣的消息,第一反應都是連連擺手,冷淡之中帶着幾分鄙夷。
很少有人注意到的是,這的的確確堪稱勁爆。
因爲它是頭一個指名道姓,點破身份的消息。
之前的各種輿論雖然激烈,但卻還從來沒有哪一個真的這麼做呢。
“我們成功了!”
法師塔內,學院辦公室中。
蘿莎看着羅蘭親自指示,在各大媒體悄悄登載的這則消息下去,幾乎毫無波瀾,沒有引起什麼反響,不由得驚喜說道。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有些天大的新聞,大家都習以爲常之後,就不算什麼新聞了。
從此之後,這件事情所曾引發的關注與討論,都被徹底化解。
她不禁又再一次帶着無比的崇慕和敬佩看向羅蘭。
這個親愛的偉男子,親身演示了把大衆輿論玩弄於掌控之中的高明操作。
羅蘭卻是擺了擺手,表示這不算什麼。
前世藍星的資訊交流,畢竟比這邊發達。
包括亞特萊茵魔法網絡在內,是屬於百萬法師,數億牲口的發展模式,網民數量和輿論影響力遠遠比不上幾十億人的互聯網。
而各位面之間通訊不易,又存在着相當於大航海時代的阻隔。
很容易分而治之,輕鬆擺平的。
他提醒道:“這件事情還沒有真正完結呢,畢竟你到時候是要生產的,孩子誕生下來,許多矛盾纔會真正擺上檯面。
甚至可以說,要到他將來成功登基,纔算真正塵埃落定!”
“要不然,用默認的方式也挺好……”
蘿莎有些糾結。
“不,名不正則言不順,這樣是很不利的。
而且,這也將會是真正奠定賽里斯學派顯學地位的重要一役。
因爲我將在這幾個月間完成《賽里斯符文彙編》,衝擊奧術之星獎!
到時候,一切都會完美解決的。”
羅蘭自信昂揚,輕撫着她的秀髮道。
……
“諸位,異位面的資金到賬了,各方面的支持也已經到位,只等大家歃血爲盟,共同舉事!
我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王族的基業徹底落到外人手裡啊,都表個態吧!”
正當這時,某個隱秘的鄉下莊園中,幾名王國的大貴族聚集,進行着密謀。
與會者想到可能的種種後果,面上神色陰晴不定。
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相繼簽下歃血的盟約。
座位正中,一名和費列,阿卡姆十四世都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面露笑意道:“恭喜大家,作出了明智的選擇!
我,阿洛迪·洛奇·魯拉尼爾,將會帶領你們,一起共創屬於我們萊納人自己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