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紀999年4月23日,晴。
金烏高高懸掛,綻放烏光,散播生機的同時,將燥熱送給大地。
一團又一團的白雲,緩緩飄動,時不時遮擋主金烏,使大地時不時陷入昏暗。
夏季,即使是風,亦是燥熱的,帶來的是火上澆油般的熱量,而不是清爽,使人的心情未免愈發糟糕。
溫度的炙熱,微風的澆油,樹木的擺動,本就沉悶的隊伍,在這樣的糟糕的情形下,如何有充足的精神應對死亡?
這支兩百餘人的隊伍,正是城級忍者學校一年級四個班級學生組成的長隊,在灼熱的金烏下、燥熱的溫度中、寬闊的大路上慢慢地跋涉。
兩百餘人的長隊,絲毫不顯喧鬧,甚至格外的沉悶。當然,隊伍中個別人興奮得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在死亡森林中大展身手。只是這些人,相較於整個隊伍而言,實在微不足道,大部分的學生們臉上浮現的是擔憂,死亡森林,是同‘死亡’二字勾連的地方,還有出發前老師們肅穆的神情,無疑在學生們的心靈上一下又一下,狠狠的錘擊。
每個學生揹着包裹,低着頭,望着略有龜裂的土地,雙眸中神采黯淡,走着,走着,茫然無措地走着……
即使再如何的擔憂、緊張,依舊前行着,前行着。這時,天際突然一暗,地平面浮現出一物,如若猙獰狂放的兇獸矗立的城池,不是城池,而是要塞。
芒反鎮,裁定處木葉掠取南荒資源的橋頭堡,一如往常,人羣川流不息,在如若巨獸之口的城門下,進進出出,揹負着各類武器各類皮毛的人類,臉上或流露着收穫的喜悅,或流露着淡淡的哀痛。南荒,是一個寶庫,亦是險地。無邊無際的森林中,生存着各類魔獸,在這裡無時無刻上演着喜悅、悲傷,收穫的喜悅,死亡的悲傷。
酒,無疑是人類偉大發明之一。喜悅時,暢快的喝酒;悲傷時,亦暢快的喝酒;發泄着內心積蓄的恐懼,排解着悲傷。在灼熱中疲憊下,喝一杯冰涼爽口的酒,在炎炎夏日,還有什麼比之更享受的嗎?
是以酒館,是除城門、集市之外,最爲熱鬧的地方。想到酒館,腦海內掠過的是,嘈雜,混亂,以及粗魯,是一個集享受和血(腥)的地方。
‘砰!’一個雄壯的大漢,走進了酒館,達魯茲酒館破舊的木質門‘咯吱咯吱’尖叫着,似在抱怨着大漢的粗魯。
大漢隨手將斧頭放在吧檯上,坐了下了,吼道:“達魯茲,給大爺來杯冰烈焰。”“好咧!”吧檯處中年人立即忙碌起來,烈焰,是度數極高的烈酒,以各類魔獸的血液加以秘製佐料調製而出的。而加上‘冰’字,無疑是夏日的選擇,集合灼燒和寒冷的酒液,冰烈焰,可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這裡的承受,指的不僅是酒的烈度,還有酒的價格。一杯烈焰的價格,高達三個貝魯,相當於三萬貝鈔,足以讓正常家庭生活一個星期有餘。
“夥計們,剛纔我看到了什麼?”大漢一手舉着冰烈焰,一手撓着袒露胸膛處如黑叢林樣茂密的胸毛,吼道:“兩百多的忍者學校的小崽子,慢悠悠走在大路上,垂頭喪氣,一點精神也沒有!哈哈!”話畢,痛飲冰烈焰,體味灼熱和寒冷在胃腸流動的刺激,眯起眼享受起來。
“兩百多小崽子?斧熊,你是不是被曬湖塗了?木葉把小崽子們當成寶貝一樣培養,怎麼可能拉出來……”一個黑瘦的漢子,舉着酒杯,向周圍示意,一口將酒杯內的酒液喝掉,引得周圍讚揚的符合。
聞言,本沉浸在冰烈焰中的斧熊,立即瞪大雙眼,瞳內血絲漫布,“瘦猴子,老子好心好意奉獻個消息,有你什麼事情?找死不成?”是性格暴躁,還是酒勁上涌,還是兩者都有,無從得知,斧熊一把將空空的酒杯扔向了黑瘦漢子,同時抓起斧子,虎吼,掄動着斧頭,砍了出去。
黑瘦漢子冷冷一笑,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避開力量十足的酒杯,熟練帶上指爪,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靈活避開斧熊的斧子,閃爍着寒光的指爪抓了出去。
周圍的酒客,遠遠離開,拉開距離,對着一言不合戰鬥起來的兩人,指指點點。而酒館老闆達魯茲,更是見怪不怪,本就刀口添血在生死邊緣掙扎,再加上酒勁上涌,打架時常發生,殺戮發生的次數也不少,達魯茲默默計算着損壞的桌椅的價錢,等待着戰鬥結束,收取應有的賠償。
酒館偏僻的一角,坐着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中的人,這是一個死角,又是一個可以觀察整間酒館的角落,斗篷下伸出一隻手,握着酒杯,一口氣將酒液喝盡,望了眼戰鬥中的兩人,站起身,離開了位置,走出了酒館。沒有人留意,沒有人發覺,一連竄的動作,沒有一絲的響動,毫不知神秘斗篷男悄然離開了。
兩百餘人的長長隊伍,涌入了芒反鎮,如同水滴
融入了大海,沒有異狀,沒有波瀾,畢竟相較於芒反鎮的容納力,區區兩百餘人的加入,顯得微不足道。一路以來,緊張、焦慮、沉悶的學生們,望着身旁川流不息的人羣,打扮小同大異,恢復些許活力,好奇的大量起來這座木葉六鎮之一的芒反鎮。畢竟學生中的大部分第一次來至芒反鎮,而幼小的年齡,最是受不住吸引,對於死亡的恐懼,立時拋諸腦後,相互間興致勃勃地打量着周圍。
長隊伍前方的一處拐角,陰暗處一個將全身籠罩在斗篷下的人正打量着長隊中向周圍張望的學生們,目不轉睛,順着長隊中的一點,目光緩緩挪移,不知道打着什麼樣的主意。
浮若突然揚起頭,銳似鷹隼的目光透過人羣,望向了拐角,什麼沒有望見。挑眉,浮若緩緩收回目光,是錯覺嗎?
浮若隨着長隊行走,畢竟芒反鎮只是路過,同道路旁的森林沒有絲毫的分別,是不會在這裡停歇的,目的地只有一個,死亡森林。
將芒反鎮貫穿,走出了城門,仍有學生忍不住回頭望向芒反鎮,對於鎮內的新奇事物,可不是粗略的走馬觀花,就能他們的興趣的。懷帶着不捨,長隊義無反顧的踏上行程,隊伍內的變化悄然發生了,沒有沉悶,沒有了緊張,甚至沒有恐懼,一個個興奮的交談,談論着芒反鎮的見聞,手舞足蹈,整個隊伍好似一下子活了起來。
望着學生們的變化,伊魯卡懷着崇敬的神情望着田中捷一夫,只是稍稍改變了行進計劃,便讓學生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上忍,這就是上忍,強悍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從生死中積累下的經驗。握緊拳頭,一時間心潮澎湃,作爲一個臨近中忍查克拉界限的精英中忍,對於成爲上忍的渴望,強烈起來,對於力量的渴望,對於強者的尊崇,一代又一代,早已成爲了本能,這是天下人共同擁有的本能。
城級忍者學校一年級四個班級,共計236個學生,除了裁定處派出的忍者以外,四個班級的主課老師,同隊伍一起前往死亡森林,對學生進行監督和管理。優良中差四個班級在學校競爭式精英教育下,彼此間的關係可算不上好,若沒有四個主課老師進行管理、疏導,這236個學生說不定,鬧成什麼模樣。
而良等班級的主課老師,正是浮若印象深刻的海野伊魯卡。而優等班級的主課老師則是撲克臉田中捷一夫,中等班級的主課老師則是察度,差等班級的主課老師則是查連、其中田中捷一夫是普通上忍,伊魯卡是精英中忍,察度和查連是普通中忍。
同隊伍隨行的,有大量的忍者,畢竟這些一年級的學生,能夠通過‘裁定試練’進入城級忍者學校,哪怕即使是差等班級的學生,也是裁定處寶貴的財富,在儘可能提升戰力的前提下,避免不必要的損傷,這是隨行忍者們的接受的委託。
金烏慢慢西斜,盡力散射着烏光,在離開前,綻射着芒光。
隨着前進,再沒有了燥熱,隨之而來的是沁人的陰寒,好似一隻只無形的手,撫摸在軀體上。長隊中的笑語,消失了,整個隊伍再次沉悶起來,隨着烏光的暗淡,距離的縮短,有關於死亡的恐懼,再次蔓延,不是空洞的想象,而是真真實實的--恐懼!
死亡森林,越來越近,攀爬在心底的恐懼,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顯著。
劇烈地喘息,如同會傳染一般,在隊伍中開始蔓延,這是對積壓在心底恐懼的宣泄,是不自主的行爲,是面對恐懼的本能。
死亡,每一個人的理解,各不相同,或者說,每個人的追求,各不相同,當內心的追求,強烈濃郁至無視死亡的程度,死亡還值得恐懼嗎?
對於死亡,對於價值,各自不同的取向,致使面對死亡,每個人的行爲可能是不同的,有的人可能崩潰,有的人可能不擇手段,有的人可能豁出一切,但是也有的人,漠視死亡,相較於追求的崇高,死亡,似乎是不值得一提。
各種各樣可能的表現,發自內心,在死亡的面前,人的面具,顯得格外脆弱,各類平時掩藏的面目,盡皆暴露出來。
學生們在喘息,年幼的他們,對於死亡,有着恐懼,即使他們經歷過死亡的恐懼,才愈發的拒絕,拒絕死亡恐懼的再次來臨,沒有人會喜歡恐懼,恐懼是懦弱者的表現。在死亡面前,露出恐懼並不可恥,只要存在慾望,存在追求,沒有人會去死,捨得去死。
人類在努力,在變強,是爲了生存,是爲了長生。
喘息,這是學生們面對死亡恐懼的宣泄,他們年幼,他們經歷的還太少,太少,可他們並不脆弱,他們歷經過死亡的恐懼,拒絕死亡的召喚。他們稚嫩,但他們並不是弱者,只是需要時間的雕琢和打磨。
有畏懼死亡,自然有無懼,萬物總是相對而生,存在純粹的黑,必然有純粹的白向對應,
真是事實,亦是天理。
“沒想到一轉眼,又回到這裡,不可愛,一點不可愛!”渺兮打着哈欠,頗有鹿丸懶洋洋的味道,“喂喂!丁次,好歹留一些,可是要在死亡森林中待十天,吃得太快,怎麼熬?”‘喀嚓喀嚓’丁次的動作略有減緩,顯然渺兮的話語起到了作用,轉頭望了望略有他兩倍大的包裹,猶豫了會兒,才道:“一袋,就一袋……”話落,喀嚓喀嚓’加速響了起來。
無奈地拍了拍頭,渺兮算是歎服了,兩天來的接觸,真正意義的認識了鹿丸和丁次,除了些許缺點以外,總體而言,是值得信賴的夥伴。轉過頭,望着神色有異的浮若,問道:“哥,出什麼事情了?出了芒反鎮,哥你總是向四周掃視?”
鎖起的眉頭,緩緩散開,浮若收回目光,望着渺兮道:“惡意,我隱隱感覺到惡意。這股惡意由芒反鎮開始,始終跟着隊伍,潛藏在暗處,觀察着我們!”“惡意?感到?”渺兮揚起頭掃了掃四周,疑惑地搔搔頭,“白內障,用你的白眼看一看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優等班級總共才三十二人而已,三十二人處於長隊的中部,彼此間離得並不遠,渺兮這一嗓子,頓時引起其餘人的驚奇。
日向宗正只覺腦門青筋跳動,一股股熱血直入大腦,軀體不住地抖顫,“宇智波渺兮,你再說一遍!”雪白的瞳孔望着渺兮,其內似潛藏着愈要爆發的火山在熊熊燃燒。
“宗正哥哥……”雛田拉了拉日向宗正的衣角,這幅猙獰的模樣,可不是她的宗正哥哥。“白眼,開!”青筋凸起,四周的事物立即空洞,視線向遠處穿透,‘噗!’一口血液噴出,雛田軟軟的癱了下來,浮若順手抱住,挑眉,全部注意落在雛田嘴角的血跡,反而忽略了雛田瞬間通紅的臉龐。
“雛田!”日向宗正哪還顧得同渺兮置氣,轉身,望向雛田,焦急地道:“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臉紅成這樣……?”雛田紅着臉,只覺發育滾燙,一句話也說不出。這時久陳真一走了過來,進行檢查,才溫柔地對雛田道:“沒有大問題,查克拉流動錯亂,經絡略微損傷!不需要攙扶哦!浮若……”
“是嗎?”淡淡反問,浮若鬆開了雛田,果如久陳真一的判斷,雛田穩穩屹立,而臉上的紅暈,一點一點退去,略微的蒼白,低着頭道:“剛纔大約三十丈距離,有一個全身籠罩在斗篷下的人,白眼無法穿透斗篷,而那個人好像感應到我的觀察,隨即就感覺腦海和軀體針扎的一般痛了一下。”
“全身籠罩在斗篷下,而且攻擊了你,這樣一個人,顯然不會是裁定處派來的,那麼,會是誰呢?”渺兮摩挲着光滑的下巴,咀嚼着雛田的話語,想了一會兒,苦惱的搖搖頭,“線索太少……哥,你怎麼看?”一衆人一邊行走,望向了眯起眼的浮若。
睜開雙眸,浮若道:“噁心的窺視,消失了!”“果然是那個傢伙嗎?”渺兮急切的追問。
點點頭,浮若掃視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接着道:“不用擔心,這裡是屬於裁定處的地方,有老師們在,不用太擔心。但是等到達死亡森林,我們將神秘斗篷人以及雛田受傷的事情彙報給老師,足以引起警惕,剩下的問題,不需要我們操心。我們的任務是實習訓練,以及活下來,知道嗎?”目光慢慢的掃過,每一個人,好似感受到浮若的關切,即使雙眸內縈繞着冷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體味這份關切。一時間,一衆人沉浸在關切中,好似被團團包裹,溫暖得好似陰寒爲之驅散一般。
“哼哼!小櫻,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事情!”不甘於寂寞,徐清熙拍着胸膛,掛着抹笑容,“你們也一樣,只要和我呆在一起,不離開我三丈範圍,我保全你們安全!”恣意而昂揚,揹負着長匣,徐清熙一如既往。而一衆人的態度,亦是一如既往,沒有理會,全沒有當真,顯然徐清熙的不靠譜,早已深入人心!
“目的地!”渺兮停下腳步,指着前方,一衆人不由隨着手指,望去。
這時,烏光格外的暗淡,夜幕正在降臨,黑暗正在席捲大地,而前方昏暗中,淡紫色若隱若現,不是一抹,而是一層淡紫色的光幕,正是裁定處木葉佈置的結界。
浮若掃視周圍,陌生的景物,顯然這個入口,同‘裁定試練’非是一個入口。而淡紫色光幕下,正屹立着一個又一個忍者,有的帶着面具,有的揹負忍刀。而引起浮若注意的是穿着寬大白色服飾的中年人,頭上帶着一頂方冠,上面畫着奇異的圖紋,而手中握着一柄禪杖,禪杖上的環兒時而發出清脆的響音。
微微眯起眼睛,腦海內浮現些許介紹,浮若霎時知道了這個中年人的身份,轉頭,望向了弟弟,恰同時,渺兮也望向了哥哥,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隨即一同轉向了中年人。
這個人是……
結界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