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陰翳的老臉嚴肅而深沉,一雙昏花的老眼,掃一眼樊氏,以及她的肚皮,思忖半響,開口道:“劉大人,你辦案子,老身理解,可是這人和這女眷是我帶過來的人,跟你們的案子沒關係。老身這就帶着人立即離開此地。”
“慢着!”劉海峰伸手一攔,依舊溫和道:“沈老夫人,下官剛纔講的清楚,也相信您聽得明白,是以……”
“祖母!你們怎麼……發生了什麼事?!”
斜刺裡又走出來一行人,走在最前的沈晏姝一看遇上老夫人,便立即提着裙子奔跑過來,跑一半看到後面還有很多官兵,便又放下裙子,慢慢的走,邊走邊疑惑的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
沈晏姝的身後跟着香菱、冬梅,還有祿王,以及祿王僕從和府裡的侍衛們。
沈晏寧勾着脣角,微微仰頭看天,心裡在默默的喝彩:沈晏姝,你來得可真巧!這下,可更精彩啦啊!
老夫人一看沈晏姝來了,後邊還跟着祿王,頓時明白她剛纔迫不及待跑出去的原因。
她竟是爲了去打聽祿王的行蹤,這麼不顧廉恥跑出去,再聯想到她母親樊氏鬧出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身形微晃,像是站不穩似得,連退了兩步,還是沈晏寧上前扶住她,她才穩住身子。
“祖母。”沈晏姝端着美麗嬌羞的俏臉,看着老夫人,還沒等她上前來攙扶,老夫人一甩袖子,連帶着揮舞着手杖,差點就給她一棍子!
老夫人冷哼一聲,陰測測的瞪她一眼,便側身過去,參見祿王。
劉海峰一看到祿王跟在一個小姑娘身後,明白小姑娘的身份之後,立即上前見禮:“下官京緝衛劉海峰參見祿王殿下。”
接着所有人都跪下行禮,參加祿王殿下,尤其是樊棟,臉色煞白煞白的,整個人恨不能立即暈過去。
殷少融今日穿着一身儒雅的白色繡紫荊花長袍,紫玉金冠,廣袖長袍,他手裡拿着湘妃竹扇,上面十分風雅的畫着墨荷,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看衆人行禮,他摺扇一收,
優雅的擡手讓大家起來,語氣、神態溫和謙雅,還是一貫的彬彬有禮。
他的目光在衆人面前極其快速的掃過,在沈晏寧的身上停頓片刻,便收回。
祿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便詢問劉海峰。
劉海峰據實稟報。
祿王聽到他這案子有太子過問,眸光微微一閃,不欲過多插手的樣子,只是對劉海峰道:“劉大人辦案,我等不便打擾,只是這將軍府的女眷……不若就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算了罷。”
另一邊的沈晏姝早就看到樊氏昏死在秋菊懷裡,也過去看過詢問過了,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臉色十分難看,再聽到祿王幫自己親孃開脫,心中說不出的複雜欣喜,只是仰望他的目光中又多了幾分崇拜與感激。
劉海峰聽祿王的意思是要維護將軍府,跟他的本意是不謀而合,只不過這件事確實牽扯到太子,便猶豫一下,將祿王引導到一邊兒上,兩人小聲嘀嘀咕咕的說了半天,於是,祿王退到一邊上,不再說話。
殷少融將目光轉向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沈晏寧,看着她的淡定神情,不由彎脣淺笑。
老夫人一看這個情形,便知道原本祿王是打算幫將軍府說話的,此時也不知道劉大人跟他說了什麼,竟然袖手旁觀。
不由,心底對祿王存了一份隔閡,再看他沒有之前的熱情與殷切。
劉大人再次稟告老夫人,道:“下官不能違抗太子殿下的命令,不管怎麼說還請老夫人讓下官先將人帶回衙門,待問詢之後,若真是誤會一場,便會立即派人將夫人和樊公子送回將軍府,若是夫人和公子乖乖配合辦案,下官保證,他們在衙門裡定不會受罪!”
老夫人抿脣不語,只覺得後背一陣一陣的有陰風在吹,渾身僵冷,顫着身子說不出話來。
劉大人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他辦案子,老百姓是沒有資格插手置噱的,何況祿王都沒有阻止,她還能說什麼?
人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她再唧唧歪歪,指不定被扣上一個“妨礙公務”
的罪名,那麼大家全都蹲牢裡去吃牢飯!
劉大人一見老夫人的態度有所鬆動,見她沒有阻攔的意思,便立即揮手,讓身後的士兵上前來,將樊棟和樊氏二人收押!
樊棟面色灰敗,聳拉着腦袋,看看祿王看看老夫人,瞬間就蔫兒了,可他一想到自己若是一口咬定不知情,最多也就是個遭人矇騙的從犯,他本身跟“嫖昌”案件根本沒什麼關係,或許只是在牢裡吃幾天苦頭就會被放出來,再託人打點,那麼……
他便很配合官老爺的捆綁,低頭不再出聲。
另一邊的樊氏就沒那麼好說話,哀嚎着叫嚷道:“冤枉啊!民婦是冤枉的,民婦根本就不認識什麼什麼人,她,她們,她們是個瘋子,快去抓她們,你們幹什麼!你們幹嘛抓我?!我可是將軍府堂堂……”
“閉嘴!”老夫人不能容忍她一再的破壞將軍府名聲,破壞她兒子在朝臣心中的形象,立即吩咐秋菊,“給我把她的嘴堵上!”
“祖母……”沈晏姝委屈的直掉眼淚,想上前去爲母親脫罪,其實她根本就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和狀況,可她一看老夫人伸過來的鋒利目光猶如利劍,便躊躇不敢上前,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殷少融。
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殷少融看着沈晏寧,而且,他正朝着沈晏寧走過去,低聲詢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沈晏姝被這一幕刺紅了雙眼,貝齒輕咬下脣,越發楚楚動人起來,可看到士兵們半拉半擡着自己的親生母親,硬生生的將差點昏厥的樊氏拖走,她又十分擔憂和恐慌。
她看沈晏寧沒事兒人一樣,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跟她有關,再看老夫人那樣子,她不敢亂說話,只能忍着,再看祿王對姐姐,她嫉恨得眼睛發酸,也只能忍着!
沈晏姝雙手握拳,指甲陷阱手掌,刺得她疼得一哆嗦。
老夫人很明顯是放棄樊氏的了,一看劉大人等人準備離開,她也懶得再去告辭,只吩咐兩個丫鬟和沈晏寧,打道回府,連午飯都不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