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到一天的時間,坊間便傳出,雅玉公主去將軍府看過沈大小姐之後,回家傷心得都哭了,難受了好幾天,深深替沈晏寧不值和惋惜。
於是,沈晏寧爲情所傷,一蹶不振,不久之後就病了的謠言滿天飛。
一年之後,已經很少有人還記得沈晏寧是什麼樣子,就算是有人提起,腦海裡也就浮現出一個爲情傷痛的病秧子形象,便再無過多印象。
直到,衆人得知穹北的新皇寫國書,求娶沈晏寧的時候,這三個字才又被人記起來。
消息傳到沈晏寧耳朵裡的時候,她已經不覺得驚訝和懷疑,因爲她早就通過秦叔的密報得知了此事。
自從她讓暗衛刺殺了穹北的齊王之後,北溟羨雷霆手段比之兄長過猶不及。
他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將齊王的同黨全部揪出來,斬殺,並一舉平定了穹北的內亂。
與此同時,穹北的王發佈天下書,說東啓國背信棄義不守信諾,他們派最尊貴的親王出使東啓,給東啓太子大婚道賀,結果被污衊被追殺,簡直有悖天道,是以,立即發兵攻打東啓。
在其兄長病重彌留之際,他成爲穹北新的掌權人。
因着北溟羨還沒有皇后,在重孝三個月之後,羣臣便開始上書,建議他挑選世家之女又或者全國甄選秀女充入後宮,選定皇后。
一來,爲原本就子嗣單薄的皇家開枝散葉,二來,新皇帝初初登基,根基不穩,需要用締結姻親的方式,穩固他在穹北的皇權地位。
原本大臣們上書和朝議這件事的時候,還有些戰戰兢兢,畢竟北溟羨之前在朝中的手段,他們都是親眼見識過的,如今,他成了君王,他們是下臣,做起事情來,越發夾着尾巴。
可是令他們大感意外的是,北溟羨竟然收了所有的奏摺,且下令,讓禮部立即着手去辦,甄選皇后這種大事,一定要辦得隆重而盛大,舉全國之力也不爲過。
這下,可把朝中的一干文臣高興壞了!
艾瑪,不管上位的男人有多麼兇殘可怕,但對於女人,男人總是不忍心拒絕的。
於是,君臣上下一片祥
和歡樂,大家都高高興興的爲了新皇帝甄選皇后的事情準備着。
禮部更是遞交了歷來冊封皇后或者迎娶皇后的規制和禮單。
北溟羨一句話,道:“穹北的皇后,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皇后,照着原來應該有的規制,再豐盛華麗十倍,怎麼奢華怎麼來!”
禮部尚書懵逼了半天,立即發動全部能用上的人,開始着手收羅天下珍奇,另外也命人召集穹北最好的繡娘,爲皇后趕製新的鳳袍。
這些事情,幾乎是每天都會由霧二或者沈晏翎那個多事又多嘴又八卦的小妞播報,傳到沈晏寧的耳朵裡。
從北溟羨同意羣臣建議,開始籌備到今天,都快一年了,沈晏寧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事實上,開始聽到他要全國甄選皇后的消息時,她心裡是很不舒服,可也只是不舒服。
他們兩人之間,就算再怎麼有情有義,都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她也還沒有真正的答應他玩笑似的求親。
她的身份,她的過往,與他相比,有太多的高攀不上和不堪,他如果真想娶別人,她又能說什麼,又以什麼身份去說點什麼?
她除了跟他是少年認識,有點交情,什麼都不是,甚至都算不上是他的女人!
所以,他要娶誰,她根本沒有任何立場去說道或者指責。
是以,沈晏寧表現出超乎常理的平靜,讓沈晏翎很是不解和大爲稀奇了很久。
再後來,她聽說,他要娶的是她,他寫下國書,不遠萬里派使者來西魏交涉,甚至威逼殷少詹,也要娶她。
她過了初初驚訝和喜悅之後,便是忐忑和憂慮起來,反而沒有之前的那麼坦然和平靜。
她說不清楚自己是一種什麼心理,既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的是,他願意娶她,且對娶她這件事情表現得相當認真,可見他不僅信守承諾,對她也是真心實意的好。
可她也不高興,一來,殷少詹的阻撓,二來,也因爲北溟羨之前對甄選美人表現出來的來者不拒。
殷少詹的阻撓,在她和沈晏翎兩人的合計下,便藉着她生病這種謠傳已久的
事情,坐實了她病得快死了,讓殷少詹考慮放手。
可對於北溟羨的心裡,還有即將可能面對的後宮三千美人,她是忐忑不安,甚至是反感的。
她不想,像她的母親一樣,成爲別人幸福的擋路者,本心上講,她很希望北溟羨過的幸福。
如果他只是因爲少時的承諾或者是因爲一種得不到便不放棄的心裡來求娶她,她是不願意答應嫁。
她更不想,像天下間其它貴婦夫人一般,有着數不清的小妾跟她搶夫君,她還得分神去提防和收拾一些不安份的!
她覺得,重活一世,如今大仇得報,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老天爺眷顧她得來的,她只想平靜而安穩的過完便好,再不想讓一些糟心的煩心的事情惹得自己憋屈難受。
兩世爲人,五年的屈辱,四年的隱忍,她受夠了!
再不想要惹上一堆麻煩,或者去替人收拾麻煩!
如今,她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爲什麼還要給自己找不痛塊,嫁個後院一堆鶯鶯燕燕的人?!
這些話,她只能放在心裡,沒對任何人說,也不可能說。
沈晏翎倒是很敏銳,察覺出她忐忑不安的異樣,跑過來開解她一個下午。
最終的結果就是:嫁,必須嫁!
她十分懷疑,沈晏翎一定是爲了可以跟隨嫁人的隊伍去到穹北遊玩纔會這麼說的。
不過,她分析了一下午,也勸導了一下午,說了一堆廢話,最後有一句倒是說到她心坎上了。
沈晏翎說:“大姐,你捫心自問,因爲那個人是北溟羨,你纔會這麼糾結上心,又高興又難受對吧,要是換個人,你保證不弄死他!或者弄死他後院的女人……”
沈晏寧無語望天,心中不樂意的腹誹:我有那麼兇殘嗎?!說得她好像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一般。
因爲那個人是北溟羨……
因爲那個人是他,她纔會這麼糾結。
因爲是他……
母親當年,是不是也是這麼想的?
因爲是父親,雖然不再與他有夫妻情分,卻還是容忍了他的所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