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內十洲記帶洲》有記載,扶桑樹,“多生林木,葉如桑,又有椹,樹長者二千丈,大二千餘圍。樹兩兩同根偶生,更相依偎,是以名爲扶桑也。”
扶桑樹,跟扶桑‘花’不同,也跟島國的另一個稱謂無關。
那會兒,李胤坐在珈藍的‘牀’上,翻開着手裡那本破舊的古籍,看到這一樹種的時候,怎麼都不會想到,日後有一天,她居然也會看到這種只存於神話中的神樹。
喝了兩碗奇奇怪怪的‘藥’之後,又躺了一天,她身體的狀況也算好得差不多了。除非是非常耗費體力的劇烈運動。
她無聊地時候就窩在沙發上看看電視,而在她昏‘迷’的兩天中,比起電視來,珈藍顯然找到了更有趣的東西。李胤看電視的時候,他就拿着她的手機在那裡各種瞎玩,還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遊戲。李胤雖然心疼自己的流量,但想着作爲一個黑戶,作爲一個本不該存在在地球上的住宅,這種地方沒有WiFi也是值得原諒的。
但午後靜謐的時光的,卻還是被打斷了。而打斷它的,是李胤的手機鈴聲。
是白秀的電話。
珈藍被這個突然的鈴聲嚇了一跳,差點把手機給砸自己臉上了。
李胤看着他那樣,被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拿過手機,走在一旁去接電話。
“你要我幫你辦的事情我已經幫你辦好了,證件什麼的已經郵寄給你了,就放在你們那邊的郵局,你自己去取,還有,因爲沒照片,我只是按照印象大致‘弄’了一張人臉出來,要是不行的話你再跟我說,我改一下。哦對了,李胤,蘇娜那個姑娘說很想你,你既然把她帶回來了,有時間就去看一下她。”
提到蘇娜,李胤頓了頓。
確實,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過她來了。就連當初她說好的等心情平復之後再把蘇娜接過去的話都沒有兌現,後來,還是白秀做主,將蘇娜送進了孤兒院。
畢竟,她們這樣的人,都不適合帶孩子。
更何況,李胤的身邊,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大齡兒童了。
“我知道了,等我有空了我會去看她的,替我跟她說一聲抱歉。”
“可不是要抱歉呢嘛?!我對你這麼好,你都沒回來看過我一次,還都是我去找你!”
白秀酸溜溜地說道。
李胤也知道自己的確有失偏頗,道歉,說道:“是我錯了白大小姐,小的趕明兒要是有空了一定親自登‘門’請罪,還請你大人有大量,饒過小的。”
“這纔對嘛!”白秀那邊誇張地喊了一句,但一下子語氣又急轉直下,十分誠懇地對李胤說道:“李胤,你那小老闆看起來也不是一個什麼安定的主,你跟着他,要是實在受累了就離開吧。你都脫離了組織了,別白瞎自己的好運,‘浪’費了能得一個安生日子的機會。”
她是真的爲李胤好。未央城回來的那段日子,李胤成了個什麼樣,她看得一清二楚,也替她心疼。如果出事的人是都耀,她估計也會跟李胤一樣,甚至可能比她更崩潰。
李胤沉聲答應了一句,也算是言語上認同她的說法。
她剛掛了電話,身後突然伸出來一隻手,忽然摟上了她的脖子。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胤一個過肩摔,直接把那個人撂倒在地。
一看,是珈藍。
他倒在地上嗚呼哀哉的,跟受了多大的虐待一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胤,嘴巴抿啊抿的,看起來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李胤無奈將手伸過去,拉他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不要從我背後偷襲我,我可是有應敵機制的啊!本來就不聰明瞭,萬一我再把你給摔傻了怎麼辦?”
珈藍癟着嘴從地上站起來。李胤鬆開手,轉身要去樓上收拾東西出‘門’,剛想‘交’代幾句珈藍,卻沒想到這檔貨的手又不知悔改地從後頭伸了過來。
李胤打定主意要讓他長記‘性’,又是一招過肩摔。沒想到,這檔貨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了借力打力,李胤一時不察,整個人居然直接被他給直接撂倒。
他壓着李胤的身體,不讓她起來,笑嘻嘻地說:“你說我傻,可你現在被我撂倒了,那你不是更傻嗎?”
李胤一張臉憋得通紅。她現在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在珈藍說的話上頭好嗎?!
這檔貨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光了。
穿着個大白背心的他,低頭樂呵呵地看着李胤。而從李胤這個角度看過去,還真是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啊!她還從來沒注意過,咳,珈藍這貨的身材,居然這麼好呢!
還有,兩個人這樣的姿勢,也真是怎麼看,怎麼奇怪,哦,對了,還有曖昧。
她暗搓搓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待臉上的紅暈稍稍褪去一些之後,才拍了拍珈藍的手臂,說,“你先給我起來!”
“哦!”
珈藍這會兒倒是乖,直接就從地上起來了。
李胤整理了下衣服,然後對珈藍說道:“我現在要出‘門’去拿一樣東西,你要跟我一起走還是留在家裡?”
她絲毫不覺得,稱呼一個住鬼的客棧爲“家”有什麼不妥。
她都不覺得不妥,珈藍自然也是。
“我要出‘門’我要出‘門’!天天待在這裡,我都快變成一隻發黴了的香菇了!”
李胤:“……”
於是,就這麼簡單,李胤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帶着一隻發了黴的香菇出‘門’了。
她先去郵局拿了快遞。不得不說白秀這人辦事的能力,還有她身邊的人的辦事能力那都是槓槓的。饒是在沒有照片的情況下,這張仿造的身份證上的照片居然能跟珈藍本人有九分像,這也是讓她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既然身份信息有了,李胤也就安安心心地帶着珈藍去醫院了。
珈藍雖說不是第一次來醫院了,但從他剛一踏進這個地方來,李胤就感覺出了他的牴觸。
他的手一直緊緊地拉着李胤的,身邊到處都是掛號抓‘藥’的病人,他緊緊抓着李胤的手,就像一個生了病怕打針吃‘藥’的小孩。
“珈藍,你在害怕。爲什麼?”
她輕聲問他,手挽着他的,兩隻手握着,安慰他。
珈藍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因爲這裡,鬼特別多!”
他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指了指某一處。
因爲是白天,李胤沒能看出來那裡有什麼奇怪的。
醫院,人世間生離死別最多的地方,鬼多,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情。
“現在是白天,他們不會出來的,你放心吧。我們先去掛個號,然後再去做個檢查,很快的。”
她說着,硬是拉着珈藍去掛了號,然後排隊等醫生。
期間,她拉着珈藍去‘抽’血驗血,然後又是各種檢驗,CT掃描。珈藍以前放點血那都是小事,完全不care,沒想到失憶了之後,就各種暈血怕血,‘抽’血的時候緊緊拉着李胤的胳膊不肯鬆手,眼睛從頭到尾一直都是閉着的。
那麼多的不同,讓李胤差點以爲眼前這個人不是珈藍,而是跟當初那個石頭人一樣的存在。
不過想歸想,她也還是很理智地排除了這個選項。
最後做完了一系列檢查的人坐在了醫生的對面。那個醫生對着珈藍的檢驗報告,觀察了半天,一邊看一邊皺眉,一直到最後,眉心都可以夾死一隻蚊子了。
“看腦補CT的話,沒什麼異常,只是這血液,他血液裡的各種含量都高於正常的指標好幾倍,這在我從醫的生涯中可是聞所未聞,前所未見啊,他確定他除了腦部以外沒有其他地方受損或是有什麼異常嗎?”
醫生拿着檢查報告左看看右看看,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而李胤自然也不可能給他什麼有用的答案來,要是有,她怎麼還會來醫院?
“不行不行,這個血液太特殊了,就連血型都檢測不出來,我要聯繫一下檢測部‘門’看看是不是哪裡出了錯,你們等一等啊!”
那醫生說着拿着珈藍的化驗單子就打了個電話給檢驗的部‘門’。
李胤心說我滴個乖乖,珈藍的血本來就特殊,哪裡是醫院能檢測得出來的?
會不會,醫院覺得這個血太奇特了,然後把珈藍抓起來當成試驗標本去研究啊?!
她想到這個,手臂上忽然起了‘雞’皮疙瘩。
仔細想一想,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啊!
她連忙找了個藉口,說是要去廁所,然後在醫生奇怪的目光下,拉着珈藍兩個人從醫院裡飛速地逃了出來。
珈藍還一臉天真無辜地問她:“怪姐姐,你怎麼跟做了賊一樣呢?難不成你偷了那個醫生的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我還不是爲了不讓你變成醫學標本啊!別廢話了,咱們快走!”
反正身份證是假的,就算他們要找人也找不到。
只是,這一趟來醫院,也算是白來了。
珈藍的腦補沒有受到重創損失記憶的跡象,‘精’神方面,也沒有什麼問題。
來了一趟,無果,那剩下來的解釋,也可以歸於科學無法解釋的那一類了。
是不是,她現在,只能等奇蹟降臨在珈藍的身上了?
她是真的很想聽到那個答案。即便,這個失憶了的珈藍,也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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