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一聽李胤話裡頭的意思,當下整張臉就刷的一下白了,也不管那西裝男了,付了錢給那兩個開摩的的年輕人,然後拉着李胤帶着兩個箱子就往回走。
其中一個年輕人攥着手裡的錢,不解地說道:“誒,兩位小姐,你們不是要去車站嗎?這離車站還有段路呢你們這麼走晚上都走不到車站呢!”
“謝了,不過我們忽然想起來還有些事兒,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旅館住下了。”
白秀頭也不回地回答着,拉着李胤的手止不住地在抖。李胤知道她在怕什麼,她也怕,更何況箱子是在她手上摔下來的,要承擔責任也是她承擔得最重。
兩個人的身影很快就隱匿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兩個開摩的的年輕人用本地話說了句“傻”,拿了錢也就離開了,而那開車的西裝男見人都‘走’光了,也趕忙回到車裡。
車後頭還坐着一個人,看樣子是西裝男的領導。西裝男一上車就覺得車上的氣氛不對勁兒,琢磨了許久才意識到這種感覺究竟來自哪裡。
車後座的那個男人手裡頭拿着一個透明的密封玻璃瓶,本來這裡頭是什麼東西也沒有的,但現在,那裡邊居然浮着一層薄薄的紫‘色’的煙霧,並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那西裝男一驚,忽然想到了剛剛離開的兩個人。
“東西在她們手上?”西裝男驚惶不定地說道。
“你這麼‘激’動做什麼?”車後座的人目光冷冷地看向西裝男,架在鼻樑上的金絲鏡片反‘射’着冷光,很好地掩飾了他眼眸中的深沉。他將手中那瓶子拿到眼前又看了看,而後將其裝入一個黑‘色’的絨袋中,對前頭的西裝男說道:“派人跟着那兩個‘女’人,等她們落腳了以後把地方告訴我。”
“是。”西裝男急忙應道,撥通手機跟手機那頭的人說了些什麼,‘交’代完這一切,他急忙發動車子,黑‘色’的車身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而另一邊,李胤跟白秀兩個人幾乎是跑着到了一家賓館,飛快地訂好了一間房然後帶着行李箱進了房間。
“密碼多少?”
白秀先於李胤一步,問了密碼就開始開箱。箱子打開之後,白秀的手哆哆嗦嗦地打開那幾個盒子,最先‘露’出來的是一層金‘色’的絲絨底襯,然後,是厚厚的泡沫墊,接着是裡裡外外好幾層的氣墊與棉絮,再然後就是幾層報紙。白秀把那幾張報紙給扒開,那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東西就‘露’了出來--是一隻‘花’瓶。
白秀看到那‘花’瓶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整個人跌坐在了地上,放下‘花’瓶將箱子裡頭的另一個盒子遞給李胤,說道:“你一個我一個,這個沒事,那個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李胤沉默着接過那個盒子,眼一閉心一橫,索‘性’也動作麻利地將包裝給拆了開來,另一個盒子裡頭躺着的也是一隻‘花’瓶,與白秀手中的那隻顏‘色’一樣,應該是一對子母瓶。
這下,兩個人原本緊繃着的心也算是徹底鬆懈了下來。
這東西,要是摔碎了,還真是把她們兩個人賣了還不夠湊零頭的。
李胤也鬆了口氣,挨着白秀的身子坐在了她的旁邊。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傻笑了起來。
白秀推推李胤,說道:“我可跟你說,要不是因爲你急用錢,老孃我纔不會頂着那麼大的風險跟你出來做這筆生意,雖說佣金高,可你也不想想這東西要是出個什麼好歹,咱倆的命還有全家老小的命可都要搭進去啊!李胤話我可先說在前頭,這次還好是沒出事,要是東西在你手上出了事情你可不能拉着我跟你一起。”
白秀這話說得是有些絕情了些,但對於她們這樣的人來說,錢是第一重要的,命是第二重要的,如果既能保住命又能拿到錢,那些個什麼破情誼也就跟浮雲糞土一樣了。這次李胤接下這個單子,也就白秀看在跟她關係還算好的份上願意跟她出來一起幹這一筆。說到底,白秀已經算是很夠意思了。
李胤斂了笑容,低聲說道:“沒有下次了,這次做完我的錢也籌得差不多了,我打算洗手不幹了。”
“真假的!?!”白秀誇張地喊了一句,看着李胤,“你真的打算離開?幹我們這行的,進來容易,要想幹淨地‘抽’身離開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啊,你的事情我管不了,反正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我想得很清楚,白秀,謝謝你的關心。”
“切,少自作多情了,誰關心你了啊!”白秀撇撇嘴,然後拉了拉李胤的衣服,說道:“行了,快把東西重新裝回去,我們現在去車站你說還來得及嗎?”
李胤跟白秀一人攤了一隻箱子,李胤一邊將那‘花’瓶原樣包裝好,一邊說道:“剛剛耽擱了那麼長時間,估計是趕不上了,看來只能給那個買主打電話延遲‘交’貨時間了。”
“也只能這樣了。”
白秀說着,將那沒包裝好的‘花’瓶放到了李胤的面前,說了句“你來”,就掏出手機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李胤無奈,但還是動作迅速地將那對子母瓶原模原樣地裝回到箱子裡去了。
她剛做完這一切,房‘門’外頭忽然傳來了敲‘門’聲,幾乎是同時房間裡的燈啪的一聲全滅了,只餘白秀正在通話的手機發出的微弱的藍光。李胤整個人被驚得差點跳起來,這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的一家小旅館,誰會來敲她們的‘門’啊?
李胤頓了頓,而後朝外邊喊道:“誰啊?”
“哦,我是旅館的老闆,今晚上電路檢修要停電一晚上,我給你們拿來了應急燈。”
旅館老闆?
“哦,好的。等一下啊!”
李胤放下心來,“做賊心虛”這四個字,古人果然誠不欺她也!她將自己和白秀的行李箱推到一邊,‘摸’索着走到‘門’口,手剛放上‘門’把那裡,忽然就停住了。
不對!這旅館的老闆是個‘女’人,而這外頭站着的,是個男人!
之前她跟白秀之前登記身份信息的時候,還有好幾個一旁的住客調侃那‘女’老闆應該找個“老闆娘”幫忙看店了。所以,這旅館,哪來的男老闆?
李胤的手還沒碰到把手就跟觸電一般伸了回來。
外頭的人見裡頭的人沒有開‘門’,又喊了一聲。
李胤卻忽然不敢應聲了。她入行的時間也不短,在跟買主接洽前被人截胡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經歷過,只不過,這樣的事她也只經歷過一次。各行有各行的規矩,半道上截掉別人的東西說出去不僅掉身價掉臉面,更是丟掉了信譽。難不成,外頭這個男人,也是“同道中人”?
旅館的房‘門’上有貓眼。李胤深吸一口氣,小心地從旁邊挪過去,將眼睛對上那個貓眼。外邊跟裡頭一樣黑漆漆的,李胤夜視還算是不錯的,可奇怪的是,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外頭有半個人影。
李胤在心裡頭嘀咕着那人難不成走了,剛想將眼睛移開,眼前卻猛然出現了一雙猩紅的眼睛。真的是猩紅,沒有正常人的瞳孔與眼白,只是有着眼睛的輪廓。那隻眼睛就那麼浮現在李胤的眼前,眼角微微上挑,似乎在笑。它一動不動地湊近貓眼,越來越近,彷彿下一秒就會穿過那個貓眼直‘逼’李胤的面前。明明是一隻沒有瞳孔的眼睛,可李胤卻覺得它在看着自己,它知道她也在看着它,它正在一步步試圖接近她,就像是捕捉到獵物的猛獸,眼中的猩紅之‘色’越發地濃厚。
李胤整個人都愣住了,尖叫聲卡在了喉嚨中,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事實上,她也不敢發出什麼聲音來。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怪異的味道,像是雨後‘潮’溼的土腥味,夾帶着一股不知名的腐朽的氣息。她想移開自己的眼睛,想要回頭去叫白秀,可人卻猶如魔怔了一般動彈不得。那隻眼睛離她越來越近,李胤只覺得那股怪味離自己的鼻尖越來越近,但下一秒,那隻猩紅的眼睛卻忽然從貓眼外消失了,緊接着,有人在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拍了兩下,一下輕,一下重。一下在左邊,一下在右邊。
靜默中,李胤可以聽見自己的‘胸’腔在鼓譟着。一聲一聲,‘激’烈地跳動着。
“啪”的一聲,房間裡的燈亮了起來。
身後傳來了白秀的聲音:“李胤,你傻傻站在‘門’口乾什麼呢?”
白秀的聲音離得很近,就站在李胤的身後。她的手搭在李胤的肩上,見李胤還呆呆地背對着她沒有反應,不由又叫了她一聲。
李胤禁不住發抖地轉過身來,看到身後那人確確實實是白秀,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嘴‘脣’一隻在顫抖着,半天竟然也沒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來。
“李胤,你怎麼了?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白秀皺着眉頭蹲下來,扶着李胤的肩膀。不過是停個電而已,這李胤怎麼就嚇成了這樣?她拍了拍李胤的臉,生怕她還不清醒,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幾巴掌下來,李胤原本白皙的臉上依然多了幾道紅印子,但成效還是有的,起碼李胤知道痛了,在白秀下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的時候連忙避開了。
“清醒了?”
白秀收回手,看着李胤,神‘色’間俱是對李胤剛剛失常的不解。
“白秀,我,我好像,看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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